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多久回來啊?”結束一天的工作後,溫言趴在**,小聲問道。

宋莊桐察覺到他情緒不對勁,問:“怎麽了?今天發生了什麽事嗎?”

溫言長歎了一口氣,說:“今天鍾老師的丈夫來學校鬧了一通,還說了什麽我跟鍾老師有私情之類的話,當時很多學生老師都在現場,弄得特別難看。”

“鍾老師?就是你上次去看望的那個是嗎?”

溫言點了點頭,說:“她最近好像提了離婚,兩個人關係很緊張吧。”

宋莊桐問他:“你應該沒跟鍾老師做什麽讓人誤會的事吧?”

溫言臉黑了兩分:“我能做什麽讓人誤會的事?”

宋莊桐一噎,正要解釋自己不是那個意思,結果被對麵的人啪地掛斷了電話。

在學校窩了一天氣的溫言煩躁地把手機甩開,不管宋莊桐打過來的視頻邀請,起身去浴室洗漱了。

被冷落在幾百裏以外的宋莊桐看著手機屏幕愣了一會兒,最後笑著無奈地搖了搖頭。

已經習慣了旁邊有個人陪著,現在獨自一個人睡,溫言一晚上都睡得不太安穩。

光怪陸離的夢不停破碎交織,被擠壓在狹窄空間裏的壓迫感讓他呼吸困難,圍成一圈的看不清臉的黑色人影舉著手齊刷刷指著他,指責的話一句接著一句——

“他是個插足別人婚姻的人。”

“這種人也配當老師嗎?”

“什麽?同性戀?這比當小三還要惡心吧?”

“能不能把他趕出學校啊?他就是這樣為人師表的嗎?”

“不會教我孩子搞同性戀吧?趕緊轉學!”漸漸地,那群人的臉被夢境擠得變成可怖的鬼臉,接連朝他洶湧而來,嚇得溫言呼吸急促,拔腿就跑,可雙腿像是被藤蔓纏住,每抬一次腿都無比費勁,眼看無數黑影就要把他吞噬,溫言胡亂搖著頭,猛然從夢中驚醒。

耳邊如同魔鬼般的聲音還在回**,溫言喘著粗氣,定定看著天花板。

窗外微亮的光從窗簾縫隙中泄露了一絲,隨著空調嗡嗡輸送出來的風在地板上跳躍著,溫言用手臂遮住眼睛緩了一會兒,才起了身。

他醒得太早了,現在才四點多鍾,手機裏有昨天宋莊桐發來的晚安信息,溫言早就睡了,沒回。

正躊躇著要不要發個早安過去,房間門突然打開,嚇得溫言一個激靈。

宋莊桐帶著一身的寒氣開了門,他握著門把手,顯然對溫言的清醒也感到有幾分驚訝。

“你怎麽起這麽早?”

“你怎麽回來了?”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宋莊桐邊朝床這邊走,邊把自己外套給丟到地上,他總是在裏麵穿件白色T恤,平時外套一脫就能修車,方便得很。健碩的手臂肌肉看起來結實極了,他掀開被子,伸手攬住溫言的腰,湊過來咬了一口溫言軟熱的下巴。

“起這麽早做什麽?”

熟悉的氣味讓溫言被噩夢嚇到的心情緩了不少,他順從地窩到宋莊桐懷裏,小聲道:“做了個噩夢。”

宋莊桐接連啄著他的臉,悶聲哼笑道:“沒我在身邊睡,你都睡不安穩了。”

想當初還滿是防備心,連留宿在這裏都不願意。

溫言推了他兩把,可宋莊桐已經不由分說把手探到被窩裏,找到熟悉的軟肉揉捏著,舌頭在溫言敏感的耳朵處作惡。

“既然醒這麽早,那咱們做點正事讓你忘記噩夢吧。”

溫言沒法拒絕宋莊桐的流氓行徑,他也不想拒絕。

在上班前胡鬧一通的後果就是溫言都沒法自己去清理洗漱,宋莊桐開車送他倆去學校,下車的時候溫言腳都踩不穩,差點跌倒在地。

“你行嗎?要不今天請假算了?”

溫言扭頭瞪他的時候,脖子上那顆草莓看著明晃晃的,讓宋莊桐心情大好。

“你脖子上那東西,要是有人問,你就直接說是你老婆種的,下次咱們再給他們派點喜糖,堵住他們的嘴。”

溫言扶住車門站好,說:“但有的嘴是你永遠都堵不住的。”

經過一個晚上的沉澱,學校裏的傳聞變得越來越離奇,進教室的路上,溫言感受到很多探究的視線,有來自老師的,也有來自學生的。小孩們對很多事都不太明白,判斷力也比較差,經常會被聽到的風風雨雨帶著走。

溫言班上也有人小聲問了句溫老師和鍾老師是不是一對,以前也常有學生這樣開玩笑,每次被糾正後大家都沒放在心上,但現在情況有些不同,溫言冷下來臉,認真地糾正道:“我和鍾老師不是一對,我們都有各自的家庭,大家不要亂說。”

學生說過的話很容易拋到腦後就忘掉,但學校裏還有不少大人,湊到一塊難免聊到這些事,甚至以開玩笑的語氣在溫言麵前提起。

不好當麵黑臉,溫言沉默地拿起保溫杯喝水。

“溫老師,你這脖子被蚊子咬啦?”有個年輕老師眼尖,笑問道。

溫言擠出一個笑,下意識捂著脖子上的草莓印,他突然想起今天宋莊桐說的話,緩緩把手放下後,回答說:“不是蚊子,家裏那個愛胡鬧,都說天氣不冷了,不好穿高領的衣服。”

那位年輕的老師瞬間笑開,說:“溫老師好福氣啊,生活這麽甜蜜。”

溫言勾了勾唇,沒再繼續說話了。

什麽事兒都傳得快,昨天大家還在討論溫言和鍾老師是不是真有點什麽貓膩,今天又在討論溫言的女朋友究竟是什麽樣式兒的,怎麽這麽明目張膽。

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澄清方式,溫言在學校裏的人品大家有目共睹,就鍾老師丈夫大鬧學校這事討論過後,也會有不少老師提上一嘴,說溫言看著不像這樣的人,他倆也從沒有過什麽過密接觸,這些大家都是看在眼裏的。

早上宋莊桐送的人,下午就得來接人,他來得準時,正好看到溫言被一堆學生圍著纏著說再見。

這群小孩幼稚又可愛,必須要溫言一個個揮手告別了才牽著自己的家長離開。而溫言臉上的笑溫柔極了,他不厭其煩地重複著拜拜、再見,揮著手跟學生們告別。

等到人都散光,溫言帶著宋景準備回辦公室等人,目光正好跟不遠處宋莊桐的視線撞了個正著,溫言正心情好著,朝他露出一個幹淨的笑。

“今天這麽準時啊。”

宋莊桐跟他並肩朝車上走去,說道:“帶了點牛肉回來,老萬給的,你回去炒了吧。”

溫言點了點頭,上了車後,他習慣性地去調車裏的溫度,視線忽然落到放在中間的一個紙袋上。

“這是什麽東西?”溫言問。

宋莊桐邊擰鑰匙邊瞥了一眼,說:“給你買的。”

溫言狐疑地拿了起來,裏頭的紅色絨盒讓他目光一滯,但宋莊桐這態度看著又不太像……

溫言打開一看,還真是戒指。

是一枚低調的白金素圈,溫言下意識抬頭看向宋莊桐,神情驚訝。

宋莊桐朝他舉了舉自己的左手,說:“一對的,本來想買金的,但是看著太醜了,就買了個簡單點的。”

溫言啞然失笑,問:“為什麽送我戒指?”

宋莊桐有些不解地看著他,像是在疑惑溫言怎麽會問這種弱智問題。

“早就想送了,給你套個圈,讓人家都知道你已經有家室了,省得你在外麵拈花惹草。”

正好溫言最近又陷入了這樣的風波之中,宋莊桐想著能把送戒指的事提上日程了,甚至他還真想到溫言辦公室派一圈喜糖,隻是這事沒經過溫言允許,他不太敢擅自行動。

溫言看著盒子裏的戒指,無奈笑問:“宋莊桐,你該不會讓我自己幫自己戴上吧?”

這會兒車流量大,路口被擠得滿滿的,宋莊桐正專心盯著前麵的路,他說:“你自己套上就行,無名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