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七章 自助方可問天(求推薦)

水仙宗。

千裏宗門收於兩山,數千弟子聚頭一地,周圍群雄環視,耳邊雷鳴隆隆;孟林第一大宗門被迫盤身,如一條被打疼了的蛇。

轟!

又是一聲劇烈轟鳴,護山大陣隨之劇烈搖晃,激起層層波紋席卷,浩**奔湧八方。主峰之上,大多水仙宗弟子站立不穩,心神亦被轟鳴震**,不得不盤膝靜坐,運轉修為方能與之對抗。那些修為相對高深的弟子仍能不受震**影響,但也正因為如此,他們得以親眼看著周圍攻山之人的強勢與狂妄,麵色更加蒼白,神情也顯得更加無助。

護山大陣可攻亦可守,因某些極特殊的緣故,今日水仙宗隻開守護,不敢、也不能主動反擊,意味著不僅要挨打,還要苦苦忍耐心頭因憋屈而升騰的怒火。

戰鬥中,怒火有時能夠發揮奇效,有些時候隻能讓自己感受到羞辱。時間每過一分,壓在水仙宗弟子頭頂的壓力便越大,內心因羞辱產生的怒火蝕魂消骨,越來越難以忍受下去。

轟!

再一聲爆響,護山大陣搖晃越發劇烈,破裂已是早晚的事;抬望四方,攻山之人攻勢依舊那麽猛烈而平穩,人人臉上帶著譏諷,反之守山的人則因煎熬而痛苦,神情漸漸絕望。

“跟他們拚了!”

峰頂闊台,水仙宗集中講道之所,站在象征著宗門榮耀的高台上,鐵月低吼道:“與其這樣等死,不如一戰!”

水月夫人隨即起身,寒聲道:“沒錯,與其受辱而死,不如轟轟烈烈與之一戰。”

“不如一戰!”又一名長老站起身。

“不如一戰!”台下有弟子站出來。

“不如一戰!”更多弟子站出來。

“不如一戰!”整座山峰的弟子們先後站起身。

“我打頭陣!”劉長老一躍而起。光頭之上幾塊斑駁那樣醒目,欲做衝天勢。

“給老夫坐下!”

白發蒼蒼的火月叟厲聲喝止,怒吼道:“爾等拿什麽去戰,有什麽資格說戰!”

“六宗,八門,十七家。嶺南所有與水仙宗有過仇怨的人全部在這裏,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意味作什麽!”

“這麽短的時間,事先未發覺什麽征兆,這意味著什麽?什麽人才有這樣的能力,虛靈門?你們傻了不成!”

抬手指著周圍天空無數冷漠的麵孔,火月叟低吼道:“戰道雙盟都有人都在,你們看到了、聽到了他們說的話。七人比鬥由雙盟公證,山門大陣一旦發動反擊。水仙宗就需要與來到這裏的所有人作戰,包括雙盟分舵。用你們的腦子想一想,那意味著什麽?”

鐵月憤怒叫道:“但這不公道。”

當然不公道,首先水仙宗遭遇突襲不足半年,受傷的幾位長老根本沒有痊愈;其次來到這裏的人個個精銳,推選出來的七位人選表麵上與水仙七長老境界相當,實則都是同階強者,可說占盡便宜。

火月叟頹然說道:“公不公道。老夫何嚐不知道。但這又有什麽辦法,我等即為水仙長老。理當擔此重責。”

水月夫人搖頭說道:“我們擔不起。”

鐵月緊跟著說道:“沒錯,比鬥是必敗之局,失敗就意味水仙宗被吞並;數千年傳承自此而喪,我等都將成為千古罪人。”

轟!

仿佛與他的話相呼應,護山大陣再度搖晃,炸開的靈光似乎能夠落在頭頂。已至潰滅的邊緣。攻陣七人精神陡振,揮灑神通各施法寶,攻勢比先前更加猛烈。

“罪人就罪人,至少比全宗弟子被殺來得好;況且,我們未必一定就會輸。”

火月叟仰頭望著天空。蒼老的麵孔上浮現出一層異樣的紅,緩緩說道:“雙盟同意做此見證,又同意由那七人先行破陣彌補我宗長老受傷的事實,我們就有了機會。”

鐵月冷笑說道:“能有什麽機會?消耗對方法力嗎?”

這是冷笑話,攻擊大陣不被反擊,對方大可慢慢悠悠地來,甚至可以吃著丹藥補充精神,法力當然不在話下。換個角度想,修士比鬥拚的是實力,哪會打到雙方精疲力盡才分勝敗?

打個簡單比方,火月叟與劉長老兩人如果打起來,難道需要保持法力完整才能獲勝?

根本是笑話。

聽起來是笑話,火月叟看上去極為認真,說道:“攻山必有消耗,消耗的不僅僅隻有法力,還有體力精神戰誌等等;由己推人,換成老夫這樣連續轟擊幾個時辰,再與人鬥法時,一旦不能快速獲勝,實力恐會降低一成,甚至更多。”

那又如何呢?快點贏不就行了。眾人心裏情不自禁這樣想。

“那又如何?”鐵月馬上問出來。

“師弟難道忘記了,比鬥的規矩是七人比鬥,不是七場。”

眾人麵麵相覷,交換目光後紛紛醒悟,紛紛發出追問。

“一人戰多場?”

“不錯,隻有最後站著是水仙宗修士,這場比鬥就算贏。”

火月叟的目光環視一周,黯然說道:“老夫要做最後那個人,請諸位師弟助我。”

本該豪氣幹雲的話,火月叟的聲音低沉、透著無奈與悲憤。聽了他的話,六名元嬰長老紛紛沉默下來,靜靜思量著其中意味。

良久,六大長老先後抬起頭,彼此再度交換目光,神情慢慢變得堅定。

“此次如能獲勝,老夫仍會同意並宗。”

火月叟的話將大家從沉思中拉回來,六長老震驚望著他,望著他滿臉凶狠的表情,均覺得不可思議。

火月叟說道:“大家難道還看不出來,虛靈門並不能夠壓服四方?”

明擺著的事情,否則虛靈門何須拉攏這麽多宗門;或許應該說,那些宗門並非都是虛靈門拉攏。而是另有七人。眾人明白但都默然,心裏想那又如何。

火月叟冷笑說道:“既然是這樣,並宗之後,為何不能還叫水仙?虛靈門之所以苦苦相逼,目的無外乎一統三國,成為能夠與河東對抗的存在。老夫說句心裏話。這種想法並不算錯。”

算錯嗎?六位長老捫心自問,一時找不到最能符合意願的答案。

火月叟又說道:“戰道雙盟一個比一個虛偽,此番阻止,名義上是為了避免死傷太多動搖三國根基,實則也是為了促成此事。”

“河東曆來對雙盟不敬,出於大局、與對道院忌憚,不便公然壓製;如能扶持一個宗門與之對抗,雙盟、尤其道盟應該會很樂意。老夫以為,他們內裏必定施有暗手。這些宗門世家之所以聚得這麽齊,原因或許就在於此。但不管怎麽說,雙盟既已公然作證,七人比鬥便是定局;假如水仙宗在這樣的情形下獲勝,任誰都不能公然反悔。”

“換言之,老夫如能最後獲勝,且同意並宗的話,便會自動成為合並宗門的第一任掌門。總督三國修真事務。”

長歎一聲,火月叟說道:“假如不同意並宗。水仙宗傳承雖得保存,實力已損傷得不成樣子,各位師弟或許也都”

“不必說了。”鐵月突然站出來,望著火月叟的眼睛說道:“師兄此次閉關,是否已經”

火月叟肅容回答道:“此次如非突襲打擾,三十年之內。老夫定可邁過那道坎。”

鐵月對此早有預料,又問道:“虛靈門實力最強,並宗之後如不服師兄,該當如何?”

火月叟笑起來,笑容陰沉透著狠辣。抬手指向空中說道:“四鬼死了一個,此番又來兩個,加上一名大長老也會出戰,已占虛靈門實力的一半。”

鐵月明白了火月叟的意思,默默點頭,之後將目光轉向其它人,問道:“諸位可都想好了?”

片刻沉寂,水月夫人第一個站出來,目光橫掃冷漠說道:“剛剛才說過不惜一戰,戰則必死;不同的是彼時為了殉道而死,此刻是為了宗門興旺而死,還猶豫什麽!”

言罷,水月不再理會別人,轉身朝火月叟說道:“前次突襲,我的親傳弟子大多身亡,唯餘下”

火月叟打斷了她的話,忽站起身深施一禮,誠懇而堅定說道:“為兄知道,師妹請放心。”

水月夫人未再說什麽,盤膝坐倒閉目調息,默默將狀態調整到最佳。

一名長老站出來,直接拿出一枚玉簡,遞給火月叟說道:“小弟有一本族弟子,時間緊迫,都已記在裏麵。”

火月叟沒有說話,接過玉簡對其深深施禮,那名修士坦然受了師兄這一拜,同樣盤膝坐倒。

又一名長老站出來,哈哈一笑說道:“師兄,小弟本就快死的人,也沒什麽人值得掛念,隻要師兄記得我”

“沒聽古師弟說的麽,時間緊迫!”

劉禿子嘴裏嘀咕著一把將他拉開,上前說道:“師兄,我因為炎炎蟲才變成這樣,師兄將來一定要想辦法查出秘密,想辦法通知我。”

“為兄一定做到。”

火月叟深深抱拳,聲音有些發顫,有些悲傷;他站起身,朝那名笑嘻嘻走開的修士背影深深拜別,認真叫道。

“章師弟的名字,一定會出現在宗門典籍之內。”

“真的嗎,那敢情好”

那名修士答應著,已有另一人走到火月叟麵前,說道:“小弟”

或留言或留物,或幹脆扔下兩句話,五大長老依次從火月叟麵前走過,每人受他一次禮敬,宛如提前進行的祭拜。

鐵月最後一個上前,冷硬目光望著火月叟的眼睛,半響忽捉住他的手說道:“師兄若不能獲勝實現諾言,鐵月做鬼也不放過你。”

火月楞了一下,說道:“師弟”

“哈哈!”

鐵月大笑,鋼鐵般的麵孔仿佛折出幾道折,有些滑稽,當然也極陌生。

“修道之前,我其實是一個很愛笑、很愛戲弄別人的人。能夠戲弄師兄一次,鐵月此生足矣。”

回頭望著空中,鐵月表情平靜下來,說道:“師兄放心,我力爭見到那個人。”

火月知道他指的是誰,輕歎說道:“師弟應該明白,為兄這樣做還有一層意思。假如十三先生能夠及時歸來”

鐵月打斷了火月的話,簡短說道:“由行程計算,童埀此刻剛剛抵達嶺南邊境,若真如沛兒所講的那樣,蕭十三郎是去接應他們,再過一天也趕不回來。”

“人必自助始得天助。這一次,咱們不用任何人幫忙。”

大家應該看得出,這一章明顯砍過頭;如果把雙盟、六宗、八門等如何趕來、如何圍攻水仙大陣,如何最終達成比鬥之約,還有比鬥細則等等寫出來,沒有三章肯定搞不定。思來想去,我覺得那沒有必要,所以就弄成這樣。

順帶提一下,寫完後我讓媳婦看了一遍,她說基本能夠腦補出那些內容。

這便好了,俺家做小月子的媳婦都能辦到的事,諸君一定沒問題,對吧?

祝看書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