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想要激怒燕翎昭,離間這夫妻倆,結果吃了一嘴狗糧,被激怒的人是他。
當下筷子一放,李豫涼涼道:“孤不吃了, 端走吧。”
“好嘞。”
燕翎昭立刻答應,上前端起盤子,拉著沈杳就走。
李豫麵無表情的道:“杳杳,別忘記了你剛剛答應孤的事情。”
沈杳腳步一頓,若無其事拉著燕翎昭就走,等到了外間,她才小聲的跟他解釋:”太子殿下說,隻要今天晚上,我們兩個人在這兒照看他一夜,他便不會為難定北侯府。“
“這話你也信?”
燕翎昭聞言如同看傻子一樣的看著她,無語道:“他其實是想要你留下來照看他吧?至於我,巴不得能走多遠走多遠!”
“我信,為什麽不信呢?”沈杳道:“這隻是他的一個借口罷了,我們不同意,他便有了對付的理由。”
“可你想過沒有,妥協會換來他的變本加厲。”
燕翎昭冷笑。
他從不相信太子李豫會是那種良善之輩。
否則,滿朝文武歸屬太子一黨的不知多少,定北侯府卻從不站隊。
一是因為對當今陛下的忠誠,二就是因為太子心胸狹隘,睚眥必報。
“好了,你就聽我的。”沈杳搖晃著他的胳膊,語氣有些哀求。
燕翎昭勉強同意了。
夫妻倆商議完畢,便重新走回去,在太子殿下臥房外的次間裏鋪上鋪蓋,今夜在這兒歇息。
剛鋪好床榻,裏間傳來王喜的聲音:“太子殿下想喝茶了,勞煩燕少夫人。”
沈杳:“……”
她剛要認命的起身,一旁燕翎昭比她動作更快,直接起身道:“我去。”
他轉身去了茶水間沏茶。
王喜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著沈杳,皮笑肉不笑的道:“燕少夫人,聰明人早知道該做什麽選擇,您以前挺聰明的,這自從嫁到了定北侯府以後,怎麽人反而還變迷糊了呢?”
“王公公倒是說說看,什麽才是聰明?”
沈杳亦是冷笑:“不管我怎麽做,太子殿下都不可能讓我當太子妃,不還是妾麽?我這個人骨頭硬,這一輩子都做不來諂言媚骨的妾……”
“孤可以。”太子的聲音從裏間傳來,帶著一絲擠破:“杳杳,周氏小產了,太醫說她這一輩子都有可能生不出兒子了,隻要你替孤完成了任務,孤……”
“太子殿下會娶一個成過親的女人做太子妃麽?不可能的。”沈杳直接打斷了他。
李豫頓了一頓,想要說什麽。
然而這時燕翎昭端著一壺沏好的茶從外頭走進來了,無論是裏間還是外間,都默契的閉上嘴巴。
燕翎昭斟了一杯熱茶,就要往裏送,卻被王喜攔下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道:“太子殿下隻讓燕少夫人送……”
燕翎昭真想打爆這太監的頭。
他咬了咬牙,最終把茶水遞給沈杳,讓她進去服侍太子喝茶。
沈杳走進去,李豫目光灼灼的盯著她:“讓你進來一趟就這麽難麽?”
“太子殿下,夜深了,您到底還要無理取鬧到什麽時候?”沈杳麵無表情的道。
太子心道,那還不是被你與燕翎昭刺激的?
誰讓你現在眼裏沒孤了呢?
他去接茶,卻直直的往沈杳手上去摸,沈杳飛快的縮回手去,結果那茶杯太子就沒接穩當,咣當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飛濺的茶水弄濕了沈杳的衣袖還有裙擺。
太子的床褥上也沾染了一些,他的臉色頓時一變,惱怒起來。
沈杳連忙道歉:“對不住!太子殿下!是臣婦手滑,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臣婦這就讓人重新送一杯來。”
“杳杳!你怎麽樣?”燕翎昭聽到屋子裏的動靜,連忙奔了進來。
看到滿地的碎渣,雙眸就是一眯。
他能肯定,太子一定是做了一些過分的事情,沈杳才會把茶水弄碎的!這個狗太子!
欺人太甚!
太子臉色鐵青,深吸一口氣,道:“你們倆都退下吧!”
他本就中了毒,再加上這一番折騰,早已經疲憊不堪。
“那殿下好好休息。”
燕翎昭聞言,直接就拉著沈杳行禮告退,兩個人走到外間時,燕翎昭道:“杳杳,你的衣裳濕了,走,回去換一件吧,再來伺候太子殿下……”
兩個人的聲音越來越遠,漸漸聽不見。
太子的臉色很不好看,透著一股挫敗。
對上王喜擔憂的目光,他淡然道:“把這收拾一下,孤困了。”
王喜當即叫來侍女,悄無聲息的把這滿地的狼藉收拾了。
那邊,燕翎昭帶著沈杳回到錦瑟院裏去。
一進屋,燕翎昭直接轉身,就把沈杳摁在了屏風後,狠狠的吻了下去。
沈杳沒有推拒,而是雙手勾纏住了他的脖頸,熱情回應。
直到兩個人都氣喘籲籲,他才放開他,一雙漂亮眼眸裏燃燒著怒火:“太子賊心不死!他還想霸占你!”
沈杳道:“我知道。”
“看到他堂而皇之的當著我的麵兒,撩撥你,我實在是受不了!”燕翎昭狠狠一拳頭砸在屏風上,將這架繡工精美絕倫的屏風邊緣,給砸了個坑。
沈杳連忙搶過他的手來,心疼的撫摸著道:“你有氣想發泄,可以拿東西砸啊,幹嘛用手?疼不疼?“
說完,把他的手放在唇邊,輕輕的吹了一吹。
這於疼痛本無緩解,但是她關愛的目光,親昵的舉動,嘴角吹拂的清風,都撫慰了燕翎昭的心。
他不再生氣,但依舊愁雲布滿眼底。
“狗太子就是來搞事情的,不知道明日還要鬧出什麽……”他憂心忡忡。
沈杳聞言沉聲道:“燕翎昭,原本我以為,是府裏麵有人被收買,暗中給太子下毒,可母親那邊並沒有查出來什麽……”
“這就說明,太子並非是在定北侯府中毒的,而是在來之前,皇宮,或者路上。”
“然後呢?”燕翎昭聽著她的分析,也覺察出不對勁來:“這證明了太子是被其他人暗算?還是說這毒就是太子自己中的,故意以此來汙蔑定北侯府……”
“我懷疑是後者。”
沈杳當即道:“但是第一次被我們給破解了,很有可能明日或者後日,會有第二波……“
這是無論如何,都要坐實了定北侯府毒害太子的罪名?
燕翎昭聞言很心驚。
他當即轉身就要去找定北侯,沈杳拉住了他,壓低了聲音道:“通過太子今日的作,我覺得,我們也可以將計就計,來一個釜底抽薪……”
屋內燭火昏黃。
但這一刻的沈杳,卻亮的發光。
燕翎昭癡癡的看著她,忽然間勾起了嘴角。
他忽然就一點都不生氣了。
太子作就作吧,他決計想不到今天晚上的作,給他帶來了什麽……
夫妻倆分頭行事,一個去見定北侯,一個更衣換妝。
翠微堂之中,太子沉沉的睡去了。
王喜還在床榻邊上守著。
他很盡守職責,守著太子的同時,還頻頻向外張望,直到看到燕翎昭與沈杳姍姍來遲的歸來,他才算是放了心。
太子殿下既然說了,要燕少夫人來守夜,那她就必須得來守著。
這一天夜裏,太子有多麽折騰人就不提了。
且說第二天,太子的生母辰妃,便哀求了皇帝,一大早就出宮來定北侯府探望自己的兒子,她的鑾駕都到定北侯府大門口了,沈杳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