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上）受難日
洗錢？華清幫的財務？唐術刑看著黛西，心中琢磨著她說的到底是真還是假，如果是真的，她如今這樣做，隻能說明她和未婚夫愛得很深。不過為什麽要殺那個家夥？難道是因為黛西的未婚夫向黛西透露了幫會中的財務情況？
“到底是怎麽回事？趁著他們還得忙，你可以告訴我。”唐術刑淡淡地問，沒有帶任何情緒在其中。
黛西看著唐術刑問：“你是答應了？”
唐術刑搖頭：“我隻是想知道為什麽，我不是幫會刑部香堂的人，沒有那個資格懲罰誰，殺誰，你要說就說，不說算了。”
黛西遲疑了好一會兒，想到現在已經沒有所謂的法律而言，沒有保密的必要，開口道：“他叫段龍……”
“段龍？”唐術刑立即想到了魏伯陽身邊的保鏢段虎，聽名字這兩個人好像有點聯係？於是自己幹脆將段虎的模樣形容了一下，卻說成是段龍，試探下黛西。
黛西驚訝道：“你認識我的未婚夫？”
唐術刑搖頭：“不，但我認識他的兄弟，他應該有個兄弟吧？叫段虎。”
黛西點頭：“對，那是他的親弟弟，他們兄弟倆平日內幾乎不走動，因為算是二十年內到美國的新移民，所以生活很是艱辛，最早段龍是想走正道，可惜的是，美國還是存在歧視，加上他的英文水平不算太好，所以長期在唐人街刷盤子，攢錢讀夜校。段虎就不一樣了，他是個武癡，早年崇拜李小龍，學過一段時間的詠春。然後是截拳道，到最後，他幾乎什麽都學，可以說是個功夫天才。但除了在幫派中。平日內幾乎沒有機會讓他施展拳腳，於是。段虎先段龍一步加入華清幫，在幫會兵部中從普通打手做起，做到了堂口紅棍，接著就平步青雲。年紀輕輕就成為了堂主。”
唐術刑點頭：“你是說段虎現在是堂主？”
黛西點頭：“至少我最後收到的消息，段虎還是堂主。”
唐術刑納悶了，段虎一個堂主，成為了魏伯陽的貼身保鏢，為什麽？一個武癡不應該會做這樣的事情，而且按理來說，武癡這種性格的人。連堂主這種受約束的職位估計都不感興趣。
黛西又訴說道：“段虎入了幫會，也時常幫助段龍，雖然段龍並不認為那有什麽丟人的，但畢竟他是想走正道賺錢。不想沾染上幫會，於是兩兄弟越走越遠，沒過多久，華清幫最大分支魏門老爺子回國後出事了，幫會交給魏偉打理，段虎推薦了段龍，當時他們下套，讓段龍被冤枉，他們出麵打官司，讓段龍故意欠下人情，不得不成為他們的財務，幫助他們打理洗錢，也就是那時候，我的小組盯上了段龍。”
黛西的小組盯上段龍，完全是因為段龍是個很好的切入點，畢竟華清幫的規矩比美國其他黑幫還要嚴格，那些老資格的幫派成員死也不會與警方合作，更不要說fbi了，所以段龍這個新人自然而然進入了fbi的視線之中。
要知道華清幫在美國也算是惡名昭著，上世紀八十年代，華清幫的勢力是最龐大的時候，隻要賺錢什麽都做，甚至打出“華清幫就是華人的家”這樣的口號，告訴其他人，幾乎每個在美國的華人都有華清幫的背景。
所以，華清幫成為了fbi首要打擊的對象，直到現在。
黛西開始逐步接近段龍，也就是在這個過程中，黛西發現段龍根本就不是個幫會成員，他沒有絲毫與幫會成員相似的地方，同時她也發現，魏偉敢將財務交給他打理，是因為段龍對金融稅務漏洞的了解比平常人還要多，他閑下來就在翻書看案例，埋頭學習。如果不是因為他是移民的身份，以及沒有一張著名大學的文憑，他早就在頂級的金融公司任職。
機緣巧合，和長期的私下接觸，黛西愛上了段龍，雖然她知道與線人產生感情這是違反規定的，足以讓她直接被fbi掃地出門，但是感情蓋過了一切，她再沒有顧忌那麽多。
同樣的，原本不打算與fbi合作的段龍也愛上了黛西，答應了與她的合作，但段龍畢竟聰明，他不可能直接交出賬本，那樣無疑於找死，而且華清幫根基深厚，哪怕是抓進去幾個關鍵人物，也無法連根拔起，隻會引起黑白兩道的腥風血雨，所以段龍隻是將漏洞逐一告訴黛西，讓fbi在掩飾情報來源的前提下，裝出是自己的金融犯罪組成員找出來的漏洞。
不過fbi因為必須遵循法律程序一步一步的走，還沒有走到申請搜查令那一步，消息就從行政機構內部走漏出去，傳到了華清幫魏偉的耳中，魏偉立即下令銷毀證據，同時也很清楚消息走漏的來源是在段龍處。
“為什麽？”唐術刑不明白，“魏偉就這麽聰明？”
“是，他很聰明，因為一開始他就布了局。”黛西解釋道，“華清幫有個龐大的財務係統，他們與金融機構交往的數據都是正常的，在這個階段你已經挑不出任何漏洞，但在那之前，他們的財務係統中麾下有至少五十多個在財務清算的人，表麵上來看，這些人都是洗錢做假賬的，但實際上那些人都隻知道皮毛，是交代出來都無法定罪的嘍囉。”
唐術刑點頭：“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一開始魏偉就將財務的全部重心放在了段龍一個人那裏，連段龍都自以為自己隻是其中的一個環節，實際上他隻是唯一的環節，對嗎？”
“對，魏偉留了後路，他知道段龍謹慎，不會交出賬本，所以隻要得到些許的消息，他就知道是段龍唯一環節出了問題。”黛西又道，“這就是暴露的原因所在，我們在搜查令拿到的時候，魏偉已經銷毀了證據。將數據全部清洗，我們白跑了一趟，他也很聰明的將我和段龍的事情從其他渠道告知了我的上級，我也因此被停職。不過也因此我和段龍過了一段平穩的日子。並且商定結婚，離開紐約。前往亞利桑那洲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結果出事了？”唐術刑道。
“不，還沒有，你把魏偉想得太簡單了。”黛西搖頭，“我們安頓下來幾年後。魏偉才找人動手，請了三批人，同時動手，一批去對付我的家人，趁著他們出門旅遊的時候，用卡車撞了他們的車，點火燒死了重傷的他們。一批去做掉我小組中其他四個在職的探員，剩下的一批到了我們的地方，將我們抓住，扔到荒漠之中。將段龍的雙手砍了下來，扔下我們揚長而去……”
黛西永遠都記得那個烈日當空的正午，在那片荒漠中，她親眼看到段龍的雙手被砍下，鮮血直湧，血湧到地麵很快幹枯。
而她則被鐵鏈鎖著，無論她怎麽喊，怎麽掙紮，都無法靠近近在咫尺的未婚夫，最終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傷重死在了眼前。
那是黛西的受難日，從那天開始黛西從一個遵紀守法的探員變成了一個殺手。
“還好那是荒漠，我拔出了鎖住自己的鐵柱，扛著那根鐵柱和段龍一直走一直走，我都不知道走了多遠，暈倒了，最終被人救了起來，隨後我病了大半年，幾乎臥床休息，隨後我開始進行恢複性訓練，並且開始收集各種資料，我知道無法給魏偉定罪，隻能靠自己的雙手去報仇。”黛西說到這，眼淚再次滑落，“可是沒有過多久，尚都的崛起，費城事件，到後來軍隊被控製，新政府成立一係列事件，讓我根本看不到遙不可及的未來。”
唐術刑看著黛西，搖頭道：“你錯了。”
黛西不解地看著唐術刑，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
“遙不可及的不是未來。”唐術刑拍了下黛西的肩膀，“是昨天，昨天才是遙不可及的。”
黛西一下愣住了，明白了唐術刑是什麽意思，一把抓住他的手道：“謝謝！”
“別謝我，我隻是說了一句話，其他的什麽都還沒有做。”唐術刑淡淡道，“你的事情，我可以考慮，但我也有自己的目的，我可以保證，這個目的的大方向是好的，不僅是為了你，也是為了華清幫，為了聯合會，為了所有正在掙紮反抗的人。”
“我忽然不明白你的意思了。”黛西問道，滿臉愁容。
唐術刑道：“你說的是你說的，我了解的是我了解的，這是兩回事，我不能單憑你所說的下結論，雖然這樣說很傷害你，但這是事實，對不起。而且我還不知道你的ghost有多少人，都是做什麽的，你們的目的，你們的需要。”
黛西默默點頭，許久才道：“我明白，你是個做事謹慎的人，雖然我也不了解你，但我相信你，我從你在軍火庫和我們談條件的時候就相信你，因為我知道，憑你的身手和實力，要做掉我們，獨吞這裏的所有東西，那隻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
“的確如此。”唐術刑點頭，“所以，我接下來的打算是，我們各自帶一批東西回去，我會拖延聯合會的人一段時間，讓你們盡快拿走你們那一半東西，我相信你不會食言全部拿走，但我最多拖延五天的時間，這是極限，而且，你們如果不拿走，我沒有辦法阻止黑幫聯合會的那群家夥把東西全部運走，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黛西點頭：“我明白了，我會抓緊時間的，如果你願意，可以跟我們回營地。”
“不，我沒那麽多時間，我也許還需要回紐約市一趟。”唐術刑看向外側，此時傑森和艾維已經將兩輛大巴車從另外一個出口開進來，停在下麵的升降梯一側。
黛西看著唐術刑又道：“兩輛大車，我們的東西已經足夠了，我請求，槍支彈藥我們可以少拿。食物，我可以多拿點嗎？因為我的營地中，其實大多數都是婦孺，我沒有騙你。”
唐術刑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