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下)沙豐的火坑
到達沙豐已是五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雖然已經算是夜間,但沙豐的天卻依然明亮,整個村莊呈圓形,除了村落中心那個火坑之中已經點燃了熊熊篝火,其他竹屋木屋之中並沒有半點光亮。
“沙豐到了!”顧懷翼將汽車停在路邊的樹林旁,隨後熄火下車,背上背包,示意大家都將準備好的麵罩戴上。
唐術刑罩上麵罩的同時,看著除了蟲鳴聲聲,卻沒有半個人影的黑暗叢林,低聲問:“喂,我們又不是攔路打劫,為什麽要蒙麵?”
“這裏隻是報名地,並不是賽場區域,在賽場區域之外,發生任何事情,主辦方都不負責任,你以為有人不會先下手為強?這些人為了鏟除強敵,各種手段都用得出,從現在開始,吃的喝的用的都用背包中的,千萬不要用報名地的,哪怕澡都不能洗。”顧懷翼緊了緊臉上的麵罩,看著已經準備好的其他三個人道,“出發,進村子之後,不要與任何人說話,有人問也不要說,不管他說自己是幹什麽的。”
四人呈一條線朝著村子中慢慢走去,走過前麵土路的拐角,才發現沙豐緊挨著一條寬十來米,水流湍急的河流。河的一側,緊挨村莊的碼頭停靠著一艘帶著帆布蓬的小船,小船船頭盤腿坐著一個單手緊握插在水中的竹竿,戴著鬥笠,穿著簡易汗衫的男子。
“那艘船就是送我們這些亡命之徒進賽場用的,不過也有報名之後,不願意立即前往,留下來準備暗殺其他人的雜碎。”顧懷翼扭頭不再去看船,朝著村落大門口走去,大門口竟然立著一個木製的中國牌坊。上麵還掛著一幅對聯,但對聯早就因為風吹雨打而變成碎片,字跡也早已模糊不清。
牌坊下麵站著兩個普通百姓打扮的男女,都戴著鬥笠,手中杵著鋤頭和鐵鍬。看見他們上前之後,立即轉身去挖著自己身旁還未挖完的長方形深坑,等顧懷翼抬腳走進牌坊之中。男子用手指撐起鬥笠,看著他的側麵道:“來晚了。”
顧懷翼理都不理,抬腳就朝著裏麵走去,而那女子則用鐵鍬攔住他的去路,沉聲道:“都說了,來晚了,回去吧!”
顧懷翼伸手撥開那鐵鍬。繼續朝著裏麵走去。那兩人對視一眼。男子立即操起鋤頭就朝著顧懷翼身前衝了過去,卻在衝刺的過程當中,被姬軻峰一把拽住,收手再一推,直接推進那坑中,女子則翻身作勢衝姬軻峰衝去,衝到一半。卻停住了——她的腦門前被阿米的手槍抵住了。
“不用理他們。”顧懷翼冷冷道,緊了緊背包繼續朝裏麵走著。
四人走進村落之後,女子跳進坑道之中,衝男子笑道:“一點兒都不好玩,這裏沒有新手。”
“他們是新手,隻是熟悉規則,看樣子就是那幾個新通緝犯。”男子爬起來,隻是單臂一震,便將身上的泥土全部抖落,隨後帶著女子沿著岸邊走到碼頭船前,露出手腕上那個一條怪蟲纏繞著一顆子彈的印記給撐船的男子看,男子隻是掃了一眼,接著起身,用竹竿將船撐離碼頭,啟動馬達,朝著河的上遊緩緩行去。
再說走進村莊的四人,徑直朝著中心的篝火慢行而去,周圍黑漆漆的木屋和竹屋外麵坐著、躺著、站著不少麵容滄桑的百姓,他們進來之後,這些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們,不時轉身互相嘀咕著,還有人發出笑聲。
唐術刑看著屋子的窗口也都站著人,還有小孩子,他們都好奇地打量著,有幾個孩子還從窗戶口直接鑽出來,翻爬到房頂之上,在房頂之間跳躍,慢慢地跟隨著他們的腳步,好幾個也排成一行,一本正經地模仿著他們行走的姿勢。
“嘿——”唐術刑突然開口了,單腳一跺,嚇了原本就緊張的姬軻峰和阿米一跳,三人立即轉身看著他,唐術刑抱著背包像抱了一把吉他一樣,在那唱,“對麵的女孩兒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這裏的表演很精彩……”
“啪——”姬軻峰抬手給了他腦袋一巴掌,低聲道,“又犯病了!”
唐術刑依舊抱著背包,邊走邊朝著小孩子們做著鬼臉,顧懷翼走在前麵笑容滿麵,來到那大火坑之前才停下來,隨後對著火坑喊道:“我們是來報名參加蠱獵場大賽的!”
這句話說完之後,周圍的人都慢慢返回屋子中,成人也趕緊喝斥著自己的孩子回屋去,那些孩子聽到顧懷翼那句話出口之後,立即轉身順著木柱滑落下去,甩著腳板跑回屋子中,又從窗口小心翼翼探出頭來。
“賭金。”火坑下麵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有!”顧懷翼點頭,把背包打開,此時唐術刑等人都很納悶,本票不是給白戰秋了嗎?說有龍麟刃便可,可為什麽,唐術刑正探頭去看他背包的時候,顧懷翼突然摸出手槍來,朝著那火坑下麵扣動了扳機。
連開了數槍之後,火坑的中心爆開,一個穿著連體衣蒙著麵的男人從火坑底部跳了出來,從手中朝著顧懷翼拋出數枚鐵釘之後,拔出腰間的那支長柄武士刀,卻是朝著唐術刑迎頭砍了下去。
電光火石之後,來襲者的刀架在了唐術刑拔出還未取開黑布與劍鞘的龍麟刃上,來襲者立即收刀,向後翻滾了幾圈,落地後冷冷道:“好劍!領教了!”
避開鐵釘站在一側的顧懷翼慢慢上前,站在唐術刑身邊低聲道:“日本人。”
“我去他大爺三千次,又是日本人?”唐術刑看著自己的龍麟刃,雖然他不怎麽懂刀劍,但也清楚,如果對方手中握著的是普通的武士刀,砍在龍麟刃上早就斷裂了。
“日本人也來參加?真熱鬧。”姬軻峰盯著前方起身的那名蒙麵的日本人,“喂,該不會是傳說中的什麽忍者吧?”
“喂。你是不是火影忍者啊!給爺表演個影分身,表演得好,我給你全套大石彩香的無|碼|a|v!”唐術刑握緊龍麟刃對其喊道。
“切——”那名日本人冷笑道,“少看點漫畫吧。”
“隻要有錢,誰都可以參加。不管你是什麽國家,什麽民族,什麽膚色。”顧懷翼盯著那日本人問。“沒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猿木清一。”日本人回答道,“刀劍術士。”
“噢,閣下大名如雷貫耳,震得我都掩耳盜鈴了,哈哈,久仰久仰!”唐術刑立即抱拳道,又側臉低聲問顧懷翼。“什麽叫刀劍術士?”
“簡單來說就是日本異術者。”顧懷翼低聲解釋道。也朝著那猿木清一點點頭。算是見過了。此時,從旁邊屋子後麵走出來一男一女,打扮卻與那猿木清一不一樣,男的穿著一身黑色的戰鬥服,戴著黑色貝雷帽,跨著背包,手中提著一支上了消音器的mp5。而女子則是一身勁裝打扮,上身穿著黑色夾克,下身穿著一條改裝過,加裝了不少口袋的帆布褲,脖子上還掛著一個散發著淡藍色光芒的瓶子。
唐術刑看著那一襲長發的女子,還有那雙仿佛都能吃人的眼睛,上前就開口道:“張娟,是你嗎?我找得你好苦!”
姬軻峰舉手就是一拳打在他腦袋上麵,將其拽回來,罵道:“你又傻x了是不是?看見女的就犯病!”
“他是隨時都會犯病……”阿米現在也習慣了唐術刑這沒正經的德行。
“矢田欽。”穿著黑色戰鬥服的男子自我介紹道,順手把槍的保險關上。
“宇都宮十四葵。”女子也微微昂頭,用挑釁的眼神看著唐術刑。
“喂,他們是3p隊的吧?”唐術刑低聲問顧懷翼,剛說完便被阿米用手掐住手臂,疼得吡牙咧嘴的亂叫。
“我們是遠東隊的。”猿木清一隨後微微鞠躬,“初次見麵,請多關照,從現在開始還需要各位的協助,請你們盡快死掉。”
“怎麽說話的這是?”唐術刑扛著龍麟刃上前,“喂,小鬼子,爺爺我是國民革命第十九路軍大刀隊的!”
“你用的是劍,不是刀。”猿木清一冷冷道,“是好劍,和我這柄凝雪不分上下,下次見麵我們再戰。”說完,猿木清一轉身走了,順手掏出一個東西遞給矢田欽,輕聲道,“我輸了。”
矢田欽把猿木清一遞給他的東西放入口中含著,看著顧懷翼等人笑道:“我說了,沒用的,他們不會傻到被你偷襲。”
“哼——”宇都宮十四葵也轉身便走,三人朝著村落碼頭慢慢走去,都帶著絕對自信的表情。
“你咋知道那小日本躲在火坑裏麵?”等三人走之後,唐術刑又問,隨後警惕性地看著四周,鬼知道還會不會有人來偷襲?
“曆年來報名處的接待都隻是個孩子,不會是成年人。”顧懷翼盯著火坑道,“他一說話就露餡了,足以說明他們也是第一次參加,否則不會幹出這麽愚蠢的事情來。”
正說著,旁邊木屋的門開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從裏麵走了出來,背著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胸口還紋著一個七彩蜈蚣。孩子出來後坐在樓梯前,笑嘻嘻地看著他們道:“我都告訴過他們了,這種偷襲的辦法不起任何作用,但遠東隊的人不肯聽,得罪了。”
“辛苦了。”顧懷翼朝著那男孩兒微微點頭,“請問您就是這一屆蠱獵場大賽的接待者吧?”
“是我!我叫真魚。”男孩兒臉上閃過一絲怪異的笑容,攤開手道,“賭金。”
顧懷翼拿過唐術刑手中的龍麟刃,扔了過去,真魚一把接住,隨後飛快拔出龍麟刃來,但隨後又立即收回鞘去,怒視著顧懷翼道:“這是八方的龍麟刃,你們就是那幾個通緝犯?”
顧懷翼微微點頭:“賭金八方會給我們付。”
什麽?唐術刑扭頭看著顧懷翼,顧瘋子,你丫要害死我吧?按照那姚爐修的脾氣,就算他們傾家**產給了這筆錢,到頭來還不是我欠下的債啊?你媽蛋的!幾千萬啊!我就算賣屁股眼也得賣幾輩子才還得清!
真魚思考了一陣,道:“我不能決定,要讓委員會聯係八方才能確定,但介於你們的身份,我允許你們參賽,上船吧!”說罷,真魚把龍麟刃扔還給唐術刑,唐術刑接劍的瞬間,被真魚扔來的那力道震得單臂一抖,差點摔倒在地,隨後吃驚地看著真魚,一個十歲的孩子哪兒來這麽大的力氣?
真魚看著唐術刑微微搖頭,接著起身從他們身邊走過,扔下一句話道:“今年的規矩,在船上鐵線會告知你們。”說著,真魚徒步走進了那火坑之中,瞬時間消失了。
除了顧懷翼之外,其他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唐術刑慌忙上前,還未走近,就被那火坑的熱量給逼得後退了好幾步,在臉前揮著手道:“哇!耍雜技是吧?你要不要再表演一個胸口碎大石啊!”
“走了!”顧懷翼提著背包,走向碼頭,其他三人趕緊跟隨在身後,同時又低聲道,“這個所謂的孩子,並不是真的孩子,隻是本土土族中挑選出來的智者,在十歲的時候服用了某種藥物,維持這個模樣,以便用宗教形式來控製族人,他實際上有三十來歲了,不過活不到四十歲,死的時候全身的骨骼會爆出身體,十分可憐。”
“什麽族啊?整人族?”唐術刑跟在後麵問。
“外麵的人都稱他們為東南蠻族,他們自稱為濕婆族,來自印度教中的濕婆。”顧懷翼走到碼頭,看著船還沒有返回,又詳細解釋道,“濕婆族的人也自稱是神的後裔,而且蠱獵場每年植入參賽人體內的毒藥就是他們提供的,至今沒有人能破解,也算是蠱毒的一種。”
唐術刑微微點頭,姬軻峰此時想起什麽來,問:“顧瘋子,你懂這麽多?”
“我從小就四處漂泊,18歲之前都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連睡覺都害怕被人殺了,就因為我和鄭國淵有血緣關係。”顧懷翼臉上有了點笑容,“不過18歲之後,我發現自己不過那種日子就活不下去,於是一邊讀書一邊四處行走,一直沒有目標,但自從我發現了尚都的存在之後,我便知道,自己有目標了。”
“你的目標是什麽呀?說出來大家分享分享。”唐術刑手搭涼棚,看著河麵,埋怨著那船怎麽還不來。
“世界和平。”顧懷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著唐術刑道,“你信嗎?”
信你媽啊!就你?還世界和平?你是唯恐天下不亂吧!唐術刑雖然這樣想,但還是笑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