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上)詭異的顧客I

就在顧懷翼與那個神秘來者對峙的時候,詹天涯的善後小組已經從車庫正麵進入,清理先前兩人一怪留下來的任何痕跡,當然這次他們並未開著防疫站的汽車,而是開著消防車和警車,向保安和負責人謊稱這是翻新後的消防突擊檢查。

在晚上十點進行消防檢查。這個理由雖然很牽強,但最近圳陽市消防安全又的確查得很嚴,而且就算是賊也不可能搞來真正的消防車,再說翻新的停車場有什麽好偷的?

與此同時,在地下通道內,聽到外麵動靜的顧懷翼與神秘來者十分默契地同時離開了現場,當然也帶走了那具行屍。當善後小組的人來到通道內的時候,隻看了一眼通道一側被撞壞的牆麵,立即明白了怎麽回事,當即匯報給了詹天涯,隨後著手將損壞牆麵上的血肉除去,將其偽裝成為被人用工具暴力破壞。

城市的另外一頭,坐著出租車回家的唐術刑,也不管姬軻峰是否跟著,自己在樓下敲開了一扇門,找了個老中醫檢查了一下,發現骨頭沒有受傷,僅僅隻是軟組織損傷之後懸著的心落下了,要了點外服的膏藥,然後扶著牆慢慢回家。

唐術刑走之後,姬軻峰並未立即跟上去,而是拉住那老中醫,將膏藥錢塞給對方,畢竟他最看不慣的就是唐術刑這種無賴看病不給錢,但沒有想到老中醫卻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反問:“你幹什麽?”

“他的藥錢。”姬軻峰看著手中那一張百元鈔票,“不夠嗎?還差多少?”

“你什麽意思?”老中醫扶了下眼鏡。

“沒什麽,我是他朋友,他大概是太難受,所以忘記給錢了。”姬軻峰決定給唐術刑留點麵子。

“你不是他朋友。”老中醫搖頭,轉身關門,門關上的刹那他又停住,從縫隙中看著姬軻峰道,“如果你是他朋友,就應該知道他不是看病不給錢。”

“老先生,我不懂你什麽意思?”姬軻峰忙問,可老中醫根本不解釋,隻是將門死死關上,再不出來。

姬軻峰捏著那張百元鈔票上樓,發現唐術刑並未關門,進屋一看,他自己靠著沙發把衣服脫下來,正在那裏拿著鏡子看著腹部,姬軻峰此時才發現唐術刑那滿身的傷疤,他當兵多年,一眼就能分辨出那些傷疤都是各種各樣東西留下來的,似乎這小子遭了不少罪,不,應該說惹了不少事。

“要我幫忙嗎?”姬軻峰看著唐術刑那痛苦的模樣。

唐術刑隻是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頭去,輕聲道:“我廚房下麵的櫃子中有個大罐子,陳年老罐,一眼就能看到,從裏麵找點生地黃拿出來,攪成汁水,上麵有個白色的瓶子裏麵是純高粱酒,把汁水和二兩高粱酒混在一塊兒,端給我,麻煩你了,我實在起不來。”

“噢——”姬軻峰點點頭,朝著廚房中走去,很輕鬆找到了瓦罐,但發現裏麵用牛皮紙包著許多怪模怪樣,氣味又怪異的東西,至於那生地黃長什麽模樣,他完全不知道,正在他尋思要不要去問唐術刑的時候,唐術刑撐著牆出現在他身後,指著裏麵一包像是樹根模樣的東西。

“那個就是生地黃,我幾天前才買來的。”唐術刑指示有些尷尬的姬軻峰拿出來,又指示笨手笨腳的姬軻峰如何攪汁,如何與高粱酒攪拌在一起,隨後又拿了冰塊,包著濕毛巾對自己的腹部慢慢揉搓著,好一陣子之後才服下那兩種東西混合的玩意兒,放下碗抹嘴的唐術刑看著姬軻峰那納悶的模樣,忍不住笑道:“折傷打撲痛難禁,淤血停留忽上心,散瘀止痛須趁早,補虛接骨慢搜尋……這句話沒聽過吧?”

“你說的是什麽?”姬軻峰不明白。

唐術刑先前憋著一口氣說話,此時痛得呲牙咧嘴,調整了一會兒呼吸之後道:“偏方的順口溜,我記得滾瓜爛熟,雖然不是很科學,但緊急時候能救命……雞爺,我懷疑你是不是連燒開水都不會?更不要說做飯燒菜了。”

姬軻峰當然會燒開水,但做飯燒菜他的確一竅不通,畢竟他成長的那種環境,幾乎不用他伸手做任何事情,在部隊中身體上的苦他能吃下來,也完全是因為他的毅力還有因為曾經是軍人的父親,他不想給父親臉上抹黑。

唐術刑低頭給自己上著膏藥,搖頭道:“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有好好的日子不過,自己找罪受,要是今天挨那東西一腳的人是你,恐怕你早就哭天喊地了。”

“放屁!”姬軻峰怒道,“我當兵那麽多年,在檢查站也呆了好幾年,負傷也不是一次兩次。”

“嗬——”唐術刑貼好膏藥抬眼看著姬軻峰,“那今天這種事情你遇到過沒有?”

“那你又遇到過嗎?”姬軻峰怕折了自己的麵子,立即反駁。

“我沒遇到過。”唐術刑慢慢搖頭,“但我曾經被幾十個人在河灘裏追,追上之後連續挨了半小時的打,最後被人按住,在手臂上燙了四十來個煙疤,來,給你看看,很漂亮的,有些失戀自殘的人說這叫煙花兒。”說罷,唐術刑抬起手臂來,給姬軻峰展示了一下,姬軻峰終於意識到為什麽唐術刑總是穿著長袖衣服,再麻煩也很少免起袖子。

“你至於嗎?”姬軻峰搖頭道,“你放著好日子不過,偏偏當個小混混,自己叛逆也是自己選擇的路,怪得了誰?”

唐術刑看著姬軻峰笑了笑,抖出一根煙點上,也不回答,把話岔到一邊,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很奇怪,一是那怪物,二是那個領導,必須要查清楚。”

姬軻峰誤會了唐術刑的打算,立即道:“你別耍花招,把我支開,要調查一起調查。”

“喲,你還真離不開我?愛上我了?我可是喜歡女人的。”唐術刑剛剛舒服一點又開始貧嘴。

“滾你大爺的!”姬軻峰罵道,“別貧嘴耍混,反正你走到哪兒,我就走到哪兒!”

“好,我決定先調查死在姍姍**的那個楊勇。”唐術刑說完躺在沙發上,閉眼道,“我睡幾個小時,我定鬧鍾在淩晨三點半,那時候咱們出發。”說完,唐術刑要睡,姬軻峰趕緊上前製止他。

“等等!你要查楊勇,怎麽查?我沒有問出來魏大根任何關於楊勇的背景資料。”姬軻峰很納悶。

唐術刑沒回答,隨後故意響起了鼾聲。姬軻峰知道,這小子自小開始,說睡就睡,就算把他抬進河裏扔了,他都不會醒的,隻得自己在廚房中找了包方便麵,泡了泡吃了,隨後來到門口靠門而睡——他擔心唐術刑趁著自己睡著偷偷跑了。

淩晨三點多,姬軻峰睜眼醒了,他的鬧鍾調的是震動,而且在軍隊中養成的習慣讓他隻要到時候就得立即清醒,不過當他睜眼的瞬間,看到客廳完全黑了,而且沙發上的唐術刑也不見蹤影,就在他翻身準備查看的時候,一個東西慢慢靠近了他的咽喉處,隨後唐術刑那獨特的聲音從旁邊響起:“雞爺,我要是殺手,你早就死了。”

姬軻峰抬手拿開唐術刑手中的牙刷道:“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唐術刑冷笑道,“老子是傷號,你睡著了,我就必須得醒著,你知道現在是什麽狀況嗎?你認為我們是偶然遇到那種事情的?就算是衝著我來的,你在這也是必死無疑,還是長點心吧!害老子就睡了半小時!”

姬軻峰突然間真覺得有些慚愧,唐術刑說得有理,大概是自己正處於半休假的狀態,查案子也不像在檢查站那樣對待,雖然他很想查明白父親失蹤的原因,但多年來毫無頭緒讓他也有些自暴自棄了,不過今夜如果真的有人要害他們,自己早就死了。

唐術刑拿著牙刷進了廁所,刷牙洗臉,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又換了塊膏藥,這才穿好衣服背上包,和姬軻峰一起出門,出門之後還不忘記諷刺姬軻峰一番:不愛清潔講衛生,也不刷牙洗臉!

姬軻峰沒有與唐術刑貧嘴,隻是追著問他怎麽知道楊勇的消息?但唐術刑也不說話,隻是領著他來到姍姍生前工作的那洗浴中心,帶著他從後圍牆翻了進去,兩人剛落地,兩隻大狼狗就朝著他們衝了過來,姬軻峰下意識要準備抬手去扭斷狗的脖子,卻發現兩隻狗親熱地撲在唐術刑身上,又舔又撒嬌,頓時傻眼。

唐術刑抱著狗戲耍了一番,隨後將狗遣走,再帶著姬軻峰進了旁邊的辦公室,蹲在門口的時候,豎起一根手指示意姬軻峰千萬不要說話。

“喂,你到底在幹什麽?怎麽連這裏的狗都對你那麽親熱?”姬軻峰用極低的聲音問。

唐術刑用厭惡的眼神看著他道:“你怎麽像個戀愛中的女人,怎麽什麽事都得問為什麽,這狗和我一樣是發小,喜歡跟著我,行了吧?”

姬軻峰知道唐術刑拐彎抹角罵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麽,正豎起耳朵聽的時候,便聽到裏麵傳來女人的喘息聲,隨後是誇張的搖床聲,還有什麽瓶子罐子落地的聲音,隨即又是女人的歡笑聲傳來,聽得姬軻峰麵紅耳赤的,心知肚明裏麵的人在幹嘛,可等他側頭一看唐術刑的時候,發現這小子正打開手機的錄音功能,緊貼著門,一副陶醉的模樣。

“唐術刑!”姬軻峰厲聲喝道,但又壓低著聲音,聽著十分怪異。

“啊?”唐術刑看著姬軻峰,反倒覺得自己很正常,姬軻峰不認真聽很奇怪,“幹什麽?”

“我們來這裏是幹什麽的?難道是來聽人家幹那事兒的?”姬軻峰怒道。

“你知道這間辦公室是誰的嗎?”唐術刑指著大門,“這是這家洗浴中心真正的老板尹胖子的,又知道為什麽他在辦公室裏麵弄了隔間,還弄了床嗎?這是因為他是個絕對的好色之徒,我懷疑他開洗浴中心就是為了方便自己,你知道嗎?來這裏上班的小姐每個星期都得給他試一次鍾,這是好聽點的說法,但你想想,就這裏的小姐至少三四十個吧?一個星期七天,每天兩個才十四個,那麽……”唐術刑竟然蹲在那劈裏啪啦一直說,還掰著手指頭開始算起來,並且明顯流露出一副嫉妒的模樣。

“閉嘴!”姬軻峰幹脆捂住唐術刑的嘴,“你就告訴我,這尹胖子是不是知道楊勇的情況,是還是不是?如果是,咱們想辦法問他,不是,咱們轉身走人。”

“那絕逼是啊!”唐術刑挑著眉毛說,“不是我吃飽了撐的大半夜不睡覺跑來聽他和女人啪啪啪?”

“那咱們得想辦法進去呀?”姬軻峰看著門,但門絕對從裏麵反鎖了,所以隻能從窗戶想辦法,可就在他想辦法動手腳的時候,唐術刑已經摸出兩件工具把門撬開了,隨後第一個鑽了進去。

姬軻峰稍微愣了下,隨後搖搖頭跟著唐術刑也鑽了進去,順手將門給輕輕關上,剛關上就聽到裏麵的動靜越來越大了,那女人的聲音叫得那是一個歡快,隨後聲音忽然間拉長,又慢慢低了下去,接著又是男人的喘息聲,還帶著長長的“呃”。

“完事兒了,聽起來像是完事兒了。”唐術刑蹲在那依然舉著自己的手機,“你說這尹胖子為什麽叫得那麽惡心?像是被人閹了一樣,那女的該不會是一口咬下去了吧?”

姬軻峰不發一語,隻是看著根本不正經的唐術刑,最後才閉眼無奈地指了指裏頭,示意是不是該想點辦法進去問了。

唐術刑使勁點頭,慢慢朝著辦公室裏麵那扇門走去,剛到門口卻聽到裏麵的女人說道:“尹哥,幹什麽啊?你又來?太快了吧?我喝口水啊,尹哥,別啊,啊——”

唐術刑僵在那了,回頭無奈地看著姬軻峰,姬軻峰也是無奈地看著他,兩人像是傻子一樣又重新蹲下來,四目相對,隨後都搖搖頭,接著保持沉默。

“雞爺,你說一個四十來歲,快五十歲的男人,精力這麽旺盛,是吃藥了還是吃藥了還是吃藥了?”唐術刑側頭看著門,又自言自語道,“這老小子吃的啥藥?改明兒我也得找點來備著,備不住以後哪天就得用上。”

姬軻峰聽得想一頭撞死,隻得配合著唐術刑拚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