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相抵,蘇聽晚睜開眼睛就對上那深邃如黑曜石般的眼,心如擂鼓咚咚咚,收緊了擱在蔣荊南肩膀上的手指。

“你先問我之前,我能不能先提個要求。”

“你說。”

蘇聽晚的唇角微微彎起,眨了眨眼睛,長睫毛如蒲扇:“荊南,你能不能給我你的副卡。”

“為什麽突然要這個?”

蔣荊南的語氣很淡,他的目光緊盯著蘇聽晚,試圖從她臉上看到一點什麽,但沒有。

她的表情平靜中帶著淡淡的笑意,因為是要求,語氣聽上去還有些嬌俏:“你看到我今天去商場掃的衣服嗎?我一年畫的設計圖不多,我覺得我要是想繼續美下去,就得找我老公要錢了,你不是賺得多嗎?把副卡給我花一花不介意吧?”

蔣荊南抬眸吸氣。

意識到他們是在互相試探的時候,摟在蘇聽晚腰間的手都有些僵硬。

“怎麽?不願意把副卡給我?難不成是因為給了別的女人了?”

明明嘴角還帶著笑意,可話聽上去卻令人有種冷若冰霜的感覺。

蘇聽晚的語氣平穩地令蔣荊南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都知道了些什麽。

“我可以把我的卡給你,但你還沒有答應回答我一個問題。”蔣荊南眸子裏的光忽明忽暗,“你跟秦漠然,還有聯係嗎?”

沉靜的目光落在蘇聽晚臉上,在等待答案的短短幾秒鍾時間裏,對於蔣荊南來說,卻漫長得像是過了一整個世紀。

“如果我說有呢。”蘇聽晚勾唇笑得很深,推開蔣荊南站起來,後退幾步走,背後就是落地窗戶,月光灑進來,她逆光而站,即便是穿著睡衣,都沒得有些不現實。

“阿然跟我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三年前的事情都是一個誤會,我們做不成情侶,但還能做朋友。你不是說你不在乎過去嗎?那你嫉妒?”

蔣荊南站起身,走到蘇聽晚麵前,修長的手指落在她眉眼處:“我是你的丈夫,你一口一個荊南地喊我,甚至有時候還連名帶姓,阿然這兩個字,你倒是叫得很親切。”

“因為我戀舊,你呢?你戀舊嗎?”蘇聽晚的聲調很軟,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在生氣的樣子,“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你原先也有個青梅竹馬,怎麽樣,她是不是長得很好看?”

如果說前一秒鍾蔣荊南還不確定蘇聽晚到底知不知道容傾芷的存在,那麽可以說,從這一刻開始,他非常確信。

“寶貝,不要扯開話題,我在跟你談秦漠然的事情。”

“你說。”

這一次,蘇聽晚不打算逃避,就算跟蔣荊南大吵一架,她也想要說清楚,打從跟他結婚領證那一刻開始,即便是後來得知三年前的真相,她都沒想過要重新回到秦漠然身邊。

她不想做三心二意的女人,也不想優柔寡斷到連她自己都嫌棄。

光線深深淺淺打在他挺直的鼻梁上,眉眼清晰,蘇聽晚垂眸,深呼吸後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眼裏沒有半點溫度。

“你不過是想要知道,我再遇到他有沒有舊情複燃罷了。在這一點上,我還是有自信做得比二少好的,起碼,我不會讓人拿著我的副卡去刷,背地裏給你帶綠帽子。”

爭吵來得毫無預兆,當蔣荊南把避孕藥連盒摔在她麵前,問她這是什麽的時候,蘇聽晚把唇咬得很緊,試圖用疼痛來麻痹她的心,好讓她更冷靜一點。

“你明知道我有多想擁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我無數次提起過,暗示過,甚至還囑咐君姨在飲食上多加費心,然而你背地裏就是這麽對我的?”

蔣荊南的臉色陰冷,攥緊了放在身側的拳頭,骨節寸寸泛白。

先是秦漠然的短信,緊接著就是發現了櫃子裏的避孕藥。在蘇聽晚洗澡的那十幾分鍾裏,他就像是度過了漫長的十幾世紀。

頭腦裏一片嗡嗡作響,從天堂墜入地獄的感覺他無比清晰,恨不得把所有東西都摔碎了,闖進去跟蘇聽晚理論。

但到最後,他仍舊持有一絲期望。

若蘇聽晚說她跟秦漠然沒有什麽,若她告訴自己這避孕藥是之前買的,從他暗示之後就沒有再吃,那麽,他肯定就不會發脾氣了。

可是……

沒有。

冷峻的線條裏透著孤寂跟森冷,猩紅的眼眸看著蘇聽晚,蔣荊南沙啞著嗓音:“我需要一個解釋。”

“你來問我要解釋?”

蘇聽晚並沒有因為蔣荊南的聲聲質問而覺得有一絲一毫的愧疚。

眼前的這個男人,在商場上的狂狷跟倨傲強烈得讓人過目不忘,有多少名媛恨不得有同等的家庭背景好跟他攀上聯係。

從第一次見麵開始,蘇聽晚對蔣荊南就是防著的,他不會用在商場上那銳利的精芒看著她,可他沒由來的接近跟示好總是令她覺得有目的。

女人多數都是心軟的。

“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問過你一句話,你看著我的時候,心裏麵想的是誰。”

空氣中,蘇聽晚的嗓音清冷,所有的女人對他趨之若鶩的時候,她對他避而不見,僅僅是因為他的眼神,令她怎麽看怎麽覺得不舒服。

微微收緊了身側的手,蘇聽晚苦笑:“後來我告訴我自己,是我想多了,是我太過敏感,因為內心想要拒絕你,所以衍生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幻想。但到了今天我才發現,正因為我一開始還不愛你,所以我能很冷靜得處理感情。蔣荊南,我蘇聽晚從不主動招惹你,憑什麽你要把我當成替身來愛。”

最後一句話,蘇聽晚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聲線緊繃,夾帶著冷意失望跟憤怒。

“我很慶幸我吃了避孕藥,因為我不想跟你懷有孩子,這場婚姻裏你的迫不及待在我看來已經變成了謊言的一種掩飾。你怕我有一天知道了真相,所以才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來困住我。”

“你就是這麽想我的?”

說不失望那都是假的,蔣荊南從未想過,有一天他的付出在蘇聽晚眼裏都成了有目的而為之。

“所以秦漠然回來了,你就迫不及待投入他的懷抱?蘇聽晚,我是你的丈夫!你把我當成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