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念這次真的放下了手機。
關注點卻是:“我們,在一起?”
一番話闖出口之後,沈渡重新冷靜下來。
緊繃的脊背鬆懈,他說:“從前不能說,現在,總能對你說了。”
沈渡會很認真地反思,既然兩個人相互喜歡,又是什麽阻隔著沒能走到最後。
最後他驚覺,竟是兩個人的理智。
他們都太理智了,習慣了穩妥地觀望,等到勝券在握再走出那一步。
那麽這次,不妨讓他做這個衝動的人。
薑念卻不接話。
良久,她說:“讓我想一想。”
至少等到她的錄取通知書下來,看看情況合不合適。
對麵男人已經不戴眼鏡了,舒朗眉目間盡是平和。
說的卻是:“你確定要浪費這空閑的三個月,不和我在一起嗎?”
少女手心緊了緊。
他咄咄逼人,卻也問到了點子上。
自己喜歡他嗎?一定是喜歡的。
她對男人的身家背景也很清楚,加上自己的性格,也不太會被男人騙。
隻是……好像有點點太快了。
那隻修長白淨的手探過來,覆上自己手背。
“我知道我有些衝動,但你能不能為了我,也衝動一次。”
薑念怔怔抬眼去看他。
最終,她也選擇了衝動。
她點了頭,沈渡緩緩鬆一口氣。
上菜的時候,飯桌上氛圍已經好了很多。
當天是沈渡送她回家的,就到家門口,不早了,薑念也沒邀請他進去坐坐。
但關係已然更進一步,男人頎長的身軀彎下,擁住她,也算行使男朋友的權利。
“這幾天先休息,隨時給我發消息。”
雖然他並不清閑。
一直到走進家門,薑念才發覺自己心跳得厲害。
就這樣,答應了。
答應了?
跟做夢一樣。
薑念這幾天沒忙著找沈渡,她先是估分,再認真研究學校去年的錄取分數線,把最低的二十個專業全都羅列出來,隨後才開始考慮其他合適的院校。
而沈渡那邊也不太平,帶他的老教授近年身體每況愈下,最近直接住院了。
沈渡也知道,這也是為什麽,他從前那麽著急想把衣缽傳給自己。
七月中旬,薑念的錄取通知下來了。
功課沒有白做,她卡線進了一個試驗班,大一還得好好學習一年,才能換來大二轉專業的機會。
這個消息告訴沈渡的時候,沈渡卻默了默。
“我教授身體不好,現在工作陸陸續續轉到我的手裏了。”
“那……對你來說,也算打開晉升通道了。”
他才二十六歲,要不是天賦過人,誰能在學術界有眼前這種地位。
薑念反應了一下,“你是怕,我們的關係。”
又要變回師生了。
雖然大學相對寬鬆一點,但是越高等的院校,對資源分配的公平性就越敏感,關係到保研名額的爭取之類的。
“唉,”薑念重重歎口氣,兩手托著下頜發愁,“我就說嘛,就該讓我再想想的。”
現在自己已經被錄取了,沈渡麵對這麽好的機會,又不可能放過。
“有了!”
她一雙眼睛晶亮,灼灼望向沈渡。
要不說她年輕,思維跳脫呢。
在一起的這一個月,兩人見麵很少,朋友圈沒留下任何痕跡,而且因為忙碌,也沒有和別人多講過。
於是薑念提議,兩人的戀情轉地下。
沈渡不是沒想到這個辦法,隻說:“你不覺得委屈嗎?”
明明這次沒什麽見不得人,卻又要偷偷摸摸的。
“先別管什麽委不委屈,把你的工作推進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同舟共濟嘛!”
好像不管重來多少次,她的選擇都是同一個邏輯。
“那就先這樣。”
那他也走一步看三步,如果有問題,及時調整就好了。
那天沈渡最後問的是:“要去我家看看嗎?”
薑念隱隱感知到,他麵皮底下似燃著一把火,隻要自己點頭,表麵那點溫和就會被燒到一絲不剩。
可她也破天荒地,衝動,點頭了。
沈渡在H市極其繁華的地帶有一套七樓的公寓,120平,房價已經炒到了不敢看的地步。
“十幾年前的時候,這一帶還沒開發出來,我就勸我父母定了一套,現在價錢翻了五倍。”
客廳的簾子拉開,裝的是落地窗,車水馬龍的夜景一覽無餘。
薑念隻知道他的父母都是體製內,往上還有兩個哥哥,卻不想他眼光長遠到這種地步。
溫熱的身軀自背後貼上來,一雙手攬在她腰間。
“以後住在這裏。”
沒有主語,但薑念知道,主語是“我們”。
雖然跟人認識已經三年多,但確認關係還隻有一個多月。
他已經想得這麽遠了。
薑念沒能想太多,身體被撥轉,後背抵上透明的玻璃,如同被壓在一城夜景上。
沈渡的吻順勢落下,叫她緊張地揪住人肩頭衣料。
初次親近,有些突然,薑念毫無招架之力,亂糟糟想著今晚會發生什麽。
已經九點多了,她在沈渡的家裏,在落地窗前和人接吻。
好像是一種默許。
男人也是回過神才想起,兩個人的社會閱曆有落差。
現在的薑念,還隻是一個高中剛畢業的女孩。
“別緊張,”他把人攀在肩頭的手掌拉下,一並壓在陰涼的玻璃上,“還是看你的意願。”
放過唇瓣,細密的吻流連於臉頰、下頜,甚至是頸側。
薑念不怕,卻控製不了身體的反應,在人唇下輕輕顫栗。
靠在玻璃上有種懸空的錯覺,樓層雖高,卻還是害怕被人窺視。
“我們……”她輕輕推在男人肩頭,“我們進去吧。”
她的意思是別在這裏,可眼前的情境說出來,顯然隱含了別的暗示。
“去臥室,可以嗎?”
架不住那種溫和卻又侵略感十足的眼神,在他的注視下,小姑娘艱澀地,點了點頭。
沈渡並沒有多少和她親近的經曆,兩人連親吻都是克製少有的,於是少不得觀察她的反應,控製手裏的力道。
薑念躺在他冷調灰色的床單上,麵紅耳赤之時,卻能瞥見他睨下的眼光。
認真,嚴謹。
像在分析什麽有爭議的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