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下)邊境小鎮
洋克的另外一個顯示器上開始播放新聞,新聞中不斷提到關於那架從火奴魯魯國際機場原定飛向洛杉磯的航班迫降在墨西哥蒙特雷的消息,但新聞播放的畫麵也很簡單,而且其中大部分的新聞視頻,都是航站樓中的旅客用手機或者其他設備遠距離拍攝的,盡管很遠,但還是能清楚看到有4個人從機頭跳了出來,隨後機上的“乘客”蜂擁跳出,四下散開狂跑,不久後又突然集體倒地。
其中還有人拍攝到了,有幾名“乘客”撲向救護人員的畫麵,但媒體采訪政府發言人的時候,卻被表示無可奉告。
“就在此次事故發生之後,墨西哥政府方麵並未給出任何明確答複,而美國政府方麵也表示無可奉告,相關媒體在采訪航班所屬公司之後發現這是一次臨時航班,但有相關證據表明,這架飛機在從火奴魯魯國際機場起飛後便遭到了劫持,至今為止,沒有任何組織宣稱對此次事件負責,不過就在半小時前,一封航班乘客人員名單卻意外曝光在互聯網上……”新聞中的主持人一直在持續不斷地報道著這件事,在洋克轉換頻道之後,發現全世界知名媒體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了這次航班之上,而所有參與調查此次事故的機構都保持沉默。
“和預料中一樣,沒有一個機構敢公開在航班上發現的東西。”身在蠱獵場的阿米的聲音從通訊頻道中傳出來,“我這裏還有一個新消息告訴你們,清萊府的泰國政府軍已經全部撤離,同時周邊的潘縣、芳縣、清堪、磨縣的政府軍全部撤離到了彭世洛,並且在那裏建立了防線,鄭國淵集團的士兵雖然沒有離開清萊府,但先前我提到的地方都組織了號稱追隨尚都教的護教隊,也可以叫民兵。這批人雖然沒有自動武器,但卻有冷兵器和弓箭。正在逐漸壓進政府軍在彭世洛建立的防線,而在曼穀方麵,示威遊行還在繼續,不過這次變成了反迫害遊戲,組織者聲稱泰國政府打壓尚都教的教民。”
“我靠……”唐術刑揉著額頭,“我們這才剛離開幾天,事情怎麽會發展如此迅速?為什麽突然間會冒出這麽多追隨尚都教的瘋子來?”
“不清楚。”阿米在那頭回答道。“我們隻是就近可以收到無線電通訊,從通訊中判斷出來的。”
“洋克,查查互聯網和其他相關,看看有沒有泰國的消息。”阿玥在一旁指示道。
姬軻峰立即起身,將座位讓給洋克,洋克很快便查詢出一連串的媒體資料。但對泰國發生的事情關注度都不如墨西哥航班事故多,甚至很多媒體網站,前一分鍾還在報道泰國的示威遊行,後一分鍾就立即替換成為了墨西哥航班事件。
“沒有流血衝突,隻是和平示威遊行,而且泰國政府也不會宣稱我們把清萊府讓給毒販了吧?”洋克邊查詢邊調侃道,“而且先前我走了加密頻道。又通過破解才連接上你們的朋友,知道這說明什麽嗎?”
“有話直說!”唐術刑急了。
洋克指著右側的顯示器:“這是一份信號具體化模擬圖,也就是將大家肉眼看不到的信號模擬成為線狀,你們看清萊府和周邊的位置了嗎?那裏幾乎沒有什麽信號傳輸。”
“信號被屏蔽了。”阿玥站在後麵聽明白了,“他們屏蔽了清萊府的信號。”
“不僅如此。”阿米的聲音又從通訊器中傳了出來,“我還監聽到也許是美國情報人員的求救頻道,在清萊府的外國情報人員,沒來得及走掉的人。似乎都被鄭國淵抓起來了,現在生死不明。”
“糟了,尚都真的動手了,阿斯塔亞的事情肯定讓他們信心大增。”唐術刑一屁股坐了下去。
阿斯塔亞的戰爭和其後爆發的行屍變異,聯合國隻能不斷的掩飾,那僅僅隻是尚都的第一步,他們在試探其他各國的反應。發現得手之後便決定擴大尚都的周邊勢力範圍。
尚都不信任鄭國淵,所以派人組建了自己的民兵隊伍,百姓永遠是愚昧的,利用宗教和政治洗腦最容易控製他們。尚都開始僅僅隻是以莫須有的理由在曼穀和泰國各地發起示威遊行。將這場災難蔓延泰國全境。
主使者很清楚,泰國軍警不敢開槍,政府也不敢下達這種命令,因為一旦開火,國際輿論方麵政府就輸了。
“如果是我……”顧懷翼在一旁分析道,“我會派人混入示威人群之中,或者打扮成為政府軍士兵對示威人群開火,將衝突升級,構陷政府軍,再利用自己的渠道引領所需的媒體入內,例如cnn之類的,讓他們看到尚都想讓他們看到的,通過媒體的宣傳,將示威遊行最終演變成為一場民眾推翻暴政的大戲。”
“是,而且推翻暴政的目的,到後來肯定會說法不一,但不管出現哪種說法,尚都教這個名字都會登上曆史舞台,越來越多的人會去了解尚都教,尚都教的末日論也會傳播開來,配合上頻發的自然災害……”唐術刑不敢再細想下去了,別的不說,單是當年2012年末日論時期出現的那一係列荒謬的事件,就可以證明尚都所做的這一係列舉動最終都會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思考許久之後,唐術刑起身道:“我們必須馬上動身,找到赤鳳羽,更進一步,更加接近尚都的高層,擒賊先擒王,先找到主謀再說!”
此時,阿玥卻在一旁潑了冷水:“如果到時候你發現就算主謀死了,事情都還是按照預定軌道再繼續下去,而且主謀不止一個,有很多人,你該怎麽辦?”
“那就一個個來,斬草除根,趕盡殺絕。”唐術刑坐下來一字字說道,“如果尚都真的成功,那牽連進來的不僅是一個國家或者一片大陸,而是全世界,他們打著拯救全世界的旗號控製全世界。”
“你們走水路進美國不安全。隻能直接穿越邊境,美國和墨西哥的邊境線很長,西起蒂華納,東到馬塔莫羅斯,一共有三千多公裏,美國現在至少有幾百萬墨西哥非法移民,每年都會有近百人因為各種原因死於邊境線。那裏清晨的地表溫度就達到了60攝氏度,雖然危險,但又安全。”洋克說完又將一個手持gps扔給阿玥,“當年我從烏克蘭偷渡到美國,在美國犯事被通緝,又逃亡到墨西哥時。也走過那條魔鬼之路,我有一個背包放在了莫洛鎮的保莉亞那裏,裏麵有地圖。”
緊接著,洋克掏出車鑰匙扔給阿玥,並且叫她打開手持gps,他會一直盯著的。
臨行前,阿玥擁抱著洋克道謝。洋克依然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隻是讓他們趕緊趁著傍晚朝著莫洛鎮出發,如果中途不長時間停頓,應該最多五個小時就能抵達那個墨西哥的邊陲小鎮。
眾人告別洋克,隨後上車離開。
坐在車中的唐術刑,腦子中依然在回想著之前從阿米處得到的關於泰國的消息,車內收音機中不斷播放著當地電台播報的航班事故,阿玥調整了半天才找到一個英文頻道。但從新聞播報聽出,事故調查依然沒有任何進展,但有墨西哥安全部門聲稱這是一次有預謀的恐怖襲擊,並且稱有數百人親眼目睹了從駕駛艙前方逃離的4名恐怖分子。
當然,這4人明顯就是指的唐術刑他們。
顧懷翼依然在睡覺,姬軻峰也似乎被傳染了,兩人沿途一直呼呼大睡。連身體都不動彈一下。駕車的阿玥顯得很是輕鬆,聽著收音機,不時還跟著學兩句,隻有唐術刑知道她在座椅下麵放了一支上了消音器的手槍。
最可怕的是。這個女人似乎根本不擔心會被警察攔下來一樣,甚至開車路過道邊的一輛巡邏警車時,她還吹著口哨拍著車門挑逗靠在車外無所事事的警察。
唐術刑拿著gps,看著汽車距離那個小鎮的位置越來越近。
他們離開洋克藏身處已經4個小時了,汽車除了停下來加過一次油之外,一直在疾馳之中,沿途遇到數次巡邏警車也沒有遭到盤問,似乎昨天蒙特雷機場的迫降事件對這個國家沒有絲毫影響。
也許雷宇說得對,墨西哥對這種事的應變能力太差,隻能跟著美國政府所指引的道路前進。
又過了1個半小時,唐術刑終於看到出現在車頭前方那座有星星點點燈光的小鎮,從路旁的美墨雙語告示牌來看,他們的目的地莫洛鎮到了。這座小鎮破爛得有些駭人,雖說四下都有燈光,但行走在昏黃燈光下的人們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也許是因為類似他們這樣的偷渡者太多,所以小鎮上的人也見怪不怪。
不過,這個小鎮上的人也實在太少了,從進鎮開始,看到的加起來不過六七個,而且要不是老人要不就是孩子。
阿玥將汽車速度減慢時,一個墨西哥少女跑了過來,不斷朝開車的阿玥說著什麽。
少女嘰裏咕嚕說了很多,但阿玥都沒有搭理她,最終那人跑累了,隻得停下來,撐著膝蓋喘氣,目送汽車離開。
“她對你說什麽?”唐術刑從後視鏡中看著那個少女撿起石頭朝著汽車的方向砸來,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阿玥偏頭看著後視鏡,笑道:“她說自己有安全又快速的辦法帶我們穿越邊境,隻需要每人給她500美元。”阿玥說完又看著小鎮外麵的那些看上去就搖搖欲墜的房屋,“這種騙子在邊境小鎮遍地都是。”
邊境小鎮有不少帶人偷渡的蛇頭混跡於此,這類人卻被他們戲稱為“鬼貓”。之所以有這個稱呼是因為邊境管理處和移民局的人自稱“貓”,將偷渡者稱為“野鼠”。而蛇頭清楚“貓”的辦事方法和巡邏規律,和“貓”一樣狡猾,卻做著和“貓”不同的事情,所以便有了這樣的稱呼。
鬼貓對偷渡者收取的費用也不過每人500至700美金,不過所做的事情也僅僅隻是向導——不讓你在沙漠中迷路,並且教你如何避開直升機和巡邏汽車的搜查,然後將你帶到邊境線上,把那裏的鐵絲網或者鐵板弄開,送你鑽過去便完事。
不過很多鬼貓隻是在收錢之後,將偷渡者帶到沙漠中地形複雜的位置,如果偷渡者人少,鬼貓便會將他們一一殺死,如果偷渡者人數太多,就幹脆丟下他們,自己獨自逃回,任由偷渡者在沙漠中被曬死渴死。
再次返回邊境小鎮的鬼貓會告訴其他人,偷渡者已經被自己平安偷運到了自由世界美國。
大多數鬼貓都會反複使用這樣的騙術,因為那些被拋棄的偷渡者要不是死了,要不就是憑著自己的意誌力和運氣穿越了邊境線,所以不可能有人回來揭穿他們的謊言。
美國和墨西哥之間有三千多公裏的邊境線,兩國不可能盯死每一處,在某些無人區,每天也僅僅是定時或者不定時派出汽車沿線巡邏,而費用昂貴的直升機也不可能隨時出現在空中。
所以越是人少的危險區域,被巡邏隊發現的幾率就越小。
當然,你死亡的幾率也會增加數倍。
汽車終於在小鎮北麵的一座屋子門口停下來,阿玥並未熄滅發動機,隻是讓顧懷翼和姬軻峰兩人守著汽車,自己則和唐術刑下車走到那座用破木板和廢棄鋼板搭建起來的怪異屋子。
屋子門口有拴馬的欄杆,還有廢棄的馬槽,以及一個稻草都被拔得差不多的裝飾稻草人。稻草人胸口還掛著一個寫著“流浪者之家”的木板,木板下麵坐著一個穿著背心短褲的男孩兒。
男孩兒拿著一把小刀正在劃著地麵,見阿玥和唐術刑上前,也僅僅隻是朝著屋內喊了一聲。
不一會兒,從門口走出來一個肥的你看著都覺得膩的女人。
女人站在門口,手在衣服兩側使勁蹭著,掃了他們一眼便又準備回屋。
阿玥立即上前用墨西哥語說:“洋克,血狐公爵,我們來取他的東西。”說著,阿玥從口袋中掏出一疊洋克給她的美金。
女人停下來,慢慢轉身看著阿玥,隨後點頭示意他們進屋。
等他們進屋之後,那個玩刀的男孩兒立即走到屋子門口坐著,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削著門框,不時會扭頭去看坐在車內的顧懷翼和姬軻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