一夜過後,且不說掃雪小隊有多少思考,三十裏外的鈴木主城,在天亮之前,便已徹底亂套!

皰疹、發熱、渾身無力的疫病症狀,在城內快速蔓延。

大小醫館剛開門,就被塞滿了病人。

街麵上也搭起連片的帳篷,大夫、郎中、醫女,都忙得不可開交。

鈴木家不得已分割城區,全城戒嚴。對那些外來求藥的病患,實行強製管理。

……

這般效果,亦是讓餘鬥喜笑開顏:“咱們可以大搖大擺走進去了——鈴木家族的注意力都在病人身上,咱們作為……”

他眼皮一搭,有了新計策:“一支老實本分、健健康康的商隊,順利進城也是理所當然的。”

紅藥好奇道:“商隊?我們賣什麽呀?”

這卻難不倒餘鬥,不知用空間法則,偷了誰的倉庫。

亦找來了對應服飾,大家再次更換著裝。

就裝作星夜兼程的模樣,各自臉上裝出疲憊,快步往主城走去。

……

鈴木主城,占地寬廣,讓掃雪小隊有些意外的是,靠近之後並未發現臆像中的城牆。隻有各處路口,戒備森嚴的鈴木家族。

他們身穿黑色“布褂”,左腰懸著刀鞘,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

所有進城者,都要經過嚴格檢查。

身上若有皰疹,或是臉色發白冒虛汗的,一律當場拿下,若有反抗……郊外路口處,已經有幾具屍體仆倒在道旁。

夏日炎炎,蒼蠅正在嗡嗡歌唱。

……

餘鬥回複了商隊打扮,幾條漢子都穿著清涼,臉上雖有疲憊,卻和病患有著明顯區別。

“走走走!”

鈴木家族的守軍哪裏得空管他們,一眼看過去都是“正常人”,手裏也都拿著某家族的身份信物,當即放行。

餘鬥不著痕跡的看了眼道旁屍體,老的老,小的小……

唉。

他可不是什麽仁慈之人,現在兩界交戰,會有多少無辜之人喪命,餘鬥不敢想象。但他知道,宿敵一般的對決,不可能輕易善了。

必定有一方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甚至徹底滅亡!

眼下,如果死的不是夢魘百姓,那麽以後,死的就可能是鬥戰神大陸的百姓!

既然總有人要死,那麽對不起。

我選擇成為夢魘世界的魔鬼!

——

鈴木主城雖然沒有城牆,城市規劃卻是頗有章法。

街道橫平豎直,房屋風格頗有清瀾國江南小鎮的氣息。有地勢起伏處,會設計些小景兒,瞧著十分有趣。

“我們前方,是鈴木主城‘南市’。”穆沙早把主城信息牢記,並及時更新路況,“因為疫病蔓延,鈴木家族已經禁止眾人聚集。”

“南市廣場,搭起了醫齋,正在收治城中病患。”

餘鬥繞著南市邊緣,張望一眼:“城內病患數量不算太多,那白色的帳篷還空著不少,鈴木家族的人,怎會把那些外來求藥的百姓給殺了?”

穆沙經過仔細研究,解釋說:“夢魘國層級分明,在鈴木主城轄區內,姓鈴木者便如皇族。”

“另有幾大支持鈴木的望族,他們的勢力以及附屬家族,架構了整個主城。”

“至於周邊村落,自動低人一等。”

“在鈴木家族武士的眼裏,便如豬狗,有一絲不聽話,那些村民即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

稍加推想即可明白,村民來主城求藥,定是急著回去解救鄉親。

然而這裏強行管製,不僅買不到藥品,自己也回不去。

鄉親們還眼巴巴的等著呢,總要爭執一兩句。

可是……

一爭執,鈴木武士便拔了刀。

——

“草菅人命……”

餘鬥搖了搖頭,他通過無距靈眼探得,其實鈴木家族已然掌握了緩解病症的藥方,奈何其中一味藥材極是少見。

現在無從籌措,正如熱鍋上的螞蟻。

城裏的一些名醫,都在快馬加鞭的研究替代之法,以便大量施放。

奈何南宮子珊的藥方極為精妙,不同的藥材之間互相都有羈絆,少了誰都不行。故而情況不妙,莫說是些平頭百姓,就連幾個郎中,都在早間掉了腦袋!

……

他們是喬裝打扮,可不敢在街麵上多作逗留。

就在靠近鈴木家族莊園之處,尋了一家旅店住下。

這兒的旅店平鋪開去,有好幾處院子,內有精致回廊,遍地的綠植看起來蔥蔥鬱鬱,倒是個好去處。

“唉,瘟疫爆發,各處都走不通……”柳天鳴與旅店老板交談。

對方是個中年女人,連上跟撲了麵粉似的,慘白慘白。

眉間唇心處,還畫了幾筆紅妝,看得怪滲人的。

大約是柳天鳴五官俊朗,身材高大緊實,惹來些異樣的灼熱:“小哥這樣的好身板,肯定能安享福壽,且在我家住下,等疫病消散之後,再去闖**天涯。”

女老板十分熱情:“我做的糕點,可相當美味呢!”

說話間,還往柳天鳴跟前湊來,她的衣襟相當寬鬆,視線往前一探,就能看到兩個肥大的肉團,擠在一起,出現一條深深的溝壑。

柳天鳴心裏抽搐,連忙道謝,果斷預付了房錢,逃也似的去看房間。

惹得女老板嬌笑不止,還兀自打量:“嘖嘖嘖,這小兄弟步法極快,那方麵的滋味,定是極好。”

……

總算是有驚無險,在夢魘世界有了落腳之處。

房費什麽的,對這些掌握空間法則的高手,根本不在話下。

身在夢魘世界東南部,隨手一摸,就能取到西北部富商的銀錢。因為柳天鳴出手闊綽,女老板更是歡心。

近年來,夢魘帝國為了籌備“八甲天門之戰”,壟斷了絕大部分商道,直至戰爭開啟,才剛剛放鬆。

這一支年輕商隊,正是新時代的“跑商人”。

他們拿得出現錢,說明早有準備,若是再賺幾次,沒準就能在主城發家致富!

不過……

“想要買得起主城的地皮、房舍,還要繼續努力喔!”女老板想到柳天鳴的矯健身姿,不由春心萌動。

——

而分散在旅店院子各處房間的掃雪小隊,也順理成章的沐浴更衣,安然住下。

由名為“管家”、“護衛”、“仆役”、“丫鬟”的幾人出門活動,其餘人等,多在旅店內翻看一些流行書本,或是和女老板研究當地美食。

餘鬥、穆沙一組,在鈴木主城街頭閑逛,乍一看去,就像無憂無慮的兄妹。

看到一些新奇攤位,還會駐足細看,一番討價還價,還能買到不少“紀念品”。

“鈴木家族內,分軍署、倉署、民署、醫署等部門。”穆沙閑逛的路徑,正是繞著鈴木家族而走。

不到一刻鍾,就憑監聽到的話語,辨明鈴木家族的權力結構。

“各部門主要由鈴木家族之人負責,也有本地望族代表任職,向上是鈴木管家、長老直流,直至家主集權。”

穆沙三言兩語,便理清鈴木家族的脈絡,一個任務計劃,也在兩人的腦海中悄然生成。

“軍署、倉署的負責人,武境都在初階戰豪。”穆沙的目標十分明確,“除掉這些人,及其左膀右臂,鈴木主城的各項功能都會受限。”

說著,她憑著絕影靈眼,悄無聲息的在鈴木主城之內,完成了幾個標記:“餘大哥,目標的分布情況大致如此,你看……是讓子珊姐用毒,還是……”

餘鬥辨明目標身份,卻搖了搖頭:“鈴木家族如此勢大,其中必有能人。些許疫病不足以為證,但是毒殺戰豪,多半會留下痕跡。”

“一旦聯想到疫病,對我們的前期行動,怕是會有影響。”

“所以……”

餘鬥咧嘴輕笑:“我看街上許多畫紙,都有狐狸圖案,一些玩意兒麵具,也有不少狐麵——那就讓這些主城,來一次‘狐妖亂’!”

……

當夜。

餘鬥回到住處時,卻有一抹血芒,悄無聲息的飄向旅店之外。

在暗影之中,開始行動!

——

翌日,餘鬥起了個大早,正和顧清風、柳天鳴等人在院子裏練習夢魘刀法,街上活動的鈴木武士明顯增多。

女老板正瞧著柳天鳴流口水呢,忽見十幾個黑衣武士闖了進來。

說是城中發生了命案,搜查可疑的用刀高手。

“幾位搜就搜,不要砸壞我的東西!”

“罐子裏是蜂蜜,沒有刀客!”

女老板的聲音,在晨風中回**。黑衣武士查了一圈,見著餘鬥等人在院子裏練刀,難免疑心。

隻是……

“腳步稀爛,刀法無力。”武士頭領進來之時已經有所留意,“這幾個小子,連我都打不過,怎會是鬆本君的對手?”

又搜查房間,發現住著些裝扮普通的女客,這才終於罷休,收隊離開。

……

柳天鳴刀扛劍傷,瞅著餘鬥道:“喂,那位黑衣武士說,你腳步稀爛,刀法無力。”

餘鬥臉色一垮:“你大爺的,他明明說的是你。”

哥倆吵吵幾句,倒是顧清風扮演了冷靜的角色:“你們聽清了嗎,剛才他說……鬆本君?誰是鬆本君?”

幾個“型男”練刀聊天,儼然是中年婦女眼裏的美景。

女老板見狀,立即回答說:“定是鬆本家之人——值得讓他們稱呼‘鬆本君’的,想是家主‘鬆本一木’。”

說到這兒,她有些疑惑的看向大門外,一股緊張的氣氛,正在街道上蔓延。

“鬆本一木是倉署長官,難道他……”女老板順勢猜想。

恰在她陷入思索時,紅藥來到這處小院,有意無意間,和餘鬥視線交錯一瞬。

暗地裏:

“主人主人,我把你標記的十二個家夥,全都‘哢嚓’了!”

“我的刀賊快,誇我誇我!”

餘鬥聽到天狐王軟糯的撒嬌聲,頓時骨頭都輕了二兩,傳音道:“我家紅藥最乖、最厲害了!”

“要不是有許多人,都想逮過來親一口呢!”

紅藥的表情有些按捺不住,連忙裝作無事的走向別處:“主人,這可是你說的,晚上我去你房間!”

餘鬥見說,頓時心驚肉跳……

這狐狸精要是大晚上跑進被窩,那可就太刺激了。

——

掃雪小隊完成第一輪刺殺任務,可謂輕鬆加愉快。

躲過搜查之後,就在小院裏安心住下。

這兒房費也便宜,比水月城都有不如,長期隱匿,也不會讓人生生疑。

事實上……

第二天夜裏,餘鬥房間。

紅芒一閃,穿著夜行衣的紅藥瞬移過來。

餘鬥立即在房間周圍,布下《藏神訣》的臂章,以免鈴木家族的強者,察覺這裏的空間波動。

“這次的目標,是北邊一百五十裏處,藤田主城的十七個人。”

“記得留下狐臉血印,就白天看到的那種。”

餘鬥憑著強橫的無距靈眼,已經完成了標記:“藤田主城也有戰尊存在,務必小心。”

紅藥眨眼發笑,表情逗趣的說:“放心好了,我有血池戰意,區區戰尊也想抓住我?白日做夢!”新筆趣閣

餘鬥忍俊不禁,指了指外頭:“現在是晚上。”

紅藥卻是揚起下巴,理直氣壯的說:“我說的是鬥戰神大陸的成語,用的自然是上邊的時間。”

“這裏是晚上,咱家不就是白天?”

“我說他們白日做夢,有問題?”

啊這……

麵對紅藥的狡辯,餘鬥一時哭笑不得。

定下心神,才鄭重幾分:“傻妮子,這不是擔心你?不要仗著血池戰意,就大大咧咧,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萬一……呃?”

正說著呢,眼前的天狐王卻有些發癡,呆呆的看著餘鬥,一雙血色眼瞳裏,居然有盈盈的淚光。

餘鬥心裏狐疑——這妮子狡猾得很,任何時候,都有可能是在演戲!

但是……

“主人,我跟你在一起八年,這是你第一次說擔心我。”紅藥的情緒有些崩潰,居然抬手抹起了眼淚,“八年了,嗚嗚嗚……”

餘鬥表情一愣,細下回想,還真是如此。

他垂首輕歎:“傻妮子,你化形之後懵懵懂懂,我幾時放得下心?在無間地獄時,也常常害怕你惹了禍事……我隻是不愛說而已。”

“我不管,我愛聽!”紅藥抹了幾下眼淚,巴巴的伸開手看向餘鬥,聲音哽咽的說道,“主人,抱抱。”

唉……

這狐狸精,單純起來,就跟個大閨女似的。

餘鬥正伸開手,想給紅藥一個安慰的擁抱,猝不及防這妮子向前一撲,猛的樓主自己的脖子,兩片火熱的嘴唇,氣息咻咻的親在了自己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