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白色襯衫,灰色長褲,紮著簡單的馬尾辮,脂粉未施的臉蛋上是一片平靜,明明安若的年紀並不大,還不到30歲,但是那雙眼睛,卻像是飽經風霜的人才有的眼神。

無波無瀾!

就像今天的開庭對她來說,不過是又一次需要經曆的坎坷。

而她,坦然麵對!

當安若下了車,一拐一拐地在兩個警察中緩步行走的時候,這位曾經的安家大小姐,並沒有像普通的犯人那樣畏畏縮縮,懼怕拍攝,或者是口出怒言。

反倒是像一個要去參加豪華宴會的豪門千金似的,昂首挺胸,淡然處之。

“若若啊,你要記住,你是安家的人,不管什麽時候,都別忘了這一點!”這是父親臨終前對她說過的話。

安家……是父親還在緬懷著曾經的輝煌嗎?

又或者是不甘後來的落魄。

安家,曾經Y市多少人遵崇的家族,那時候的她,更是Y市的第一千金。

不管父親最後說這句話,到底是怎樣的意思,但是在今天這樣的場合中,她不想讓安家丟臉。

她沒有犯罪!

她就該是堂堂正正的走進法院!

突然,她的腳步微微一頓,看到了不遠處同樣被人群所包圍著古卿離和黃菲兒。

此刻,黃菲兒靠在古卿離的懷中,而古卿離的一隻攬在黃菲兒的肩膀上,明顯是在保護著她。

看到這一幕後,安若的唇角不覺揚起了一抹弧度,是在笑自己曾經的可笑!

為什麽那麽淺顯的事情,總要到了後來才能明白呢?

當初她一直苦苦追著古卿離,甚至為他放下麵子尊嚴。

縱然他對她冷冷冰冰,周圍的人為此嘲笑她,她卻依然不死心,總認為金石為開,隻要她對他夠好,那麽總有一天,他會愛上她的。

可是……那又有什麽用呢?

不愛就是不愛!

即使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一段平和的時期,他對待她的態度慢慢的變得溫柔,對她漸漸的好起來,甚至有時候,會讓人覺得他們好似在交往一般。

也正是那段時間,給了她錯覺,以為自己真的走進了他的心裏,以為他對她,也有一些些愛!

可是後來,隨著他母親的意外死亡,她才發現,那不過是自己的妄想。

就算她那時候再怎麽拚命地對他說,她是無辜的,她沒有推他母親下樓。

可是他依然隻是用著憤恨的眼神看著她,認定她是凶手。

但是即使到了這時候,她還是很俗氣地問著他,“古卿離,你對我,到底有沒有一點點的感情,一點點的愛?”

他卻隻是冰冷地回答著她,“我怎麽可能會愛一個殺人凶手,安若,你給我聽清楚了,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一點點都沒有!”

那一刻,她才看清了一切。

果然,愛和不愛,是有區別的!

以前,她對他付出再多,但是他也不曾像如今對待黃菲兒這樣的護著過她!

安若收回視線,繼續一拐一拐地朝著法院的正門走去,而對於周圍那些人對她的提問,她一個字都沒有回應。

就好像那些人都全都不存在似的。

而此刻,那些記者們,又再度把視線全都聚焦回到了古卿離和黃菲兒的身上,似乎要看他們見到了安若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黃菲兒突然皺了一下眉頭,肩膀上傳來一陣疼痛。

隻因那原本摟在她肩膀上的手,此刻正收緊著,掐痛了她的肩膀。

“卿離。”黃菲兒仰頭,朝著古卿離看去。

隻是隨即,她愣住了,因為此刻,古卿離正一臉蒼白地朝著法院正門的方向看去。

他看的是——安若的背影!

他根本就沒有在聽她在說什麽,甚至,就連他的手指掐痛了她的肩膀,他都不曾察覺!

為什麽……都過了那麽多年了,甚至安若早已不是安家的大小姐,還瘸了一條腿,但是……卿離的目光,卻還是看著安若?!

————

今天的庭審,並不對外開放,所以真正在法庭內的人並不多。

薑瑾熙今天自然也來旁聽了!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路承舟竟然也跟著她一起來旁聽。

這些天,他倒是沒再提過什麽結婚,丈夫之類的話了,讓她鬆了一口氣。

而也是因為他來了一趟她公司,所以她在完成了手邊的節能工作後,向老板提出了辭呈。

盡管老板再三挽留,但是她還是堅決辭職。

畢竟等安若的案子一結束,她應該就會跟著路承舟回海城了,Y市這邊的工作自然是不會再繼續了。

回了海城,她又會麵對什麽呢?

而庭審也果然如約翰律師事先所預料的那般,控方的律師一開始就針對當年的古卿離母親摔下樓梯的事兒暗喻,以及安若對古卿離的感情做文章。

說是因為安若因為現實生活和以前的落差,以及瘸腿,所以對社會心存不滿。

又看到了曾經生活條件比她差的黃菲兒,如今過得那麽好,所以心生怨憤,把黃菲兒給推下了樓。

並且還擺出了黃菲兒的受傷診斷書,以及肚子裏懷孕三個月的胎兒因此而流產,因此希望法官可以重判。

而接下來,黃菲兒的稱述,也像是在彰顯著這個事實。

“我一直知道,安若她不滿我成了卿離的女朋友,但是我真的沒想到她會推我,那天我和她在34樓安全梯那邊遇到,我本來是聽說她來了,電梯又壞了,她要爬樓梯上來,擔心她所以才在那邊等候著,想和她說幾句話,但是卻沒想到她走上來後,直接就對我破口大罵,還動手推了我……”

“那麽請問黃菲兒小姐,你和第一目擊者厲建方先生,除了同事關係,沒有其他任何關係了,是嗎?”約翰律師問道。

“是的。”

“那麽你流產三個月的胎兒,是古卿離先生的?”約翰律師又問道。

“這和本案無關!”控方律師道。

安若皺眉,雖然她可以不用回答,但是若是不回答的話,就好像是在心虛似的。

於是她開口道,“流產的胎兒,當然是卿離的!”

這話,不止是在說給法官和現場的各位聽,更是在說給安若聽。

她要讓安若明白,她和卿離之間親密到了什麽程度。

隻是安若的臉上,卻依舊是沒什麽表情,就像是黃菲兒隻是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