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跟我客氣什麽呀!”

她把這種謙讓視作客氣,“咱們兩個沒爸沒媽的倒黴蛋,既然遇上了,相互照顧核實應該的。”

她不容分說,把人推倒在**。

“行了,你趕緊睡吧。”

蕭珩想了想還是沒再推辭,隻把自己的外套拿出來墊在地上,示意她坐在上麵。

地上也沒地毯,薑念就不跟他客氣,直接盤腿坐到他外套上。

窗簾拉起來,頭頂的燈也被熄滅了。

蕭珩及時想起來,在黑暗中開口:“剛剛的事,對不起。”

薑念知道他在說什麽,那一瞬間,其實她很害怕。

喜歡她的男生不少,她也可以適當跟人相處,唯獨有個原則:表白了,那隻能保持距離。

蕭珩喜歡自己,她多多少少能感覺到。

可她怕蕭珩說出來。

其他的朋友隻適合學校裏相處,她們還有自己的家,回家後就進到了一個不同的環境,沒空再來搭理自己。

可蕭珩跟自己是一樣的,她已經不自覺地把他當作半個家人,不想輕易失去。

既然他道歉了,薑念決定,就這樣揭過去,不再苛責。

“什麽事?”她趴在床邊,胸口傳來的聲音悶悶的,“我好像不記得了。”

蕭珩明白她的意思。

稍稍頓了頓,隻說:“沒事了。”

薑念手機關機了,第二天靠著最後幾格電,打車帶著人回了學校。

開機以後微信消息爭先恐後湧進來,都是林浩宇給她發的。

起初問她為什麽突然走,還有很多活動雲雲。

插科打諢一陣沒得到回應,他就改問到學校沒,薑念一直沒回,他就隔三差五發一條詢問。

到後來似乎是真著急了,還打過好幾個語音。

薑念就回複一句:[昨天手機沒電忘充了,我很安全,放心]

差不多的消息,她給許佳怡也回一條報平安。

結果發送鍵還沒按下,林浩宇一個語音打過來了。

他先是問了昨天的情況,薑念一律應付過去。

直到他問:“聽說你昨天,帶了個服務生走?”

雖然他已經查過了,那個人是同校四班的貧困生,在辦公室寫檢討的時候他們就見過。

他不自知地逼問著:“你幹嘛?行俠仗義,路見不平啊?”

薑念聽出來,這是在逼她和蕭珩撇清幹係。

可她,並沒有和人曖昧的意思。

想了想,應該是林浩宇的心思藏不住了。

她直截了當問:“你喜歡我嗎?”

對麵不出聲了。

林浩宇其實很清楚她的原則,說出來要麽被接受,要麽被疏遠。

他沒想到她會主動問。

年少朦朧的情感總是很難壓抑,隔著兩台電子設備,他的手都顫了顫。

最終扶住手腕,勉勵維持平靜說:“喜歡啊。”

又故作輕鬆地補充:“你應該一直都知道吧?”

“嗯,”相比之下,薑念才是真的冷靜,“你也知道我這個人,那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有交集了。”

說完不給人反悔的機會,她把電話掛了。

界麵落回許佳怡的聊天框,她把報平安的消息發出去,林浩宇的消息一條一條進來。

大多是相似的話,他不停追問,“我對你不好嗎?”“跟我在一起不開心嗎?”雲雲。

如果薑念要回答,這些問題的答案都是正向的,她隻是從頭就知道兩個人不合適。

他在一個非常富足的環境裏長大,從小打到沒經曆過什麽挫折,看問題也僅限於好不好、開心不開心。

可薑念覺得,自己很複雜,沒法真的喜歡上一個過分簡單的人。

例如她拿著今年的資助費,就會想明年還會不會有,高一的第一個學期還沒結束,她就會想以後找工作的事。

跟林浩宇在一起玩還行,真要長遠地發展關係,她隻覺得不合適。

給他的消息設置了免打擾,薑念躺在宿舍**,約蕭珩中午一起吃飯。

對方回複好,她就閉上眼補覺去了。

下午找了間無人的教室,她鄭重問:“你在那邊,多少錢一個月?”

據她所知,蕭珩每天晚上都會去上班,應該是有固定工資的。

他也沒隱瞞,實話實說:“八千。”

“很高了。”比她想的要高一些,“普通班一年交三萬學費,你現在,手裏應該又點積蓄吧?”

薑念不會武斷地讓他辭職,但幫他規劃起來,也希望他不要陷在裏麵太久。

像昨天那樣危險的事,很難保證就是最後一次。

可麵前人卻堅定搖頭,說:“沒有。”

手頭的錢不能算他的積蓄,因為都是年底要打給薑念的。

再加上他自己的學費和生活成本,那點工資不足以支撐,還需要他經常從客人手裏掙“小費”。

昨天晚上那個客人,就是用兩千塊,買他坐下喝一杯烈酒。

他看著那張臉知道多半有詐,可她……願意拿出薑念一個月的生活費。

於是他坐下了。

薑念想問他來著,如果他一直在那邊打工,平時也省吃儉用,怎麽至於沒存下一點錢。

就連她都從生活費裏省下一筆了。

她開始懷疑,蕭珩是不是有別的困難,不肯對自己說。

想到這裏,她就對人伸出手,“手機能不能借我一下,我想打個電話,我的沒電了。”

蕭珩對她不怎麽設防,幾乎沒猶豫就交到她手裏。

薑念轉身,到走廊上假裝打電話。

實際上則是查看他的信息,看銀行卡的匯款記錄。

可他的銀行卡那一欄特別幹淨,顯然是被刪光了。

她又不死心,轉個身,又打開他的備忘錄。

果然有記賬的習慣,薑念立刻去點。

蕭珩的手機很卡,反應半天才進去。

可還來不及興奮,薑念又蔫了。

有密碼,六位的。

她輪流輸了蕭珩的生日、自己的生日,一個都不對,最終也隻能放棄。

但至少能確定一件事,他的確有特殊要用錢的地方,甚至神神秘秘不肯讓別人知道。

薑念留一個心眼,隨便給許佳怡撥了個電話,清除後台記錄才把手機還回去。

隻是又說:“要是有什麽困難,你可以告訴我,我幫你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