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這句話一出,他又承認了自己的心意,又該在她麵前落了下乘。
薑念久久得不到後文,終於鬆開他,跪坐在榻上收拾好衣襟。
“好了,你可以回頭了。”
他試探著轉頭,窺見她衣衫完好,才控製好神情在床沿坐下。
薑念不想再有下一次了,對他說:“你仔細想想我的話……”
“可以吻我一下嗎。”
話語被打斷,他說得又很快,薑念輕輕蹙眉。
“什麽?”
他這才轉身上榻,兩條腿規矩得盤起,開口依然認真:“鹹禎三年八月十六的夜裏,你同我在宣平侯府的屋頂。”
“你那時,分明想吻我。”
圓月懸空,他近在咫尺,難免生了妄念。
可薑念及時清醒,放棄揚湯止沸,選擇告訴他真相。
真相是,我一直都在騙你,我從沒想過和你永遠在一起。
少女纖長的眼睫垂落,終於被迫回憶起那些痛苦。
答應帶著他一起逃走,轉頭卻要他遍體鱗傷、命懸一線,還要逼他將匕首刺入自己的胸膛。
他曾奉自己若神明,薑念再清楚不過。
該如何補償被欺騙的信徒,她更不清楚。
她隻能往前挪幾分,又被他曲起的雙腿阻隔。
“把你的腿放邊上,我要過來。”
交給她來主導,蕭珩便覺得好受了不少,立刻舒展開肢體,使她能跪在自己腿間。
他長高太多,就算坐在自己身前,薑念也得跪直身子,才能捧住他麵頰。
“頭低一點。”
他耳根紅得要滴血,頗為不自然地彎了頸項湊近,“這樣嗎?”
灼熱的呼吸灑在自己鼻尖,薑念的指尖在他麵上摩挲,眼簾輕垂,專注落在他唇瓣上。
“放鬆,”她說這話時,已經輕輕擦過一瞬,“你在抖。”
或許還是不好受力,少年人不再單薄的身軀往後仰去,肘彎堪堪撐住床榻,迎麵卻是她的唇。
很軟,也很溫暖。
她的舌尖會滑入自己的唇關,安撫一般地舔舐。
在這種過分親密的觸碰裏失神,他任人擺布,被她牽著手,扶上人細軟的腰肢。
他聽見人說:“這種事,要這樣做才能舒服。”
強迫自己,為難自己,都是不行的。
蕭珩最終緊緊抱住她。
她教會了自己許多,這種事也叫她經手,他竟不合時宜地認為:很完整,也很好。
薑念也靜靜躺在他懷裏出神。
她能很明確地感知到,隻要她再下點功夫,蕭珩便會又一次溺斃在這種柔情蜜意中。
甚至不用多久,他能忘了先前的經曆,再一次對自己死心塌地。
可她不想那樣了。
“你離開的這兩年,究竟去做什麽了?”
蕭珩聽見這一問,才驟然清醒幾分。
卻沒想著再騙她,隻說:“以後再說吧。”
肯鬆口就好,薑念不再追問,在人懷裏輕輕點頭。
這種事,他倒是悟性極佳的,很快就學會了如何回應。
隻是自始至終,他更享受薑念的主動。
喜歡她指尖燎過自己下頜,掌心按上肩頭,然後如期給予自己親近。
他會上癮。
薑念也發現了。
隻不過他規矩得很,教他扶自己的腰,每一回就隻是給她借力,指頭都不多動一下。
如果再多教他一些,他一定也會學得很快。
可薑念不想惹麻煩,入睡前捧著他的臉親一親就好,他也從無怨言。
這天早上天剛蒙蒙亮,守門小廝便被拍門聲驚醒。
聽那人口口聲聲喊著自家主人名字,他打個哈欠,隻能先去落栓開門。
“您有……”
“林昭,林昭在那兒呢?”
他急得不像樣,腳步忙亂地往裏走,差點沒用跑的。
那小廝仔細看了看,是何記的何宏何老板,老熟人,也沒太計較,隻是立刻醒神追上去。
“這麽早,我家主人還睡著呢!”
眼見他不管不顧往裏闖,他又連忙去攔,“欸——何老板,您一個大男人,不好進我家內院!”
“唉呀天大的事!你趕緊別耽誤我!”何宏推開人就要往裏走。
這點動靜卻鬧醒了更多人,香痕起得早,也幫著攔人。
“何老板,這是怎麽了?”
他們如今隻有錦緞花色一筆交易,早在去年年底就解決了。
遇上熟人何宏才鎮定幾分,“這事兒我得跟人親自說,林昭住哪間房?趕緊把她叫起來!”
院裏這麽大動靜,薑念也被驚醒,隨手披了件衣裳,鬆散著發髻就走出來。
“何老板,這兒呢。”
見著人他又“唉呀”一聲,攔他的人都放了手,他便上前要來拉薑念。
“趕緊的,你跟我去看看……”
結果還沒碰到人披著的衣裳,他的手腕就被一雙強有力的手握住。
抬眼對上人,他微微發愣。
韓欽赫他如今也認識,這人是誰?
“你這,這……”
他想說,怎麽換了個男人,又覺得不大好,三緘其口沒能說出來。
隨便吧,反正這女人就這樣,會做這種事也不稀奇,自己還是別蹚這渾水。
“我真有急事,你跟我去我的布莊看看。”
薑念從沒見他這樣著急過,點點頭,示意蕭珩鬆開他。
“我換件衣裳。”
她進去了,蕭珩卻仍舊守在門口,盯著他的動向。
何宏本想著,一個吃軟飯的小粉郎罷了,哪裏敢這樣怠慢自己。
轉念一想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這家人約莫都這樣兒。
等薑念換好衣裳走出來,蕭珩卻又把她拉進去,不容分說合上門。
“你等等,我陪你去。”
好不容易等這兩人輪流穿好衣裳,天都大亮了,何宏急匆匆引著人往外走,隻能先說事:“昨日我拿了布匹給人看,花色都是從你這兒買的,結果……”
見來人抬腳踏過垂花門,他又沒能說完。下意識轉頭看向薑念,和她身邊那個小粉郎。
完了完了這下完了,新歡遇舊愛,誰先管管他的生意!
薑念也沒想到,才三天他就回來了。
他光過去那家鋪子,明明都要三天。
場麵卻不如何宏想的那般失控,韓欽赫頗為平靜地掃過他們一行人,問:“這是出什麽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