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約定的時間到了，周懷素一行卻仍不見蹤影。

林小玉飛身而上，攀到樹頂往河對岸遠眺。林子太密了，目之所見除了鬱鬱蔥蔥的樹木，再看不到其他。

“什長，周哥和我哥他們不會出了什麽事吧。”見林小玉跳了下來，二耗子走到林小玉身旁擔憂地問道。李大田雖與他沒有血緣關係，但兩人這麽多年來一同經曆得太多，早已視對方為親人。

“應該是被什麽事耽誤了，再等等”林小玉回應道。

二耗子有些著急，也耐不下性子等，躍到河對岸，準備往裏迎一迎。林小玉知他心急，也不攔他，隻是叮囑他不要走得太遠，也就隨他去了。

又過了半日，林小玉也坐不住了，起身在河邊來回踱步，盯著河麵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來了來了”馮山遠遠看到有人影過來，喊了一聲。

林小玉抬頭看到對麵的人，隻看到二耗子和李大田兩人，林小玉凝神往後看去，確實沒見其他人。

林小玉才知道周懷素一行剛才竟然遇到了一隊北蠻散兵。這群散兵，在林中應該是隱藏了一段時間了，不知是為了設埋伏，還是一些逃兵。周懷素帶著三人盯著，讓李大田回來報信，隻是他怕驚動這群人，繞了一大圈才過來，這才來得晚了一些。

林小玉聞言讓二耗子順河往外走，回青城報信，她帶著其他人隨李大田前去支援。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天已經晌午了。

周懷素見她前來，將他觀察的情況告知林小玉，並把他的猜想也說了一下。

“這些人表麵看像是一群逃兵散在林中。北蠻軍雖然不像幽州軍軍紀那麽嚴苛，但能有機會當逃兵也是在幽州軍占領青城那一仗。這些人才有機會趁機逃進林中的。算算時間到現在少說也有幾個月了，你看他們雖然衣衫襤褸，可他們臉色並不差，也足夠強壯。不像是缺衣少食經曆了幾個月密林躲藏的人。若沒有猜錯，幽州軍有北蠻的奸細，這次斥候入密林是軍中最高機密，那些被抽調過來的斥候也是在最後一日才曉得自己的任務。可看這些人的準備，絕非意外。我們中計了。”周懷素說著抬頭一雙銳眼盯著林小玉，是他大意了，他以為自己是螳螂，沒想到可能已經被黃雀包圍了。

“周大哥，你的意思我們已經被人包圍了。”林小玉腦子轉得極快。周懷素話剛落，她便明白了。

北蠻老皇帝年事已高，並不管朝中之事，現在掌控朝廷和兵權的是大皇子，被稱為北蠻百年難得的奇才，他極為推崇大周朝文化，重金廣招賢才，麾下智囊無數。這也是這兩年北蠻如此難對付的根本所在。

林小玉與北蠻交手兩年，深知不可輕視。周懷素所言極有可能。此時他們隻有一條路可走。

“周大哥，先下手為強”林小玉低聲說道。

周懷素緩緩點頭，將他這幾日的探查地形圖交給林小玉。林小玉快速在腦海裏搜尋對比。一刻鍾後，林小玉伸手在圖上西北角畫了個圈，又順著那個點往東劃了一道。

周懷素略微思索片刻，這地方地勢平坦，極易暴露。此處並不容易設伏，但過河之後，便是極其濃密的山林，非常適合斥候打伏擊戰。而它背後有一道暗河，水流湍急，下遊就是北蠻散兵臨水紮營的地方。周懷素眼神一亮，心中暗歎妙極，抬眼看了一眼林小玉，置之死地而後生，夠狠也夠自信。

林小玉將周懷素明白自己的意思，兩人心照不宣，定好接下來的行動方案。

林小玉佯裝與周懷素意見不一，兩人大吵一架分開，她獨自帶馮山往西北方向走去。

林小玉一動，暗中盯著的人，便分了一小隊人跟了上去。

而這邊周懷素七人背道而行，往東而去，正是那群北蠻散兵駐紮的位置，看樣子是要趁夜偷襲。暗中觀察的人立即下令，剩下的人馬跟緊跟周懷素。若周懷素真的要突襲，那到時候他們兩幫人馬，內外夾擊，來一個關門打狗，將大周朝這些探子一網打盡。

林小玉這邊已經到了開闊之處，眼見就要渡河潛入密林逃脫。跟在她身後的人下令出擊，十數人突然現身圍了上來。

兩方人馬迅速纏鬥在一起。

大多數的兵士衝著身高八尺有餘又健壯如山的馮山而去。而比他低了一頭身材瘦得如麻杆的林小玉這邊隻圍上來兩人。

林小玉手中拿著的並不是常用的九玄鋼鞭，而是一把漆黑大刀。林小玉提起大刀用力砍翻一人，這人腦袋隨即飛出老遠。

此時從後攻擊的另一人已經衝了過來，直指林小玉後心。林小玉並未扭頭，翻轉手腕往後一送，擊落他手上大刀。又旋身而起，一腳踹上偷襲之人胸口。那人被踹飛而起，撞到樹上，啪嘰掉地，吐血而亡。

並未下場在一旁注視場內打鬥的北蠻頭領心中大駭，他從未聽過大周朝的斥候中有如此強悍之人，比起他們北蠻先鋒營的悍將也不遑多讓。

頭領急忙下令，讓正圍攻馮山的兵士過來圍攻林小玉。

馮山這邊壓力驟減，一劍殺了離他最近的北蠻人。

林小玉這邊就沒有那麽好運了，十來個人蜂擁而上，一起砍向林小玉。林小玉大喝一聲揮刀迎上，隻聽砰砰砰幾聲，刀迸裂而斷，紮進北蠻人喉間。他們跪地捂住喉嚨，隻能發出嗬嗬的聲音，不出幾息便氣絕身亡。

這瞬間林小玉身後幾人也砍了過來，林小玉就地一滾，翻身避開。林小玉剛鬆一口氣，就聽到一道利箭破空而來。

射箭的人，正是發號命令的北蠻頭領，他見林小玉顧及不暇，找準時機連發三箭。

林小玉握住半截刀身，抬手打掉第一箭，正要應對第二箭，左側又衝出一人持刀刺了過來。前有利箭，側有北蠻士兵，林小玉側身迎著刀鋒而上，刀鋒劃過她的胳膊，她也不避，直接抓住眼前的人甩到身前，隻聽噗噗兩聲，後兩隻箭穿透此人，停在林小玉胸前。

那人還要再放箭，卻被突然出現在身後的周懷素一劍捅了個對穿。

“周大哥，你們來了”林小玉眼睛一亮，比她預計的還快。

有周懷素幾人的加入，場上的北蠻人很快就被殺了個精光，本想留個活口盤問一番，不想那人竟然咬破毒藥自殺了。

“周大哥，你那邊如何？”林小玉問道。

“引來了，最多再有一刻，就到了”周懷素說道。

林小玉點頭，抬頭看了看掛在樹梢的夕陽，大戰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