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數十裏外，驛站。這是離京城最近的一個驛站，過了這一站，再往前就要入京了。林小玉一行風塵仆仆近半個月，總算到了京城。費了一番功夫幽州軍百十號人才安置好。

林小玉換了身衣服剛出房門，就見周懷素等在門外。

“周大哥？”林小玉有些不解地看著周懷素，不同往日，他換了身常服，一身玄色錦衣，與往日形象變化頗多。

“我今日見你一路心不在焉，可是要去普信寺？”林老夫人離世後被送回林氏祖墳安葬，林老將軍輕易不能離京，在京中普信寺為林老夫人點了往生燈，做七七四十九日的佛事。而今也不過剩幾天時間，林小玉若入了京也就沒機會再去祭拜林祖母了。他們所在的驛站距離青雲山快馬一晚就可以打個來回。正是林小玉到普信寺最後的時機。

“我的心思總是瞞不過周大哥”林小玉撓了撓頭，也沒有被人看破心思的窘迫。

“我同你一起過去。二耗子他們會隨機應變，不會被人發現。”周懷素早已提前做了安排。

林小玉點頭同意，兩人騎馬一路往城外青雲山普信寺趕去。

到了青雲山，天早已經黑透，本就陡峭的青雲山越發難走，林小玉在山腰棄了馬，沿著一條記憶中的小徑往上躍去。周懷素見狀緊緊跟著她身後。

林小玉兩人翻進普信寺，在寺內佛堂挨個尋找，很快兩人就找到了林老夫人供在佛堂的往生燈。

“祖母，小玉來了。”林小玉望著祖母牌位，心中哀痛低喃，屈膝跪了下來，執起雙手到額間，彎腰伏地重重叩在地上，林小玉連叩三次才勉強直起腰，額上已經青腫一片。

“祖母，對不起，小玉來晚了。”林小玉往祖母牌位前跪行一步，彎腰伏地又磕了三個響頭。等她抬起頭時，額上的血混著眼淚一同滴落在地。佛堂上的往生燈搖曳了一番，好似在回應她。

林小玉跪行到供奉桌前，叫一聲祖母，頭重重磕在地上一次。三聲祖母，如杜鵑泣血，聲聲悲切。

三跪九叩之後，林小玉匍伏在地長跪不起。

守在殿外的周懷素心中擰得生疼。他見到的林小玉從來都是強悍勇猛的，在戰場上她受再重的傷，也不曾掉過眼淚。可現在她就在幾步之外，他竟然不知該以什麽立場去安慰她，讓她減少一絲難過。周懷素頹然地靠在門上。

突然一道人影向他襲來，周懷素抽出腰中折扇，擋住來人一擊。隻聽哢嚓一聲，折扇竟然從中斷成兩截。好快的劍，周懷素心中暗歎隨即往後一躍拉開兩人距離。反手抽出腰中佩劍，攻向來者。

來人劍意強悍，不給周懷素一絲機會，不過十招周懷素就發現他不是來人對手。隻運起內功將輕功運轉到極致。腳下步伐詭異多變，與來人纏鬥起來，一時間來人被他拖住了。

林小玉在兩人兵器相接時正陷入無盡悔恨悲痛之中，一時並未察覺殿外動靜。而周懷素也並沒有讓林小玉在這樣的狀態下前來助他的想法。故而殿外兩人越打越火，殿內的林小玉並未受到影響。

很快周懷素兩人已經過了數百招，周懷素應對的逐漸吃力，腳下的步伐也越來越淩亂。周懷素深知自己不出十招就要落敗，他邊戰邊退，試圖將此人引出普信寺。

可來人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意思，並未上當，手腕一轉，劍法瞬息變換，通身玄黑的重劍發出的劍意竟然越來越密。周懷素竟看不清劍影，當他能看清時，他手中的劍已經被來人打飛，定在佛堂柱子上，發出嗡嗡的聲音。

林小玉被劍聲驚動，心中暗道不好，抽出九玄鋼鞭，從殿中急急躍出。

隻見背對著自己的月白錦衣男子，正拿著一把重劍襲向周懷素。這人身量極高，速度極快，眼看就要傷到周懷素。林小玉急忙甩起手中鋼鞭，卷住那把劍，用力一拉。

劍身火花四射，發出刺耳的尖嘯。

那人一雙桃花眼難以置信地盯著纏在劍身上的鋼鞭，手腕一顫，竟有些拿不住手中的劍。可他很快回神，手腕翻轉將劍身從鋼鞭上退了出來。

此時周懷素趁他愣神片刻，朝他迎麵扔了一把迷藥。那人不及躲閃眼睛被迷藥迷住，以袖掩麵，清理臉上迷藥。

林小玉拉了個空，反手就又將九玄鋼鞭甩了起來。林小玉知他一把重劍遠攻她並沒有優勢，趁他此刻不備，抬手就要將鋼鞭卷上那人腰。

不想那人卻不躲反而撲向林小玉，將林小玉直接撲倒在地。

林小玉杏眼睜得溜圓，看著赤紅一片的桃花眼緊緊盯著自己。總算明白為何迷藥沒有起效了，她的迷藥是莫南風給的。他早已對這些百毒不侵了。

這一幕好像回到了三年前，那時她也是這樣被他按在地上。

周懷素見莫南風壓住林小玉，一掌拍在莫南風身上。

“周大哥，不要！”林小玉急得大喊。

莫南風後背受了一掌，並未鬆開林小玉，翻身一躍將林小玉帶了起來。接著反手一掌打在周懷素身上，這次他沒有再隱藏實力，周懷素被一股強大的內力擊得後退十多步，勉強在殿門前停下，周懷素撐著起身，看著眼前貼得極近的兩人，一股難掩彼此信任的氛圍在兩人之間流淌，周懷素瞬間明白，這人是認識林小玉的，而他再也插不進去兩人之間。

“周大哥，你沒事吧。”林小玉見周懷素捂著胸口，急忙上前關切的問道。

“小玉，我無事，放心”周懷素被這一掌擊得內力紊亂，可他不願林小玉擔心，強行壓住翻滾的丹田，安撫林小玉說道。

“咳咳咳”莫南風悶嗑了兩聲，成功引起了林小玉的注意。

林小玉回頭，見莫南風握拳抵在唇間，她一向了解莫南風，若非他受了極重的傷，他必定不會在自己麵前示弱。林小玉心中一揪，她剛才說得太晚了，若她早點提醒周大哥她與莫南風認識，周大哥也不會傷了他。都怪自己。

林小玉急走幾步，來到莫南風身邊，伸手握住莫南風手腕，正要為他探脈，就被莫南風拉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