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喂喂喂。”江燕回一把拉住準備擦身而過的顧澤天,“你把我當空氣啊,不該是這樣的吧。”

“不是很忙嗎?我記得你手裏有兩個任務,這周末要調去南山那邊。”

江燕回失神一愣:“是這樣不錯……”

“那還站在這裏幹什麽,應該回去收拾東西了。”

“等等等等,快看,那不是小嫂子嗎?”

江燕回的話成功吸引了顧澤天的注意,順著他的視線往外看去,就看見一輛黑色奔馳停在了醫院門口,一個男人先下車,然後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隨後下來的正是時輕落。

許久未見的時輕落。

地麵上鋪滿了落葉,靴子踩上去,細碎作響。時輕落抬起頭來看著辛楷:“謝謝你送我過來,我進去拿份報告就去可卿那裏,你不用等我。”

“嗯,什麽時候回江城再打電話給我。”

辛楷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想要揉一揉時輕落的頭發,然而手剛放到她頭上,就被她不露聲色地躲開了。

日頭鋪灑在他們之間,眉宇間還能看見熠熠跳躍的光。

辛楷的眼神裏閃過一瞬間的尷尬,反倒是時輕落,從頭到尾表情都是那麽自然。

之所以躲開,無非是這個動作太過親昵,每一次觸碰都會讓她想起從前顧澤天對她這樣做的溫柔。

一旦某一處被他蓋上章了,還真的是怎麽都習慣不了再有第二個人。

比起她的心知肚明,幾百米開外的顧澤天看到眼前這一幕,麵容早已經沉下去。他不知道兩個人之間都說了些什麽,僅僅是那些動作,還有認出來人是辛楷之後,心頭湧上的不滿跟酸楚就早已經把他整個人給掩蓋住了。

“你說現在辛楷追求……欸……喂……”

江燕回話都還沒有說完,身旁的身影就已經大步邁了出去,不得已,他隻得趕緊跟上前。這家夥要幹什麽,是誰之前自己說這裏是軍區,不能把自己私事帶到這邊來,影響不好。

可現在還不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早說啊,當初順著人家一點多好。

“你怎麽會在這裏?”

熟悉的嗓音傳來,時輕落嘴角淺淺的笑容霎時僵住,緩緩回過頭就對上了麵容沉鶩的顧澤天。

“小落來拿東西,我恰好要回來這邊辦事就送她過來了。”

辛楷見時輕落表情不自然,想到之前多少聽說到的傳言,憋著笑開口。

“我問你話了嗎,什麽時候輪到你來回答。”

顧澤天表情陰晴不定,說的話也夾槍帶棒的。

時輕落沒好氣道,“什麽態度。”

說完就轉身想要離開,聽見身後落葉被踩得更響,還沒做好準備,腰際便被人環住,後背撞到了他的胸膛,不是鑽入懷裏卻仍舊聞到了熟悉的男士香水味道。

真可惡!

時輕落跺了跺腳,說好要硬下心腸來的,這時候卻怎麽就不爭氣酸了鼻尖。

“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愛鑽牛角尖,倔起脾氣來真是不得了。”

大庭廣眾之下這樣摟摟抱抱,換作從前時輕落肯定第一時間從顧澤天懷裏彈出來,讓他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

隻不過現在,她早已經沒了從前那種理智,聽顧澤天這麽說,驚詫不已,側頭瞪大了眼睛看他:“你哪來自信,還有我還沒想通,你別對我動手動腳的。”

站在一旁看熱鬧的辛楷聽見這句話,沒忍住,輕笑出聲,雖然很快就以手卷握成拳頭假裝咳嗽,但還是沒能掩蓋成功。

顧澤天臉色頓黑。

江燕回摸了摸鼻尖,拉住辛楷的手:“有時間嗎?午飯一起吃?上次不是說好要跟我談個事情的嗎。”

這種借口還真是隨便得可以,誰聽不出來是江燕回臨時胡亂掐的。辛楷倒也是好眼神,就這樣被帶走,徒留時輕落跟顧澤天兩個人在。

“還不放手嗎?”

時輕落咬著牙,冷聲道,暗地數了幾秒鍾仍舊沒有鬆開手後,手肘直接往後撞了一下。

“嗯……”

顧澤天悶哼了一聲,傷口就這樣被用力撞了一下,疼得他眼前忽然出現一片眩暈感,來不及騰出剩餘的力氣來拉住時輕落,輕而易舉就被她逃脫開來。

“你拉著我幹什麽,都說了要分手了。”

捂著傷口的地方能夠感覺一片溫暖的濡濕,顧澤天很清楚,肯定是裂開來了,幸好他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外套,否則肯定很快就會被時輕落看出端倪來。

“輕落,不要鬧了。”

他的臉色莫名蒼白,他的聲音裏還帶著顫意,時輕落咬著牙別過臉去,眼裏含著淚光卻死死要強裝鎮定。

不錯,在數月未聯係之後,時輕落擅自做出了分手這個決定,不說哭了多少個日夜,在一起的時候她就是那麽貪戀顧澤天的溫暖跟寵愛。

跟別說就這樣分開了。

可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對於兩個人來說都會覺得很痛苦,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就是被比較,最難以接受的就是沒有能夠相互溝通理解的話題。

一旦顧澤天有任務,她根本就跟無頭蒼蠅一樣。

生活跟婚姻,不是有愛就夠了的。

所以,長痛不如短痛,辛辰那麽優秀,她又怎麽能夠比得上人家呢。

咬咬牙,時輕落在顧澤天看不見的角度抹去了眼角的淚水:“跟你在一起讓我覺得很累,負擔很重,我每天都活在心驚膽戰中,顧澤天,我不過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孩。我的父母是再普通不過的老師,所以可以的話,你能不能放過我,我想安安穩穩過好我這一生。”

放過她……

時輕落竟然用了放過這兩個字……

感覺呼吸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一樣難受,傷口的疼痛令他再騰不出半點力氣來挽留時輕落,眼看著她越走越遠,顧澤天的視線裏也越來越模糊。

直到再也撐不住了,僵硬的身體像是被人抽掉了靈魂一樣毫無力氣緩緩栽倒下去,嘭地一聲——

風聲靜止了。

塵土揚起來。

落葉撲朔著。

聲音讓時輕落的步伐一怔,脊背霎時間僵住,緩緩回過頭,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發生到這一幕,大腦轟地一片空白,幾乎是匆忙奔跑過去,差一點崴傷了腳,直接跪在地板上攙扶起顧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