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如來之眼]蠱獵場 第五十三章（下）內心的混沌
在姬軻峰將那扇銅門緩緩關上的同時，唐術刑轉身從門縫之中看著外麵用期待眼神注視著他的賀晨雪和阿米，但他腦子中也是一片空白，先前隻是一時衝動，才突然上前，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對姬軻峰說些什麽。
“怎麽樣？這辦公室不錯吧？”姬軻峰並未脫下自己的軍服，而是走到衣冠鏡跟前整理著，用手摸了摸自己滿是發蠟的頭發。
唐術刑環視著這間辦公室，說是國王的辦公室都不為過，雖然不是黃金，但大多數也都是銅製品，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來的也是滿屋金光。
唐術刑冷哼了一聲：“是不錯，不過看你這滿屋的黃銅，你現在的級別估摸著也隻是個青銅聖鬥士吧？”
姬軻峰聽完哈哈大笑，轉身來看著唐術刑，笑道：“刑二，你的嘴還是那麽的毒，你還是那個刑二，我，還是那個雞爺，沒有變的。”
“是嗎？”唐術刑一屁股坐在沙發中，故意挪動了下屁股，“還好，沙發是軟的，不是銅製的，否則坐久了，都不知道姓什麽了。”
姬軻峰知道唐術刑在含沙射影地諷刺自己，也不動容，隻是轉身去冰箱取了一瓶果汁，自己則開了一瓶自己都不認識的酒來，倒上一杯，走到沙發前，用杯子碰了碰唐術刑手中的飲料瓶，沉聲道：“幹杯，這是為了慶祝咱們的計劃成功了第一步。”
“所以，昨天你演了一出好戲？你開槍擊斃三十五個無辜的人？”唐術刑並未擰開飲料瓶蓋。
姬軻峰拿過他的瓶子，輕鬆擰開，同時道：“做戲要做足，這是你教我的。刑二。我沒有你那種經曆，所以也不可能有你那麽豐富的經驗，我要學，隻能現學現用，因為時間不會停下來等我。”
唐術刑剛要說話。姬軻峰將瓶子遞給他，直言問道：“那你告訴我，昨天那種情況，我應該怎麽做？我應該拿槍做掉密使？那樣的話，我不是什麽都沒有學到嗎？我不是還是從前的那個姬軻峰嗎？我依然會被你和顧瘋子怒斥是個沒有腦子的白癡，你認為呢？”
姬軻峰的話讓唐術刑無言以對。的確，昨天那種情況，即便是唐術刑自己，估計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但如果……
沒有如果！唐術刑低下頭，他知道過去的事情都是沒有如果的。既然發生了，那就定性了，哪有“如果”這麽一說呢？
許久，唐術刑抬頭看著姬軻峰道：“雞爺，現在新適應區擴大了，除了尚都內部，還有整個曼穀地區。未來會如何誰也不知道，我不相信沒有反叛者，如果有，如果密使一次性抓了上百上千個人，你會怎樣做？”
姬軻峰背對著唐術刑，站在落地窗戶前看著外麵，許久才回答：“我會勸說他們不要作死，勸說他們歸順，苦口婆心，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如果他們不願意呢？如果他們不願意放棄自己的信仰。不願意被剝脫自由呢？”唐術刑起身走到姬軻峰身後。
姬軻峰慢慢轉身，看著唐術刑，用手指在酒杯中蘸了下，用帶著紅色酒液的手指在自己的喉嚨處劃了一道，麵無表情道：“那我隻能這樣。你認為不妥？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又是提問，又是將問題拋回來，這小子的確學聰明了不少。唐術刑歎了口氣，決定轉移話題，問：“雞爺，那你接下來要做什麽？”
“想盡辦法收集尚都的所有資料，最主要的是萊因哈特希的弱點，還有密使的弱點，其實我也知道，隻要除掉了他們這些重要人物，下麵的那些所謂的死忠也不過是烏合之眾，要鏟除也是簡簡單單的事情。”姬軻峰繼續看著外麵，一口氣將杯中酒喝盡，“我必須表現出一副忠實走狗的模樣。”
“好，這是在計劃之中的……”唐術刑點頭，“那就這麽做吧，我累了，要去休息了。”
“好。”姬軻峰也不轉身，隻是簡單回應道。
唐術刑徑直走向門口，雙手握緊門把的時候，微微轉頭道：“雞爺，先前我問你的那個問題，我說如果有一天出現了上百上千個反抗者，你會如何做，你說勸說未果就全部做掉，你還是沒有看透事情的本質。”
“本質？”姬軻峰並未轉身，隻是這樣問了句。
“對，因為就算有三十五個反抗者，這也許不算什麽，但有了上百上千個，那就代表著其實有很多人不願意被這樣統治著，你殺了上百上千，換來的結果就是會有雙倍甚至更多的人起來反抗，直到有一天你會發現，身邊的所有人都是反抗者……”唐術刑說完使勁拉開銅門，然後走了出去。
再關門的時候，唐術刑清楚聽到姬軻峰手中酒杯發出“哢嚓”的脆響，隨後他緊緊關上了門。
姬軻峰盯著手中那個被自己捏出裂縫的酒杯，拖著疲憊的身體坐到辦公桌前，用顫抖的手拿出煙來點上，狠狠吸了兩口，卻覺得無比的眩暈。他放下酒杯，摸索著要前往沙發躺下，卻在走了不到一米後摔倒在地——他實在太累了！
……
走出門外的唐術刑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著牆喘著氣，從日本回來，他就一直沒有真正的休息過，毫不誇張地說，密使都沒有給他們任何休息喘息的時間，更不要說他們受了那麽重的傷，應該好好調整休養一段時間。
“你要回家嗎？”夏婕竹第一個上前，遲疑了一會兒要準備上前的賀晨雪見此場景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阿米卻在一旁皺眉看著夏婕竹，她當然清楚怎麽回事，在她心中，不斷咒罵著夏婕竹是個狐狸精，一方麵她是為賀晨雪鳴不平，另外一方麵，她想到有這樣一個女人整日呆在姬軻峰身邊，自己內心十分不安。
“家？我沒有家。”唐術刑扶牆起來，“這個時代人人都沒有家。”
“我在哪兒，你的家就在哪兒。”夏婕竹衝口而出，那一瞬間，她腦子中閃現的是一個多月前，唐術刑帶她離開尚都時發生的一切，但說完她又後悔了，立即道，“你如果不願意，我不強求，尚都是婚姻自由的國度，你大可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說著，夏婕竹挑釁一般地看著不遠處的賀晨雪。
賀晨雪臉別到一邊去，就像是一個被人揪出來的小三，但心中實際上卻十分憤怒。
如果真要用武力解決，賀晨雪根本不怕夏婕竹，但感情的糾葛，對她來說，實在太陌生了，她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
“你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呀？”阿米上前怒道。
“注意你說話的語氣和你的身份！”夏婕竹淡淡道，帶著諷刺，“你是誰呀？”
阿米愣住了，突然想起來這裏已經是尚都的地盤，而夏婕竹又屬於新適應區管製者之下的頭號人物，就在阿米無比尷尬的時候，辦公室的門開了，姬軻峰站在那，揮手叫阿米進去，隨後對夏婕竹道：“我要和阿米舉行婚禮，我怕之後有任務，按照我們祖國的習慣，我翻了黃曆，就定在後天吧，事不宜遲，你去準備下，尚都建國，我成為新適應區管製者，算是三喜臨門，昨夜我和密使也商量了這件事，他表示讚成。”
姬軻峰這番話，就像是在戰場上孤立無援被圍攻的阿米，突然間得到了神兵天降一樣！她不屑地看著夏婕竹冷冷地哼了下，湊近道：“現在你知道我是誰了吧？”
同時，阿米的心跳也加快了數倍，雖然姬軻峰沒有正式的求婚，但在眾人眼前這樣說，也等於是直接宣布了，而自己對夏婕竹說的那句話，也等於是同意了嫁給他。
阿米故作鎮定，朝著姬軻峰走去，在門口稍作停留，對遠處的賀晨雪點點頭，算是為她鼓氣，然後跟著姬軻峰走了進去。
門再次關上，角落中卻傳來顧懷翼的笑聲，他一直當做看戲一樣在角落中盯著，看著這出戲潮起潮落，覺得十分有趣。
“我要睡覺！”唐術刑不想事情再偏離軌道，朝著前方走了幾步，停下來又補充道，“我要一個人睡覺！”
說著，唐術刑甩開步子就走了，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往哪兒去，在整個大樓中轉了許久，終於找到了一個雜物間，覺得溫度合適，從旁邊櫃子中抓了一床毛毯，裹住躺在地上就呼呼大睡。
唐術刑走之後，顧懷翼站在那，也不知道是對誰說話：“我需要出去下，我要離開，我要去見見我的人，他們肯定擔心死我了。”
說著，顧懷翼也快步離開，隻留下夏婕竹和賀晨雪還站在那。
“別走！我有話問你！”夏婕竹對正要邁開步子走到一旁的賀晨雪說道，實際上賀晨雪並未離開，因為她也認為這是個與夏婕竹溝通的好機會。
“我沒打算走，隻是想找個合適的地方和你聊聊。”賀晨雪這次抬眼來直視著夏婕竹。
“好，跟我來！”夏婕竹轉身朝著電梯走去。
電梯門打開，夏婕竹先行進入，賀晨雪稍微等了下，也走了進去，下意識看著夏婕竹腰間的手槍和佩劍。
“隻是聊聊，不會付諸武力，放心。”夏婕竹用餘光瞟著賀晨雪，淡淡道。
賀晨雪不語，隻是看著電梯顯示器上那正在不斷變化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