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走周懷素一行後,莫南風給林小玉安排了房間,並讓人抬了水進去。
林小玉此時已經有些支撐不住,她不想讓莫南風看到自己這個樣子。跟他潦草的告別,就回了她的房間。
林小玉褪下衣物,將自己埋在浴桶中,自從初入幽州那場突襲後,她就有了這個習慣,當她遇到不知如何麵對的事情時,她總喜歡把自己埋在水中。感受到胸腔被擠壓的窒息感。
林小玉耗盡最後一絲空氣,心憋悶得厲害,呼啦一聲,她從水下鑽了出來。大口呼吸著外邊的空氣。等她呼吸暢快了,她又一次鑽入水底,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這個動作。她高估了自己,今日她身心受到極大打擊,很快她耗盡最後一絲力氣,靠在浴桶上暈了過去。
等送來換洗義務的侍女進來,看到就要被水沒過頭頂的林小玉,嚇得驚呼起來。
隔壁的莫南風聽到動靜急忙趕來過來,見此一幕,奪過侍女手中的衣物蓋在林小玉身上,將她從水中抱了起來。拉開**的被子,給她裹好。
莫南風見林小玉臉色青白,額頭紅腫,心中暗急,伸手為她探脈,脈搏竟然如此淩亂,恐怕她之前受了十分嚴重的內傷,傷勢未愈,又悲痛鬱結於心,激發了原來的傷勢。再加上她額上的傷,怕是撞擊過重,頭內瘀血導致了昏迷。
莫南風放下林小玉手腕,又將被子往上拉了拉。從懷中掏出玉瓶,將她微微抬起,將藥滴在她唇齒之間。她喉間一動,將藥咽了下去。莫南風緊繃的心微鬆,還好還能喂得進藥。
林小玉一身水早已把身下的被褥打濕。莫南風眸中變幻片刻,起身背了過去,將侍女招呼進來為她換了幹淨的衣衫,被褥。怕她身上除了額頭還有其他的傷,特意吩咐侍女換衣時仔細查看,是否有其他暗傷。
侍女收拾妥當,將她的發現告訴莫南風。
莫南風揮手讓她下去,來到林小玉床邊坐下。看著她臉色稍微好了一些,但睡得極不踏實。
莫南風猶豫了許久,伸手拉起林小玉寬大的袖子,一道刀痕貫穿整個手臂,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新傷疊舊傷深深淺淺的傷痕。
這條貫穿手臂的傷,若再用力幾分,林小玉的手臂恐怕就要廢了。他可以想象得出,這條傷是怎麽來的。林小玉更擅近攻,她硬是主動撞上刀鋒,創造了貼身近搏的機會,然後將他一刀斃命。
嗬,真是不愛惜自己的家夥,莫南風暗歎一聲,頹然地將林小玉袖子放下,又將被子給她掖好。
他的腦海中想象著侍女剛才說的那些傷痕。胸口一道箭傷,距離心口不過半寸。腹上一掌長的刀痕蜿蜒趴在那裏。背上更是傷痕累累。其他地方大大小小的傷,她竟然數不清有多少。
越想心口疼得越厲害,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他自詡將一切都安排好了,可他實在錯得離譜。以為有人在她身邊,她就算受傷也不會有事。可他忘了,她從來都是一個打起來不顧自己的人。戰場上她又怎會躲在他人身後,她本就是個勇敢的小娘子。
莫南風捂住眼睛,眸中已經赤紅一片。他所有的計劃被林小玉的一身傷打亂了
林小玉發出一陣夢囈,莫南風這才回神,低頭見她臉頰通紅,急忙起身探了探她的額頭。不出意外,林小玉發燒了。
莫南風命人熬了退熱的藥,一勺一勺喂給她,不過林小玉喝進去的極少,大多都從嘴角溢了出來。莫南風心急,命人打水過來,又從冰窟拿來幾塊冰放了進去,帕子擰幹再放在她額上。不過也支撐不了多久,帕子很快就失效了。莫南風重複這樣的動作,直到林小玉額頭不再那麽燙才停了下來。
此時,屋內隻留了一盞蠟燭,忽明忽暗,發出微弱的黃暈。
一宿未睡的莫南風,坐在圈椅上假寐。
林小玉睫毛顫動起來,總算睜開了眼睛。她被床前的人影嚇了一跳,怎會有人在她房間,林小玉看不清背著光線的人麵貌,隻知道是一個身量極高的男子。
林小玉翻身躍起,一拳砸向此人。
莫南風抬腳踢向床沿,連人帶椅往後退去。
林小玉攻勢越急,轉眼與莫南風打了幾個來回。
“林小玉,你發什麽瘋。”莫南風怕傷到林小玉,並不敢放開與林小玉交手。好不容易得了機會,將她雙手困住。這才吼了一聲。
林小玉一呆,細細打量眼前這人。
“莫三?你怎麽變樣了?”這是莫南風,莫小三?他身上發生了什麽,怎麽變成這樣了。林小玉有些不確認的問道。
“是我,林小玉,你睡了一宿怎麽腦子還睡糊塗了”莫南風被她的話問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們剛不是在普信寺看鸞姐姐相看探花郎嗎,怎會到了此處?”林小玉摸了摸頭,有些疼,她剛才是被莫南風咬了一口,看到血珠子,又暈血了。可怎麽一會功夫天都黑了。
莫南風從林小玉的話中總算聽出不妥來。
林小玉她這是傷了腦袋,失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