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西門來了一群穿著統一舞蹈服的大媽,領頭的提著一個錄音機,手裏還打著一把扇子。

因為時間的關係,整個廣場就隻有她們一組人,自然而然選了最中間的位置。

音樂起,蘇聽晚靠著椅背看著大媽們跳起廣場舞,每個動作都有模有樣,有柔韌度,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種笑容,整體看起來也非常整齊,仔細看的話,會發現舞步其實很簡單。

蘇聽晚那裏坐了很久很久,她沒有去看時間,沒有人給她打電話,很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仿佛與這個世界隔絕開來。

上班族們生活節奏很快,大媽大叔們生活節奏平穩,唯有她,時間在她麵前仿佛靜止了那般。

那一天,蘇聽晚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她把過去統統回應了一遍,有秦漠然,也有蔣荊南。

在理科方麵比較弱的她,硬是把跟秦漠然相處的時間,還有跟蔣荊南從相遇到結婚的時間都算了一遍。

數字讓她覺得越來越惶恐,像是被人丟進了一個很模糊的世界裏,恍恍惚惚不真切。

她曾經,有多愛秦漠然,在之後就花了多長的時間試圖去忘記跟他有關的一切。

幾乎有近十年的時間,她的人生都跟秦漠然有關,而這些,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裏被另一個男人所取代。

蘇聽晚覺得自己快要不能思考了,在容妍希跟秦漠然告知她與容傾芷有關的一切,她是多麽堂皇地發現,對於蔣荊南,她知之甚少。

他的秘密深得令她每發現一個,都覺得心驚,她不敢去想象,若有那麽一天,那個跟她長得很像的容傾芷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會不會崩潰……

有一種尖銳的疼痛蔓延全身,伴隨著徹骨的冰冷,偌大的廣場中心,隻有蘇聽晚一個人坐在長椅上,蜷縮成一團,眼眸沒有半點焦距,唯有緊緊攥著拳頭,骨節泛白泄露了她內心的情緒。

蔣荊南回國的時候,國內時間是晚上十點,從機場出來,俞若白看著腕表上的時間:“昨天打電話跟少夫人說不用來機場接,Add的車已經在大廳外等著了。”

“嗯。”

蔣荊南眼底有倦意,雖然說如期回國,但心頭隱隱有不安的情緒,說不出來的感覺。

離開的時候,容傾芷在兒童房間照顧皓皓,沒有打招呼,隻是托下人在他離開別墅之後才說,無非就是不想讓容傾芷再一次用孩子為借口拖住他。

“派人看住美國那邊,必要的時候,把容傾芷的護照收起來。”

俞若白有些訝異地看了蔣荊南一眼:“二少,你怕她跟孩子追回國?”

“不無這個可能。”

“嘖嘖嘖。”俞若白連連搖頭,他簡直不敢去想象那個畫麵,南城有一個容妍希已經夠亂了,要還來一個容傾芷的話,恐怕……

“其實二少你可以跟少夫人說實話吧,在這件事情上麵你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說出來少夫人說不定還會站在你這邊,免去以後不必要的誤會。”

對於俞若白的建議,蔣荊南並不打算采納。

他很清楚在感情這方麵蘇聽晚有多麽重視,在秦漠然那裏她已經受到了傷害,把自己變成刺蝟一樣輕易不讓人靠近。

他好不容易才打開她的心扉跟她在一起,所以,他不敢去冒險。

不論發生任何事情,他都會擋著不讓她受到傷害,隻求到最後,她能留在他身邊不離開。

回到半山藍灣,君姨開門的時候頗為驚喜:“少爺,你總算是回來了。”

“君姨,好久不見。”

蔣荊南都還沒答話,俞若白就踮起腳尖湊了一句,君姨見到更是笑眼大開:“是若白啊,你都有好久沒有來半山了。”

“是啊是啊君姨,我最近都很忙,這不陪大老板出差嗎,過幾天就開始休假,到時候我來做客。”

“好好好。”

“君姨,聽晚呢?”蔣荊南進門,把行李箱擱在玄關處,解著襯衫袖扣往屋裏走。

俞若白幫忙把東西都帶進屋裏後就跟君姨道別,時間不早,Add還在外麵等著,約好下一次有時間再見麵。

把門關上後,君姨回到客廳給蔣荊南倒了一杯溫水:“少夫人很早就回來了,這會估計在房間裏看書。”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半山來過客人沒有?少夫人的心情怎麽樣?”

“明宇跟政厚都來過,小葵抱著孩子也來過一次,沒有其他很特別的情況,少夫人也跟從前一樣。”

君姨忽略掉了昨天清晨在窗戶前看到的景象,她不說是覺得這種事情不好說,從見到蘇聽晚第一眼起,她就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蔣荊南願意跟她結婚也證明是很珍惜這段感情。

誰沒個過去,她很相信蘇聽晚能夠處理好自己私人感情,作為半山藍灣的管家,說的好聽就是管家,還沒有資格去過問主人的事情。

“辛苦你了君姨。”

蔣荊南喝完水,把杯子放下後走到玄關處,提起一個袋子走到君姨麵前:“這是我從美國買回來送給您的禮物,一件風衣外套,希望會喜歡。”

“少爺……真是……真是破費了……謝謝,謝謝。”

君姨雙手接過袋子連連道謝,臉上堆滿了笑容。

樓上臥室,蔣荊南回來的時候,蘇聽晚正拿著衣服準備去浴室洗澡,聽見談話的聲音,她看了一眼牆壁上掛鍾的時間。

十點半整,轉過頭朝浴室走去,把門關上。

蔣荊南提著行李箱上樓之後,推開門就聽見了浴室的水聲,嘴角微勾,把行李箱放到角落位置,走到書桌前隨手拿起蘇聽晚的畫冊,上麵有她平日裏畫的畫。

在設計這方麵蘇聽晚很有天分,從前聽顧小葵說過,她的素描也很出色。

住在一起的時候蔣荊南就注意過,蘇聽晚每天晚上睡前都會畫上一個小時,有時候是很可愛的卡通畫,有時候是風景圖,有時候隻是簡單的幾何素描,仿佛成了一種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