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姐夫?

“昨日。”花未安沉吟片刻,而後道,“這些他都不希望你知道,一會兒他從水裏出來,你可以裝作不知道。”

昨日……

瑾玉聽得咬牙切齒,昨日他確實是不在她身邊,還記得要上馬車的那會兒他忽然說了一句‘下官忽然想起還有件事未處理’而後便消失不見,連給她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裝不知道?”瑾玉斂了斂眉,“這要如何裝?”

他方才都將她推開了,顯然已經知道她看見了。

“很簡單,你隻當這件事沒發生過好了。”花未安頓了頓,而後道,“他隻是出於本能的魔怔,方才他是不清醒的,他連你都未認出來,心中的意識便是要找水源,隻為去除掉血的味道,而在這之間,發生了什麽他清醒之後是不會記得的,所以你便可以裝不知了。”

“原來是這樣麽……”話未說完,忽聽得水中又有了動靜,她下意識看了過去,隻見水麵之上一陣的翻騰,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河底翻攪著河水。

花未安看了一眼河麵,轉回頭朝瑾玉道:“他快出來了,記住我與你說的話。”

“好。”咬了咬牙,也不去看那翻騰的河麵,瑾玉轉過了身便邁步離開。

當作沒發生……她自然不能當做沒發生。

但是,在他還沒有決定跟她交待一切事情之前,似乎也隻能這樣啊。

他不希望她知道便是不想讓她憂心,那麽她在他麵前就裝不知好了。

一聲歎息,自唇間逸出。

阿音,你何時才願意與我說呢?翻騰的河麵邊,白衫女子靜靜地站定,低垂著眸觀看著河中的動靜。

“啪”隨著一聲破水之聲響起,一道黑影從水中躍出,幾個旋身之間便落在了岸邊。

他的發式早已被河水打亂,一頭烏發垂泄於肩後,水珠子不斷地從衣裳上滑落至地上,夜裏本就冷風瑟瑟,樹影婆娑帶上了幾分陰森之感,冷月映照著他妖冶的蒼白臉龐,被河水浸濕的墨發有水滴順著脖頸晶瑩的鎖骨流淌而下,好似夜間從水中躍出的勾魂使者。

旁人若是看見這一幕,定然覺得萬分詭異。

尤其是他身邊還站著一襲白衫,望著他悠悠開口,“你聽說過麽?人死了之後,軀體會遺留在人間,而魂魄卻會被勾到到一個叫做陰曹地府的地方,勾人魂魄的兩個使者叫做黑白無常。”

如今周遭的氛圍加上他們二人的衣裳,要是落在旁人眼裏當真像極了無常鬼。

顧雲凰聽聞此話並無反應,隻站立了片刻而後便盤腿在地上坐下。

花未安見他緊閉雙目開始打坐運功,便不再言語,不多時,便見他身上原本濕了的衣裳有漸漸幹的跡象,眼見那雙緊閉的眸子睜了開,她才道:“我似乎提醒過你,毒發過後短時間之內不要用那些邪術。”

“已經不記得多久沒用魅青之術了,試試也無妨。”顧雲凰隻淡然開口,“我原本隻是想讓那人說出海寇總部的位置。”

花未安靜默了片刻,才道:“但是你已經駕馭不了魅青之術,還遭反噬,你已經將那人殺掉了。幸而你提前通知了我來,這樣倒也不怕海寇的群攻。”

“嗯,如今我是愈發不比從前了。”似是自嘲般的笑了一聲,他清醒之後出現在這裏,他便已經知道自己遭了反噬,“阿瑾呢?”

花未安道:“炸帳篷去了,她四處找不著你。”

二人說話之間,顧雲凰身上的衣裳已全幹了,他起了身道:“尋她去吧。”

花未安點了點頭,轉身之際,忽聽十幾張開外的地方一聲炸響——

“轟”

這一聲震頓時讓二人齊齊抬眼望去,不遠的帳篷堆,漫天的火花星子夾雜著巨大的爆破之聲,沒有受到波及的海寇紛紛從帳篷裏偷跑了出來,聚集在一起便麵目凶惡地嘶吼著,而後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使得海寇們紛紛湧向了最大的帳篷裏頭……

“二當家的死了,咱們快撤!”

隻聽有人喊了一聲,而後接下來便又是不絕於耳的爆炸之聲。

“有人炸帳篷,可能是官兵來了!”

“還磨蹭什麽,走啊!”

“不對,那兩個妞呢?”終於是有人反應過來劫持的兩個李家小姐失去了蹤跡,然這人才開口說了一句,便被身旁的人敲了一下頭。

“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想這個,女人重要還是命重要!”

慌亂之間,來不及清點人數,所有的海寇們紛紛上了停靠在河邊的船,原本應該四五十人的群體,如今僅剩一半。

花未安望著他們逃離的方向,不經意間瞥見不遠處一道白影,是葉茫的衣衫,便朝著身後的人道:“他們在那兒,咱們快追上去。”“跟上他們,別跟丟了。”另一頭,瑾玉與葉茫將海寇的動作看在眼中,便跳上了事先花未安來時乘坐的小竹筏。

上了竹筏瑾玉便開始搜尋那二人的身影,一個轉身便看到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掠了過來,頓時鬆了口氣,“就怕你們趕不上。”

“怎麽會。”花未安笑了笑,而後越過了她,超半空中的黎鴉勾了勾手,“過來。”

瑾玉瞥見她的動作瞬間便知道她想幹什麽。

初見她真容的那一次,是在與顧雲凰一起掉落的那個崖底,她便是給這隻小黑鳥為了藥而使得他有力氣拖動竹筏。

看線下的這形勢,這又是要黎鴉獻出自己的脖子套繩子拉他們走了麽?

再看那黎鴉,仿佛也知道花未安叫它過去是做什麽,頓時警惕般的又朝後飛了好幾寸,而後朝她拚命搖頭,一副不願意聽從的模樣。

“行了未安,不必折騰它了,那麽細的脖子你也不怕真的有一天斷了麽,上次它隻是拉了思苗一個人,這次我們是四個人,更費力氣。”瑾玉說著,蠶絲出袖再度朝著那前頭不遠的海寇船而去,纏上了那船底的木質邊緣,而後將袖裏的蠶絲解下來綁在竹筏前,指了指葉茫,“讓他去劃,雖說這蠶絲夠堅韌,但是我擔心咱們四個加在一起太重,那一頭會纏不緊,來個人劃著水可以減輕蠶絲的負擔,將水對竹筏的衝擊量分去一部分。”

“這是什麽道理。”葉茫瞪了瞪眼,而後不滿道,“為何又是叫我。”

瑾玉輕描淡寫道:“就憑我是你姐,你得聽我的。”

“你……”葉茫似是還想再說什麽,而瑾玉卻不願意再聽了,直接便轉過了身,“記住不要靠他們船太近,免得被發現,也別隔得太遠,省的跟丟了。”

“……”

最終黎鴉免了做苦力的命運,眼見葉茫咬牙切齒地劃竹筏,便飛落在他肩上,似是無聲地安慰著。

“走開,烏鴉,還嫌我不夠累麽,停我肩膀上做什麽!”葉茫的氣無處發,又不能對著瑾玉,便隻好撒氣給黎鴉。

黎鴉聽著隻‘嘎嘎’叫了兩聲,而後小小的頭一甩便飛離了他的肩頭,停落在正趴著睡覺的小狐身邊,似是也不願搭理他了。

瑾玉望著這一幕跳了跳眼角。

“將人皮麵具撕下來透透氣,長時間戴著會不舒服。”身後響起了顧雲凰的聲音,而後她察覺肩頭被人搭上將她整個人扳了過去。

顧雲凰伸手到了她臉頰邊,摸索著人皮麵具的邊緣。

“你的頭發怎麽了?”按著先前與花未安商量的,她裝作不知道他跳進河裏的事,望著他一頭烏發垂泄,疑惑地問。

說話間顧雲凰已經開始替她撕臉上的麵具,聽著她的話隻雲淡風輕道:“頭飾我戴著不舒服,便拆掉了,沒拆好將頭發弄亂了,索性把你之前綰好的頭發也放下來了。”

“這樣。”瑾玉看似不在意地點了點頭。

“為什麽他能拆頭發,我就不能!”身後響起了葉茫不滿的聲音,“真是偏心,之前還不準我拆,現在沒有鏡子,我自己也不會,等會兒你親自來給我打理。”

瑾玉隻當沒聽見,顧雲凰已經將她的麵具弄了下來,原先戴著倒是沒有什麽感覺,這一撕下來卻隻覺得麵部一下子輕鬆了許多,抬手拍了拍臉,而後朝身前的人笑道:“反正現在也不需要你們使美人計了,過一會兒你們就可以將這身女裝脫了。”

顧雲凰聞言,微一挑眉。

“什麽意思,莫非你來還帶了衣服?”身後又響起葉茫的聲音。

“我自然是沒帶衣服,但是我叫幫手的時候沒忘記囑咐他們帶衣服。”瑾玉道,“在跟蹤來之前我就收到了飛鷹傳信,儀仗隊在覃州遭到了截殺,幸而我早有防備,讓珍惜帶著一半的影衛扮作衛兵的模樣混在儀仗隊裏,剩一半留守皇宮,否則陛下調派的衛兵根本就不夠人家殺。”

儀仗隊是留守在皇城的衛兵,約莫有百來號人,但是比起經過魔鬼訓練的暗衛,自然是沒有可比性。

顧雲凰道:“傷亡如何?”

“不多。”瑾玉挑了挑眉,“對方顯然是沒有料到儀仗隊裏會有身手那麽好的衛兵,他們傷亡慘重得多,至少我的暗衛沒有折損。”

“你當初說讓儀仗隊慢行是為了不打草驚蛇。”顧雲凰眸中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其實還有一個目的是拿他們誘敵罷?你事先考慮過海寇會得知儀仗隊的行蹤,這才將暗衛混進去了。”

“唔,可以這麽理解。”瑾玉閑然道開口,“回頭等海寇船靠岸了,我就能將珍惜他們召過來,先前回信的時候我說了,這條河是天運河下遊,現下那群海寇搭帳篷的地方是一片廢墟了,我讓他們經過那的時候傳個消息給我,方才炸帳篷的時候我已趁機放了信號彈。”

“真看不出來,你還能計劃的如此周到。”身後傳來一聲冷哼。

瑾玉眼角一跳,終是轉過身朝著身後那人低斥,“我是你姐,你說話給我小心點!”

葉茫聞言隻輕嗤一聲,“你倒是有這樣的自覺,怎麽平時就不讓著我點。”

瑾玉聞言,輕瞥了他一眼,輕描淡寫道:“如果你對我夠敬重的話,我自然也可以讓著你點。”

“我對你態度不好麽?還不是你整日凶神惡煞的,你還希望我對你多好。”

“劃你的船,廢話少說。”

“你就不能溫柔點,你看你哪裏像個女人!”

“……”又多了個人說她不像女人。

瑾玉心下一惱,索性也不反駁了,隻朝他冷笑,“對啊,我就不是女人了,但是不管我是什麽都比你這小子有本事,不服麽?不服來戰!”

葉茫被她說的臉色鐵青,咬了咬牙,而後道:“除了你湘王的地位,我看不出來你哪裏比我強。”

“是麽?”瑾玉冷哼一聲,“我敢說自己不是個女人,你呢?你敢說你不是個男人嗎?”

葉茫成功被噎道。

這樣的話自然是打死他也不會說出口的,太傷麵子。

二人身後,顧雲凰將他們爭吵的這一幕納入眼底,這一次竟沒有插一次話。

以前因為葉茫而起的那些醋意,現在想想,倒真是有些好笑。

這二人對於他們之間的關係接受的如此之快,活像是一起生活了多年的親人,也許,他們從一開始的感情便是親情,吵歸吵,卻也是一種相處的生活方式,即便曾經分開十幾年,身體裏流淌的血脈親情卻是割不斷的。

而雲若皇室裏,又有幾人能有他們這樣的情感呢?

顧雲凰眸光微微一黯。

另一邊,二人的爭鬥還在繼續——

“東方瑾玉,我懶得和你說話。”

“是誰之前一直在我身後嘰嘰喳喳,即使我沒搭理也說個沒完?”

“誰說我是與你在說話,我自說自話不行麽?你自己多事非要上來罵我一句。”

“葉茫,你皮可以再癢一些。”借著月光,看著對麵少年一臉悠哉的模樣,瑾玉磨了磨牙,“我不介意給你鬆鬆骨。”

聽著她暗示性的要打人的話,葉茫隻輕哼一聲,不予理會。

瑾玉眼角一抽,上前就要去將他掀翻。

葉茫頓時叫嚷著道:“你又要打人,你這般蠻不講理,遲早有天也被人收拾!”

瑾玉冷笑:“我看看誰敢收拾我!”

“惡人自有惡人磨,你不知道?”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葉茫望著她低笑一聲,眸中劃過一絲促狹的意味。

對於他忽然轉變的態度,瑾玉有些摸不透,不由得眯了眯眼。

“哦,對了,有件事我都給忘了呢。”隻見他怡然自得地越過了瑾玉,到了那十分安靜垂眸不語的一襲黑衣前,心下疑惑今日他怎麽竟不幫著瑾玉教訓自己。

不過這並不重要,望著眼前的人,他閑閑然開口,“其實我先前就想跟你說了,但海寇看的緊沒機會,你知道麽,你不在的這一年多裏,她身邊可是一點也不缺俊男,尤其是那位叫什麽,銘王的,整日想著如何討她開心,如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開,你若再不出現,很有可能她都跟著別人跑了,你說該不該教訓呢?姐夫。”

姐夫……

這個詞從他嘴裏蹦出來顧雲凰與瑾玉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怎麽?難道這樣你也不生氣?”葉茫見顧雲凰沒什麽反應,不由疑惑。

不對啊,他記得凰音這家夥似乎很是霸道,以前在永陵宮的時候,他都很是不喜有除了他之外的男子靠近瑾玉,因著那時還沒與瑾玉相認,凰音總是十分介意他的存在,沒少惡整過他,怎麽這會他搬出了林蕭銘,卻沒見他多生氣。

莫不是一年多沒見,臭脾氣改了?

不像……否則之前也不會因為他叫他黃花,他報複了狗蛋這麽一個聽著能讓人撞牆的名字,想來應該還是沒改。

“你剛才叫我什麽?”顧雲凰終於抬眸看跟前的少年,望著那張與瑾玉八分相似的容貌,頭一回,他對他有了好臉色,唇角輕輕勾起。

葉茫一時有些訝然,這家夥竟然肯對他笑?

而且他不得不承認的,凰音笑起來……還真好看,少了原本的幾分高貴冷豔,更有了人情味一些。

“姐夫……有什麽不對麽?”他方才隻是希望能借著凰音搓一搓瑾玉的銳氣,這才這麽叫,聽起來頗具強調意味,暗示著瑾玉的歸屬,那麽知道她招蜂引蝶了便理所應該要生氣一番。

“沒什麽不對。”顧雲凰道,“以後私底下就這麽叫罷。”

“你亂叫什麽,還有林蕭銘的事情你不懂就別胡說八道!”心知顧雲凰很是介意她與其他男子有瓜葛,她便忙走上前解釋道,“阿音,你莫聽他胡說八道,我並不愛搭理銘王,更別提什麽跟別人跑。”

“不愛搭理,那還是搭理了啊。”葉茫依舊不放過一絲鑽空子的機會。

“你閉嘴!”

“嘴巴長我身上,閉不閉豈是由你說了算。”

“你不閉我便給你縫起來!”

“你們再大聲一些,前麵的海寇都能聽見了。”爭論之間,三人身後忽的響起了一道淡淡的女音,“音調適當低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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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更新遲在評論區說明了,不是在自己家不方便~總有人偷瞄俺電腦,碼字就像做賊,都不敢寫,時速超級慢啊。

淚奔~話說,其實我本人挺喜歡小夜盲,雖然很煩,但是偶爾很萌……煩到深處自然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