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形的稻草人 07 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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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兩杯,給你減四成!”
包間裏的氛圍因為某個突然光臨的人物變得怪異而緊張,這些精明的人都聽出了這話語裏飽含著的淡淡挑釁,從最開始的疑惑到聽到這句話的震驚,每一個人都麵露出了震驚之色。
再加兩杯,減四成!
七杯白酒換降低四成的廣告費!
在精益的人看來,這筆賬是天大的劃算!
但是,七杯啊,而且還是高純度白酒,這要是一口氣喝下去,胃不燒出一個洞來?
經常應酬飯局的趙斌都忍不住地皺起了眉頭,且不說這位司嘉的老總是怎麽想著要參合進來,也不說他說的話到底算不算數,用身體健康來換取公司利益都是不可取的,畢竟公司不是自己的,卻要讓自己的身體來給公司利益買單,怎麽說都不劃算!為公司節約的錢自己又拿不到,何必呢?
“司總,林總監酒量不太好,這七杯就讓我來喝吧!”精益的銷售部部長站了起來,對著司嵐坐的方向微微欠了欠身,開了口。
那邊坐著的男人麵色不動,一手擺在圓形的餐桌上,修長的手指如同彈鋼琴一樣在桌麵上輕輕地敲著,那指腹落下時聲音微乎其微,但站在他對麵的林雪靜的心髒卻隨著他那敲動著的指尖頻率一顫,一顫,就像在等待著死神命令的最後抵達,也就在看到他進來的那一刻,她整個人全身都僵硬住,四肢都不再是自己的,惟獨聽得見自己砰砰砰直跳的心髒碰撞聲。
接近五年時間未見,卻不想,再次相見會是在這樣的場合!
他依然美人在側,依然目光清冷微涼,依然是高人一等的氣勢,連那眼神都如五年前一樣,犀利的,帶著玩味的不屑。
“我說的是讓她喝!”司嵐勾著唇角手指點了點指向了林雪靜,在精益一幹陪同人員微蹙的目光下,似笑非笑地說道:“四成的廣告費用七杯酒就換下來,你們精益賺了!這麽劃算的交易,當然得請你們的林總監親自來督辦了,林總監,我說的對嗎?”
林雪靜垂在桌下的手緊緊地抓在了一起,手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感讓她僵硬的神經開始複蘇。
疼,疼得讓她清醒。
桌子下麵那雙緊握著的手慢慢地鬆開,帶著輕微的顫抖,她的麵前擺著那七杯白酒,每一杯都清澈得能倒影出她的影子來,她低著頭看著那排成一排的酒杯,黑白分明的眼睛終於動了,麵如死灰的麵部表情也活了過來。
是,劃算,七杯酒就能減下四成來是她完全想不到的。
陪同司嵐進來的阮妮在心裏微歎,也不知道這位新來的林總監是怎麽得罪了司總,司總從來不會在酒桌飯局上為難女人,但是今天這麽咄咄逼人,完全不是他的作風!
而那邊剛才還大放厥詞的多效傳媒秦副總酒癮也給震醒了,什麽,四成?怎麽可能啊?這個,別說他剛才說的那三成了,他剛才隻是一時興起想玩玩這位精益新來的總監,正如剛才這個女人說的那樣,最終拍板的人不是他,他也做不了主啊!
“這個,嵐少,這個廣告費用的事情--”秦副總額頭上開始冒冷汗了,是怕自己一不小心說話得罪了麵前的這個男人,但是自己的飯碗也同樣重要,他不能倒黴到因為自己一時吹牛扯淡到把自己的飯碗給弄丟了!
“林總監,你敢不敢?”司嵐彈了彈手指,直接打斷了秦副總的話,將目光轉到了林雪靜那邊。
精益的人也把目光投向了他們的總監身上,既糾結又焦慮,四成,確實是個誘/惑的價格。
林雪靜垂眸看著擺放在自己麵前的酒杯,臉色有些微微的蒼白,抬眸時定定地看向了他,“司總口說無憑,生意場上講究的是有條有據,多效不是司嘉!你如何肯定我喝下這七杯你就能為精益剩下四成的廣告費?”
多效傳媒又不是他司嘉旗下的產業,酒桌上的戲言多如牛毛,又有誰會真信了這些戲言?
一個局外之人說的話,憑什麽當真?
包間裏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起來,作為司嵐助手的阮妮低低籲出一口氣來,她這是在質疑司總的人品和能力?
如果剛才阮妮還在想是不是這位林總監跟司總有什麽過節,那麽現在,阮妮相信,即便是以前沒有什麽過節,但是隨著她這句話說出口,這梁子也是結下了!
恩,質疑我?
男人慢慢翹起了二郎腿,勾著的唇角帶著一絲淺淺的笑,端起麵前的那隻杯子慢慢飲水的時候目光掃落在對麵站著的女人身上,那目光帶著淡淡的審視,看似輕描淡寫般落下來卻是讓人心裏微微一驚。
挑戰權威的結果心裏就要有承受這種後果的準備。
好,很好!
林雪靜被他投遞過來的目光看得心裏直打顫,但是她表麵上卻鎮定如常,這麽多年的磨礪也讓她學會了在外人麵前哪怕自己是再害怕也不會將內心的怯弱表露出來,尤其是,在這個男人的麵前!
“如果我說,我做得了這個主,你敢喝嗎?”司嵐把玩著手裏的酒杯,指尖沿著杯沿轉了轉,眼神裏帶著一絲玩味來。
林雪靜眉頭一緊,心裏是一陣翻江倒海,腦海裏瞬間有一排數據在滾動著,四成,剩了多少?今年的預算又剩下了多少?又可能拿出多少錢來開展宣傳活動擴大書城影響力?借著影響力又能帶動書城銷售額的幾個點子的增長?最後,能根據銷售額拿多少的提成?
心算得出的結果是喜人的!
七杯酒算什麽?
在那一串可觀的提成獎金麵前,什麽都不算?
林雪靜深吸了一口氣,伸手端起了一杯酒,抬臉看向了對麵坐著的男人,“我相信司總一言九鼎,這區區四成的廣告費跟您在生意場上的聲譽比起來什麽都算不上,這七杯酒我代精益敬您!”
都到這個份上了還不忘將他的聲譽給捆綁在一起,如果他失信,那麽也隻能說他是個言而無信的人。
這對好麵子的男人來說,區區四成的廣告費跟個人聲譽比起來,確實,算不了什麽!
旁邊的夏輝嚇了一跳,伸手要去抓她的手臂,卻撈了個空,抬頭就見林雪靜已經仰頭喝下了一杯,麵色一緊,林姐,你,你還真的喝啊?
別啊,你什麽東西都沒吃,空腹喝下去你怎麽受得了啊?
一杯下肚,那火辣辣的酒液從口腔入喉一直燒到了胃部,猶如吞了火炭似地,從喉嚨到胃,都要燃起來了!
一杯,兩杯,三杯。。。。。。
林雪靜一刻不停,直接端在嘴邊就仰頭灌下去,因為就她喝酒的經驗來說,一停,她怕自己下一杯的杯子都握不穩了,而這白酒的後勁一半在半個小時左右會發作,她以最快速度喝下去就可以早些離開,不至於待會會在這些人麵前丟了氣質,尤其是,她不會在他麵前醉得不省人事。
空了杯子砰砰砰地接二連三地落在桌子上,杯底發出碰撞的聲音,在這麽安靜的包間裏是那麽的清脆悅耳,站著的女人幹淨利落地一口氣將擺在自己麵前的七杯酒一飲而盡,那麻利的動作讓在座的人有人都忍不住地倒吸一口涼氣,而阮妮看見自己老總的臉色,似乎比剛才的要暗了些。
“砰--”最後一隻空酒杯重重地放回到桌子上,林雪靜雙手撐著桌子,抬眼看著對麵的男人,“精益的廣告費降低四成,明天我就會讓人去多效交涉這個問題,希望司總記住您剛才說過的話!”
衝鼻的氣息一湧而上,熏得她眼睛一熱,渾身的燥熱比預想的還要凶/猛地襲來,這股熱浪從胃部開始朝身體的四肢發散,她好熱,渾身都快燃起來了,頭腦頂部都要被這股熱浪給掀開,她強壓住要噴出來的酒液,將已經翻騰著要湧出喉嚨來的**吞了下去,轉身就走,甚至是來不及去取自己放在座位上的包,趁著自己還沒有暈過去大步朝包間的門外走去。
“林姐,你等等!”夏輝喊了一聲,起身小跑著跟著了出去,精益的其餘兩人也快步離開了包間,而那位秦副總已經看呆了,低籲出一口氣來,乖乖,真的是一口氣喝光了!
司嵐看著那道疾步離開的身影,手裏還拿著那隻把玩過的透明酒杯,目光沉了沉。
她還真的喝下去了!
“嵐少,這個--”秦副總回了神,酒意也早醒了。
“廣告費用如你所說,她能喝下這七杯酒,減四成!”司嵐起身,語氣淡淡,壓根就沒去看那位已經急得快跳腳的秦副總的麵部表情了。
啊,我什麽時候說過減四成的啊?不是我說的啊,不是我啊!
阮妮尾隨在司嵐身後,先是跟那位跟著的女人低聲說了些什麽,那位美女有些不情願地看了一眼走在前麵的男人,但還是點了點頭,包間裏突兀響起的手機鈴聲讓已經走到門口的司嵐停下了腳步,阮妮見狀,急忙折回包間,順著那手機鈴聲撿起了那隻被遺落下來的包。
這是,那位林小姐的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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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了,不行了。。。。。。。。。
林雪靜的心裏在叫囂著,頭是越來越暈,眼睛就像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霧,而視野裏的景物也在開始旋轉,旋轉的速度是越來越快,視覺神經開始變得模糊起來,雙腳開始輕飄飄著,有種失重的感覺,眼前的物體明明感覺很近,但是當她想要靠過去時卻又突然被拉遠,她靠過去的身體撲了個空,直接栽了下去。
“林姐,林姐--”胳膊被夏輝抱住,旁邊還有人出手來扶她,林雪靜終於找到了支撐,但人已經完全使不出力氣來了,視線裏的人影變得模糊,唯有聽力還能辨別出說話的人是誰,她一把抓緊了夏輝的手,“送我,送我回家!”她喘氣的時候胃部一陣作嘔,翻江倒海的胃裏**是直接噴了出來。
“不,不回家,不能回家!”被噴出來的酒氣熏得她稍微清醒了一下,她不能這個樣子回去,承嘉會很擔心的,不,不能--
他年紀那麽小,會被嚇壞的!
“林姐,我們送你去醫院!”夏輝被林雪靜額頭的冰涼嚇得臉色一白,宣傳部部長趙斌已經打開了車門,沒有遲疑地開口道:“送醫院!”
那酒是高純度的白酒,空腹喝下去會有什麽反應他們是知道的,雖然不知道這位新來的總監酒量到底如何,但是現在看來,怕是很糟糕了!
難受,好難受!
林雪靜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唯一僅存的清晰意識也快消失殆盡了,她伸手去摳自己的喉嚨,試圖用這樣的方法逼迫自己吐出來,能吐多少算多少,但她發現自己就像被丟進了一個漩渦裏,身體在瘋狂地轉著圈,她已經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了,連手都摸不到自己的唇,方向都弄不清楚了,黑暗中有一股力量在拖拽著她下墜,萬丈深淵般地沉不到底。
隱約聽見有人的驚訝聲,她的身體還隨著胃部的抽疼而抽/搐著,就被人像提小雞似地被拽了出來,頭還不知道撞到了什麽,一陣刺痛襲來,她忍不住地叫出了聲,卻換來一聲沉鬱地低喝聲,“給我閉嘴!”
閉嘴--
在林雪靜的意識裏,隻有一個男人會這麽厲色地凶她!
凶她,凶她--
林雪靜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是內心的反抗意識被這句話激起,還是因為喝了幾杯酒人也變得毫無顧忌起來,胡亂地開始亂踹,感覺換了個地方,有人伸手禁錮著抱住了她,似乎是被她的反抗給激怒了,一股大力重重一推,她的身體就像被扯斷了的風箏,被拋出去時後背碰到東西砸落下去,她難受得痛苦地‘嗯’了一聲,整個人已經趴了下去,渾身骨頭都差點被震得散了架,也沒有了力氣要掙紮著爬起來。
昏睡之前,她隻記得疼和難受,還有那低咒的聲音。
保時捷商務車離開金沙,夏輝愣愣地看著那輛車融進了車流中,好久才反應過來,林姐,不會有事吧?
剛才那個男人--
好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