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世界的中心
陳淵站在病房的床前,屋裏光線不強隻有一盞穿透等散發出氤氳的黃光。林銳垂首拿著手機等待他的答複。
他凝神沉默的麵容一麵被昏黃的光線勾畫出輪廓,一麵隱匿在暗處，看不出表情。
“其實你也不一定要等到後天湊舞會那個時間跟她說。”
孫然陳淵本是個話少的人,林銳看他這次不尋常的沉默一時也琢磨不透,上前一步道,臉上的表情很嚴肅,“你要是不方便的話,我也可以勸她。”
陳淵微轉過頭，平靜的看著他,眼中沒有任何情緒。
林銳微歎一口氣，“如果我今天不打這個電話，我也覺得沒什麽，我也以為是你想多了，但是……她還不了解人工智能，防患於未然，你說得對。”林銳說這句話的時候，俊朗的臉上顯出一絲琢磨不透的神情。
“陳淵，我還是想問一句為什麽，你不大愛管別人的事情。她喜歡和機甲人走得近，你會擔心她？”
“她是我帶出來的機甲戰士。”陳淵的話裏依舊是平靜，陳淵轉過身背對著林銳剛剛加重了語氣的話又變得很輕，“我隻是不希望她對機器產生什麽感情，人工智能的悲劇並不少見。”。
賀夢麟這個人不是心裏裝不下事，她有時候的確會琢磨，會心煩，會整夜整夜的睡不好但她至少不會耽誤正事。
雖然她昨晚睡得不是很好，白杏和陳淵的影總在她眼前晃悠但她還是早早起來去做身體的擴展訓練
。心想鍛煉一會去機甲艙坐坐，把心煩的事情跟美鷹聊聊，或許就沒那麽憋悶了。這種派遣方式對她而言基本已經成了習慣。
冬天的清晨天還沒亮透，雲貴高原的山中透著絲絲冷意，空氣中似乎還飄著一層薄蒙蒙的霧氣。手握元能矩陣的賀夢麟走在去中心塔的路上，一邊走一邊小幅度做著擴胸。
“大夢。”
賀夢麟半閉著眼睛，自顧自的活動者肩頸，聽到後麵有人叫她，略有些不悅的回過頭。
林銳雙手插在緊身褲裏，越發顯得腿長，他上身隻穿了一件略鬆的藍灰色短背心，肩頸和雙臂露在外麵。他本不是很強壯的身材，一直以來都是頎長健碩，但不知是不是上身著裝的寬鬆，今天清晨看來倒是覺得有幾分消瘦了。
賀夢麟見是他便頓住了腳部，半轉身有意等他走過來。帶林銳幾步走到她麵前，她才瞅著他道，“你好像瘦了。”
林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瘦了十斤，不過看起來還是挺帥。”
賀夢麟心下無語，想起他槍殺史蒂芬的事情就蹙了蹙眉頭，禁閉室應該也不是一個好去處，林銳這樣的人心裏可能也有苦。
林銳無所謂的笑著，目光從賀夢麟的手上無意間略過，最後停留在元能矩陣上。
“你是鍛煉身體？”林銳抬眼問了一句。
“啊，就跑過去，到中心台後麵的停靠倉去。”
“做模擬訓練？”林銳繼續問。
“也不是，我有點事情想跟美鷹聊聊。”賀夢麟說。
“聊什麽，問他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嗎？”林銳這幾句話詢問的很嚴肅，絲毫沒有平日不正經的插科打諢。
賀夢麟被他這樣說頓時就有些抵觸，她心情本來就不是太好，林銳這樣問她她覺得實在打她的臉。
“林銳，我的事情你那麽愛打聽嗎？”賀夢麟冷聲說完轉身要走
。
“等一下。”林銳的語調倒是不緊不慢，“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說什麽。”賀夢麟警覺的轉過身，臉上一絲暖意也沒有。
“賞臉吃個早飯？”林銳跟上一步，下頜朝一餐廳的方向一抬。
一餐廳的人並不多，賀夢麟坐在靠窗的桌子旁邊，湯匙不停的翻動著熱豆漿，垂著眼簾並不看林銳，“你要說什麽。”
“說美鷹。”
賀夢麟一怔，他以為林銳要說她昨晚問他“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的事情，不想竟然說到美鷹上麵了，抬起頭不解道：“美鷹怎麽了？”
“你覺得美鷹怎麽樣？”林銳似乎漫不經心的問。
“很好。”
“你喜歡他嗎？”林銳仍舊是閑聊的口吻。
“喜歡。”賀夢麟覺得這些問題沒什麽意義，有什麽說什麽，回答的異常快。
“他是機甲機械人。”林銳忽然認真起來。
賀夢麟依舊不明白，抿抿嘴唇看著林銳，等他說下去。
林銳輕歎之後有點語重心長的味道，賀夢麟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的言行，都是程序，他會在這些數以億計的程序裏麵快速檢索到最能契合問題的回答，所以你會覺得他很好，但是，他是沒有感情的。”
賀夢麟聽得雲裏霧裏，隻是點頭。這番論斷劉廣曾經也跟她說過，她又不傻當然懂得，雖然她潛意識裏並不認為美鷹是冷冰冰的機器。
“林銳，你沒事吧？”賀夢麟實在忍無可忍了，用勺子敲敲碗邊，“我還有很多事情。”
“賀夢麟，你可以有喜歡的人，但你不能喜歡上美鷹，他是機器。人類再依仗人工智能也必須明白。況且沉迷機械會導致很令人擔憂的後果，你……”
“等一下
！”和木訥光臨這回是聽出味道來了，立刻組織林銳，“誰說我那種喜歡美鷹了？”
這回輪到林銳微怔，思量了一下才接口說：“你昨天問我，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賀夢麟這下心裏一憋，也頓住了，幾秒鍾過後才道：“我隨便問問，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再傻也不會有那種想法，你在想什麽呢。”
林銳本來就是想來勸她懸崖了嗎的，他本來也不相信賀夢麟真的會喜歡她的搭檔機甲機械人，都是陳淵把他繞進去了，要不是賀夢麟昨晚問他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打死他也不會來說這些。
“那是陳淵想多了。”林銳鬆了口氣。
賀夢麟眉心微皺，兩隻大眼睛變得有點冷，她現在就是不想聽見陳淵這兩個字，昨晚想得好好的，既然心煩大不了繞過他和白杏，眼不見為淨，沒想到陳淵還讓林瑞來警告她，賀夢麟真有些忍不了。
“他躺**一天天想什麽呢！？”賀夢麟不滿的說了一句。
“沒什麽，我也覺得他……”林銳臉上又露出痞笑，話說到一半卻轉了話鋒，“其實他算上是你半個老師吧，不是老師也是前輩，他擔心你才讓我來跟你說。大夢，你可以把美鷹做搭檔，但是你時刻提醒自己他是機器，有什麽話你好是跟蕭小純她們說，如果人的感情過於依賴機器，後果不堪設想。海超教授反對機甲機械人是有道理的，這種事故以前也沒少過。”
賀夢麟先開始還想反駁林銳，但是聽到後來，看到林銳越來越認真地表情和越來越深沉的眼眸，就不知不覺的點了點頭。
原來是陳淵讓他來的。賀夢麟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煩惱，陳淵這個人有什麽話不能當麵跟她說，有時間跟白杏聊閑話，沒時間跟她說正經事。怎麽說跟他一起上茶樓幫他完成任務的人是自己吧，他正經簽字要知道的人也是她，怎麽就跟白杏攪和到一起了，不可理喻。
賀夢麟晃晃腦袋忽然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太奇怪了，有這個想法她才是不可理喻。
“那你昨天問我，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林銳看賀夢麟有點出神，食指輕敲桌子，“就是想任何事情最後都會不由自主的都想到他
。”
賀夢麟也不知道怎麽搞的本來就在走神，可林銳這句話偏偏聽得清清楚楚，頓時而得自己臉有點熱。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賀夢麟猛地站起身，滿臉正氣，“林銳你說你是我舞伴的話你別忘了！”
林銳看著昂首挺胸大步出門的賀夢麟笑了出來，“這女人有意思。”
這一天狀況很好，是一個月一來唯一沒有任務的一天。下午賀夢麟與美鷹進行了一次強通感鏈接訓練，做完之後確實感到累了。
靠在操控椅上賀夢麟長出一口氣，微轉過來你來看美鷹，他還是平時的模樣，白皙的微粉皮膚，明媚的少年容顏，胸口平穩的呼吸帶動著身上張弛有度的肌肉，陽光又有活力。
賀夢麟看著他，忽然微笑起來，心想無論跟別人怎麽說，她還是從來沒把他當做機械人，他是個好搭檔，好朋友，甚至是她的好弟弟，這種混合在一起的感覺很奇妙，說不清卻令她愉悅。
美鷹偏過頭來，善良的棕褐色眸子望進賀夢麟的瞳仁裏，微笑起來，“你怎麽看著我笑呢？”
賀夢麟也沒回避，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了兩下座椅，“明天有個假麵舞會，假麵舞會你知道嗎？”
“為你辦的嗎？”美鷹忽然問了一句。
“為我辦？”賀夢麟笑道更開心，揶揄了一句，“怎麽會呢，我這種普通的機甲戰士。”
美鷹也笑了，的明媚的笑容裏多收露出些許自嘲的意味，“是呀，我也不了解人類的世界。我總是把我的世界和你們的世界混為一談。”
賀夢麟聽了眼神不錯的看著美鷹，想逗他玩玩，“那你說說你的世界和人類的世界怎麽不一樣了？”
美鷹理所當然的抬起頭道：“在你們的世界裏閣下隻是一個普通的機甲戰士，但在我的世界裏閣下就是世界的中心。”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好不容易是回到家了，喵喵不好意思了這兩天更新不及時。明天至少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