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九章 我以雙手破神罰

火靈熾烈,風暴狂猛,都比不過四老板的哀嚎與哭叫;正如十三郎所言,當有外力威脅到性命,生物的求活本能徹底激發,頃刻澄清虛幻,竭力反撲。

這與之前十三郎用的法子幾乎一樣,區別僅在於厭靈蟻碰撞目的是點醒,此刻隻為殺戮。

因殺戮而清醒,剛剛清醒的四老板險些因劇痛再度昏迷;全身上下、裏裏外外、魂魄肉身、毛發肌膚,四老板覺得無處不痛,彷如幾千幾萬把利刃淩遲、毒陽貼著頭頂灼燒,再一一丟進油鍋。

“吼啊!”

來不及判斷敵我形勢,首先一聲狂嚎,試圖像之前那樣喝退周邊。

吼為叫,啊是哭,神通半道生生打斷。真元剛聚,鼓動始出,四老板咽喉出現一個洞,胸腹相接處、即為氣息升騰的關鍵地方猛地收縮,前腹貼至後心。

很多人知道,當對手吐氣開聲的那個瞬間在胸腹之間的隔膜搗上一拳,時機把握好的話,普通人便可重創武者,甚有可能致命。

“哇......”

大口鮮血噴出,當中夾雜幾塊分辨不出源頭的肉,體內七八股氣息亂竄,宛如野馬喧鬧戲台,來不及弄清發生什麽事,四老板的視野被片片白影充滿,狂風暴雨般的攻勢撲麵而來,每擊恰到好處。

何謂恰到好處?

就是打斷。無論對手想做什麽,半途總有凶狠截擊;抬掌則手腕中劍,揮臂則肘彎骨折筋斷,提腿時膝蓋如遭雷擊,情急之下,四老板的脖子驟然拉長。以其最最堅硬的頭顱頂開天窗,十三郎及時開口噴出一顆血球,驚怖頓開。 “啊哈!”

叫聲與吼聲結果完全一樣,開頭走調有身無尾,平添更多痛苦。

“汪,汪汪!”

三殿下的狂吠聲聲重疊。感覺好像有一萬隻凶狗撕咬獵物;十三郎的身體上下翻飛,左手劍、右手拳,雙腳頭顱肘膝肩背無處不在,無處不能攻擊;一人一獸均把速度提到極致,生生在四老板寬大的身體外編織出一層白色流幔,無人看得到內裏。

蓬蓬悶響如爆竹聲聲,鮮血噴射來不及散開,四老板三次嚐試開口,三次被打斷。最終放棄擊退念頭,雙臂合圍。

定!

身形微挫,千刀萬剮般劇痛停止、感受卻變得更加清楚,四老板失魂落魄未想如何應變,兩道流星撲眼而來。

“啊!”

戰鬥開始起第一聲純粹哀呼,周圍星河失去顏色,世界一團漆黑。失去視覺的四老板匆忙整頓,神念將將離體。嘴裏忽然多出一隻狗爪,活活被拔了舌頭。

沒有人比十三郎更擅長肉搏。肉搏中、沒有什麽技法比潑風殺更無解,快隻是一方麵,根本原因在於其每擊皆攻向敵之必救,要麽截斷中流。人與狗的配合那般默契,一個專心打斷四老板的攻擊,三殿下主攻神魄。偶爾撓一把嬌嫩處。

再強大的神通也需要準備,瞬發神通當然有但其威力有限......事實上,四老板的反撲並非完全沒有效果,十三郎與嘲風都已掛彩,戰鬥打成這樣。除非真正威脅到性命,誰能把十三郎與三殿下擊退?

斷手斷腳也不能!

“嗷!”

戰鬥進入十三郎最擅長的領域,傷痕累累的四老板仍在掙紮,仍在以靈魂咆哮。厲嘯聲中其雙臂化蟒,身披毛發,收足衝天,一破當空。

當空一片火紅美豔,火紅中彈出一腳,一劍,一聲吼。

“入夢!”

簡簡單單兩個字,四老板神情再度大變,空****的眼窩仍能看出驚恐。

“不!”

何謂入夢?

除了實實在在的兩個文字,別的什麽都沒有。

不要緊,四老板認為有就好,之前那番對談鋪墊,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再冒那樣的險。

狂飆身影當空留滯,頭頂重擊隨之臨頭,雙腳一劍接踵而至,四老板覺得有幾萬頭巨象在頭頂踐踏,雙蟒頓為之瘋狂。

黑龍狂舞,猶不能阻止那條白色精靈內裏穿梭,一瓢血肉混雜的瀑布灑落,內裏夾雜著一具骸骨。天絕劍下,四老板被開膛破肚,倒出先前侍女的屍身。

看到這一幕,周圍人個個張口結舌,十三郎的眼神越發冰冷,厲嘯當天,身形再展。

“狂靈式!”

狂靈式?

十三郎剛剛開始學,邊學邊打,邊打邊熟悉,熟悉的過程中慢慢積攢威力......

一句話解釋:嚇唬人。

與生係蘇四相比,十三郎揮拳同樣能夠引動星河,但那隻是力量上的某種共鳴,而非真正的狂靈神通。奇妙的是,這種發自根源的共鳴偏偏又是生係蘇四所不能做到的,同時最為吃係蘇四所畏懼。

聽上去不可思議。十三郎好比內力武者,所修習的內裏與星河同根同源,舉手投足都能引發共鳴;但他剛開始接觸運用這種內力的專用技法,擺擺樣子罷了。反之生係蘇四精研技法,但其體內的力量斑駁不純,演繹出來引發星河劇變,本質仍不算自己的本事。

換言之,兩人都沒有達到內外兼修;如將此道用在吃係蘇四身上,生係蘇四能夠引發巨力,但那種力量會認出吃係蘇四與自己接近,不會真正傷害他。

十三郎呢?雖隻是擺擺樣子,但其本源更加純粹,內含狂靈賦予其的無上意誌,帶給吃係蘇四的感覺分明就是蛟與龍,貓與虎,奴與主的差別。

拳拳到肉,拳拳皆有意誌碾壓,每擊中一拳,四老板耳邊都會響起一聲雷霆大喝。

“放肆!”

“大膽!”

“賤奴!”

“孽障!”

一聲到兩聲,兩聲加三聲,三聲變作千萬聲回**,直至漫天神佛呼應,同叱凡間一孽。

那是怎樣的可憐啊!

掙命中四老板不可謂不努力,全身處處異變成種種怪相。猶如七八頭凶獸被捏合一處;種種威壓道道凶焰,換成別的對手必將心驚膽戰,實力憑空跌落三成。然而今天,他遇到一個從不信邪的人,隨身攜帶更多凶徒。

且看看都有些什麽?

金烏之火,真靈之爪。天絕大劍,劍尊之心,樓蘭托付,狂靈大願,定星盤......

比力量,這些角色留給十三郎的加一塊都不能與四老板相比,但若比較意誌與恐怖,四老板身上集合的那些妖獸,簡直就是小醜。

不說人。連那條狗都驕傲的不像話,它一點不在乎四老板的凶威,絲毫沒有麵對球球時的忌憚......它的祖宗是龍,不是什麽變種血脈,而是上古純正真龍!

轟!

推金山,倒玉柱,四老板如石頭砸進地麵,再無餘力頑抗;不知什麽時候的事。四老板雙臂所化蛇蟒被斬,雙腳所變的千萬根須被燒幹。胸腹間一道六尺長血口,周身看不到半片好皮。

胭脂鳥仍在肚腹內肆掠,十三郎仍在戰鬥。他騎在四老板的脖子上,雙腿將其固定,左天絕右手拳交替出擊,對著那個攻之不破的頭顱冒充苦力。

“最堅硬?”

“仙靈殿?”

“不死不滅?”

“大能掌控?”

“我想試試。”

蓬!蓬!嘭嘭嘭!

血花飛濺。血肉模糊,身下一具皮囊破爛,除了偶爾抽搐,四老板徹底淪為肉樁,任憑十三郎為所欲為。

拳劍交加。錘爛了臉,砸碎了骨,剁開了頭,劈開了腦;十三郎雙手鮮血淋漓,兩條臂膀因反震炸裂,猶自奮鬥不停。

殘暴戰場驚呆了所有人,幾名大佬遠遠看著,神色均有些驚恐。

“我的個天!”算起來應屬同門、甚至同根,偏偏生來就是死敵,蘇老板感覺格外詭異,身體打著擺子呢喃聲聲,仿佛那個被狂毆的人就是自己。

“這是潑風殺?”

邵林的嘴巴裂開到耳際,把臉扯成梯形,上窄下寬眼睛瞪得溜圓。一身一世修習一術,他從來沒想過潑風殺會被演繹成這般模樣,一百零八之後又是一百零八,再一次,又一次......

潑風殺還能與劍術配合,還能踢腿,還能重複,還能......茫然中邵林回過頭,虛心向此地境界最高的程睿請教。

“這......這不對啊!你說是不是?”

血衣殺者翻翻白眼,老老實實回過去兩個字。

“滾蛋。”

“汪汪!”

打到這一步,立下汗馬功勞的三殿下早就停了手,得意洋洋在周圍繞圈兒,不時叫上兩聲,朝身後瞥上兩眼。

意思為:這才是戰鬥,學著點!

“呱!”

旁邊多出一隻小山般龐大的蛤蟆,虎踞龍盤,捉住一條掙紮扭動的狼吞虎咽;另一旁,數萬厭靈蟻不再幹擾四老板施法,蜂擁撲向另一條蛇蟒,分食入腹。

貪吃者喪於口,聽說四老板快要修成不滅之身,十三郎決定,用用最最徹底的法子將其抹去。

吃掉他。

有人不答應。

“不要!”

眼看蘇四將變肉泥,遠方一聲尖銳呼號,白發蒼蒼的蘇四老板飛馳而來,淒聲大吼。

“你答應我的,把他留給我!”

“呃?”

沒等十三郎說點什麽,蘇四已如飛蛾撲火,不,更像是嬰兒投懷母親送抱,順著那個巨大的血口一頭紮進四老板的肚子,僅留下一句話。

“求求你了,他是我的,我必須得到他的身體......啊!”

淒厲嘶嚎,紫色火焰急劇升騰,將兩個蘇四淹沒其中。

片刻茫然,精疲力盡的十三郎召回胭脂鳥,之後再也支撐不住,仰麵摔倒,破口大罵。

“趕著投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