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那隻放肆的手被打掉了。
沈杳回過頭來,就對上燕翎昭灼灼的目光,手掌被打,他有些不大高興。
“燕翎昭,你浪也要有個度,也不看看現在什麽時間——”沈杳無語道。
燕翎昭冷哼一聲:“怎麽,你現在相信我身體沒病了?”
“相信,相信,信的不能再信了。”沈杳忙不迭的道。
現在誰跟她說燕翎昭身體虛弱,她跟誰急!
見她說的誠懇,燕翎昭這才放過了她,卻仍然不肯自己好好的坐著,而是將她攬入懷裏,一隻手把玩著她一縷青絲,一邊幽幽的朝著桌子上的請柬看去。
“太子送了請柬啊?這是好事情……”
“好事?”沈杳聞言無語道:“燕翎昭,我不想進宮去……”
“沒法子。”燕翎昭語氣涼涼道:“你沒完全脫離京城這個範疇,而且嫁進了定北侯府,就注定皇宮各大宴會都要去參加,不過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
“咱就對外說,你這兩日日子不爽利,怕衝撞了辰妃娘娘,或者說你有身孕了,自然可以不用參加宮宴。”燕翎昭開玩笑的道。
沈杳一聽就皺起了眉頭:“還以為你能想出多靠譜的法子來呢!說了跟沒說有區別麽?我還能想不出來這法子?都不能用。”
這次的事情,擺明了是太子李豫或者周婉在背後推動。
就是要逼著她進宮去。
否則以辰妃的性子,她那麽厭惡沈杳,才不會給她下帖子邀請她參加生辰宴。
“你就不去了又能怎樣?讓母親送上一份賀禮就行了。”
最近這段時間,兩個人好的蜜裏調油,如膠似漆,燕翎昭不想看到她眼神裏有為難的神情。
“還是不行,算了,去就去吧。”沈杳歎息一聲道:“不管怎樣,虎符已經到手,太子應該不會再糾纏了才對。”
“你對太子的涼薄,看的還挺清楚的。”燕翎昭道。
這段時日,他派人密切關注東宮的行蹤,發現與沈杳說的並無二致。
太子這會兒忙著寵幸新的美人兒,哪裏還能想的起沈杳呢?
結果老天爺不做美。
辰妃宮宴前一天,京城裏下了很大的鵝毛大雪,一夜都沒停歇。
沈杳晚上因為貪看風景,著了涼,第二天一大早就病的暈暈乎乎下不來床榻了。
這樣子別說參加宮宴了,她連床榻都不能下了。
定北侯夫人親自遞了帖子請了太醫來,看到沈杳一張臉燒的通紅的模樣,擔憂的不行。
最後,太醫給施了針,又開了藥方子,一碗滾燙的湯藥喝下去,沈杳的高熱才算慢慢退了。
定北侯夫人便幹脆讓人送了賀禮進宮去,她也不進宮了,就守在床榻前照顧兒媳婦。
但是沈杳勸她去:“母親,您進宮去吧!有世子照看我呢,我沒事兒……”
沈杳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沙啞。
“好孩子,他粗手粗腳的,哪裏是能照顧人的!別人照顧他還差不多!”定北侯夫人並不肯走:“宮裏那麽多宴會,不去沒什麽。”
“母親,這不一樣。”沈杳搖頭:“辰妃是太子殿下生母,性子狹隘,睚眥必報,我們倆一個借口生病不去可以,但兩個都不去,恐怕會讓辰妃以為定北侯府瞧不起她,這就給侯府埋下隱患了……”
“所以,於情於理,您都要進宮去一趟兒,權當散散心了。”
沈杳勸道。
“好孩子……”定北侯夫人聽到這貼心之言,感動不已。
最後點頭道:“好,我知道了,我去。”
臨走,她把燕翎昭拉到門口,低聲叮嚀:“你把杳杳給我照顧好了!等我從宮裏回來,她要是病情加重了,少一根頭發絲,我都不會饒了你——”
“知道了!”燕翎昭聞言感覺有幾分委屈。
到底誰才是她的兒子?
他能委屈沈杳麽?愛她都還來不及。
好聲好氣的將母親送走了,燕翎昭大大鬆了一口氣,走回到床榻前,笑問沈杳:“你瞧母親,她就是多餘擔心!你中午想吃什麽,我叫她們去做……”
沈杳還病著,沒什麽胃口,隻道:“清淡一點的粥就可以了,別的不需要。”
燕翎昭把手放在她額頭上試了試溫度,心情放鬆了下來:“你這一次生病,可真是來勢洶洶,把我都給嚇著了……“
沈杳卻很感激這病,病的太是時候了。
至少她不用進宮去麵對太子那張充滿算計的,令人作嘔的虛假臉龐了,還有皇宮裏那些防不勝防,層出不窮的算計。
像這樣躺在床榻上,高高興興的跟燕翎昭說話,多好?
她這小夫君,現在是越看越喜人。
模樣出挑,姿容絕美,雖然看著病懨懨的,但如今吃了她的藥,身體調理了這大半年,早不可同日而語。
尤其是晚上……
沈杳現在不敢回想晚上,一回想臉上就火辣辣的。
就有一股把眼前這隻獻殷勤的男人一腳踹出屋子去的衝動。
“行了,你去書房看書吧,讓我抓緊時間眯一會兒。”沈杳喝完了藥,跟燕翎昭說了一會兒話,便沉沉的閉上了雙眼。
燕翎昭目光落在她白皙臉頰上,以及雙眼下的一抹青黑。
內心裏有一些愧疚。
都是他,這幾日太過放肆,才導致沈杳輕易就生病了,她的確是需要好好休息。
他起身,輕輕替她把被子角蓋好,輕聲道:“有事兒了讓她們叫我。”
便轉身輕輕的走了出去。
定北侯府裏一片溫馨寧靜。
皇宮今日卻是熱鬧非凡。
辰妃生辰宴。
似乎是憋著一口氣要跟當初的陳皇後比較,所以今日辰妃的生辰宴十分聲勢浩大,幾乎半個京城的貴婦小姐,還有王公大臣們都被請進了宮去,在太子與太子妃的操持下,這場壽宴相當有看頭。
周婉掌握著所有賓客的名單,宴會開始時,她在人群裏搜索沈杳的身影。
結果十分失望。
比她還要失望的人,是太子,他還特地當著定北侯夫人的麵兒,詢問沈杳怎麽不進宮。
“孤與燕少夫人青梅竹馬,情同兄妹,母妃當初在宮裏對她也多有照顧,特地給她發了請柬,怎麽沒見她來?”
定北侯夫人心裏狠狠啐了一口。
麵上卻做出一副憂心無比的模樣來道:“殿下有所不知!昨日不是下雪了麽?杳杳在外看了一會兒雪景,結果就染上風寒了!昨兒一夜高熱不止,早上才請到林太醫去瞧病,給針灸,開了湯藥,如今連床榻都不能下呢!自然不能進宮來參加娘娘生辰宴了,還請海涵。”
定北侯夫人說的情真意切。
她是真的擔心沈杳,所以眼圈有些發紅,聲音也有些梗咽:“其實臣婦原本想要留在家中照看她的,可是杳杳勸我,要我一定要進宮來參加宴會,娘娘的生辰是大事,最為要緊……”
太子臉上的笑容就有些僵硬。
他扯了扯嘴角,道:“是,是麽?那孤讓人多派幾個太醫去瞧瞧,再給她送點補藥,對了,杳杳最愛吃宮裏王禦廚做的桂花糕,尤其是生病的時候,孤讓人給她送一些過去……”
此情此景,可真是情深義重,引人遐思。
在座不少人紛紛感慨太子對沈杳的深情,就算她嫁了人也念念不忘,至今記得她愛吃什麽。
定北侯夫人卻給惡心壞了。
她淡淡的道:“殿下,您記得的那都是老黃曆了吧?我家杳杳現在早不愛吃桂花糕了,她愛吃的是茯苓糕,還有江南那邊的風味雲片糕!您放心,這些東西臣婦早早就命人給她準備下了,就算是有疏忽的地方,也有昭兒去買,您就別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