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寒風瑟瑟。

榮聽晚推開車門下車,低著頭,發絲被吹得淩亂。

緊了緊外套,攏著頭發往咖啡廳裏走,門一打開,掛著的鈴鐺叮咚作響,聲音清脆好聽。

“歡迎光臨。”

侍應生頷首打招呼,榮聽晚嗯了一聲,目光掃過周圍,很快就看見了不遠處朝她招手的秦漠然。

踩著高跟鞋走過去,身上還帶著寒風氣。

“等了很久?”

“還好,我幫你點了你最愛喝的榛子瑪奇朵,很快就上來了,暖暖手。”秦漠然貼心站起身來幫榮聽晚拉好椅子,待她坐下,遞給她一個暖貼。

自從榮聽晚四年前經曆了那場事故之後,她的身子就受到了很大的損傷。

沒到冬天,隻是秋末的時候,她就已經手腳冰涼,有時候晚上因為太冷都睡不著。所以天冷的時候,秦漠然每次出門見她,都會準備上暖貼。

“謝謝。”

接過暖貼捂在手裏,回暖到時候感覺整個人好像活過來了一樣舒服。

“南城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榮聽晚擺弄著手中的暖貼,目光落在上麵的文字,並沒有看秦漠然:“不過是跟陶陶見一麵,看一下小葵跟孩子,你以為我是去做什麽?”

秦漠然勾唇,淡笑不語。

“策劃師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明天要拍婚紗照?之前我怎麽不知道會有這個流程。”

今天的榮聽晚,化了一個很淡的妝,大地色眼影,巧克力色的眼線,整個人的妝容跟秋天這個季節非常相符。

就是看起來,沒有那麽柔和罷了。

侍應生端著兩杯咖啡走過來,秦漠然幫忙擺好後,把奶盅推到榮聽晚麵前。

“你忘了,我喝的是瑪奇朵,不用加奶的。”

“是嗎。”

他真是一瞬間晃了神。

“我答應你,這一次訂婚儀式低調舉行,但你知道的,我一直想給你一個完美的結婚儀式。訂婚會場裏也需要掛相片,所以拍婚紗照不是一個必經的過程嗎?我以為你會很興奮,跟我討論著那份PPT裏的拍攝場景。”

秦漠然看著榮聽晚,眼神裏滿是溫柔的光,隻不過這樣的眼神並沒能得到回應。

榮聽晚攪拌著咖啡,飲一口,甜甜的味道還是記憶中那般熟悉。

喝過那麽多家店的榛子瑪奇朵,最愛的款還是在南城,記得那時候,蔣荊南幾乎帶著她把所有咖啡廳的瑪奇朵都嚐了一個遍。

有時候她沒時間去晃,他還會打包送到她工作室。

不過是一口咖啡,她就想了這麽多的事,人真是多情。

“婚紗照可以不拍嗎?我不是很想。”生怕傷到秦漠然,榮聽晚還不忘補充一句,“我從前也沒有拍過,所以不習慣。”

秦漠然不知道榮聽晚跟蔣荊南結過婚,卻連婚紗照都沒有拍過,也是這句話,多少蓋住了他心中有些憤憤不平的情緒。

“教堂不大,光是布置花束我想也就夠了,至於照片,沒有必要吧。”

因為雙手握著杯子的緣故,榮聽晚手背上的那個刺青露了出來。

在這個社會,一個女孩子身上有紋身的話,多少會引起異樣的目光,人們也會無端去猜測她是不是也是帶著故事的人。

有時候榮聽晚出現在一些公眾場合,她的紋身也會引起注意,曾經還有一家媒體,在拍到這個照片後,特意寫了一篇很長的通稿來分析這個紋身背後的故事。

當然,那些無端捏造的鶯鶯燕燕沒能掀起什麽大波瀾。

不過,秦漠然對於這個刺青的由來並不清楚,當年榮聽晚出事之後,他隔了有近一年的時間才見到她。

那時候她已經生了孩子,手背上也有了這個刺青。

“一直沒有主動提起,為什麽要紋這個圖案在手背上?那傷疤,是怎麽來的?”

榮聽晚聞聲低頭看了一眼,默默把手收回,“沒什麽,陳年舊事了。”

“當年容傾芷弄的?”

“不是。”

榮聽晚否定得很快,目光落在秦漠然身上,似是忽然記起什麽事情一樣,輕聲提起:“比起你好奇的,我反倒是有一個人想要問你打聽。”

“你說。”

“梁梓杉。”

這個久遠到快被他們拋擲腦後遺忘了的名字,榮聽晚主動提起,秦漠然怔了怔,斂回眼眸裏的詫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怎麽突然想到她了?”

“當初她可是常客,一天不上房揭瓦就不會罷休,突然銷聲匿跡還是跟我扯上關係,都說是被蔣荊南雪藏了,可我很清楚,這件事情跟蔣荊南可沒有半點關係。”

有些陳年舊事,現在想起來記憶還很清晰。

“後來就有消息說,她成了秦夫人,在國外生活得很好很滋潤,對於這一些,你從未跟我提起過。阿然,我知道的,你有把一個人藏起來的能力,但你不會懷疑這個人有一天會逃跑嗎?”

與其說最後一句話,是榮聽晚好奇才問出來的,倒不如說,她是在暗示什麽。

秦漠然表情出現一絲裂痕,鬆開原本端著咖啡的手,身子往後靠在椅背上。

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了幾下,這個細微的動作,引起了榮聽晚的注意。

果然,他是不知道的。

“當初的確是我把她帶出國,命人看著,但後來。”

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秦漠然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國內,放在榮聽晚的身上,自然沒有去留心梁梓杉。

等知道她逃走的時候,再追已經來不及了。

“她沒有出現,也沒有再給我們添麻煩,我也就沒有去在意了。”

“嗯,這樣……”

秦漠然總覺得榮聽晚話裏有話,隻是,她卻再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從咖啡廳離開的時候,天氣更冷,榮聽晚抱緊雙臂朝停車場走去,秦漠然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你身子骨弱,還是要多注意。”

“謝謝。”

“明天的婚紗照就依你的意思取消,不過接下來幾天我會比較忙,學校有課,公司主拍的一部大型古裝電視劇有開機發布會。關於訂婚的最後流程確定,交給你來跟進好不好?”

榮聽晚回頭,看著秦漠然,最後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