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在等你
有時候人類的世界的確很有意思，一些事情的確快樂,卻總不能明目張膽的跟外人講,一些事情雖然是每個慢慢長大的成年人都要做的,卻始終沒有辦法對別人說出口。就比如賀夢麟跟陳淵做的事情。
不巧的是一般人的確可以回避，但是頂著通感任務的賀夢麟卻不能回避。
“發生關係的時候有沒有看到對方的通感畫麵？”
檢測室裏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站在賀夢麟麵前手拿記錄板一本正經的問。
“有。”賀夢麟敏敏嘴唇，臉頰微紅很是尷尬。
從一開始坐進檢測室她就被四名工作人員包圍,檢測這測量那，然後不停的用學術態度來詢問她的“通感過程”。就是現在她旁邊還有兩個嚴肅認真的檢測員在調整貼在她額頭和心口的機械檢測終端。
“是什麽樣的畫麵，說一下大致的類型，比如是景物，人物活動,還是事件？”拿著記錄板的檢測員繼續問
。
“是像照片一樣，然後飛速的兩後麵略過，看到的都是影像不是事件……”賀夢麟回想著，盡可能簡單的描述通感畫麵。她當然不會說那些畫麵裏都是她的影子，這種事隻能在心裏偷著樂。
這樣表麵敷衍的說著，賀夢麟眼神輕瞟，目光落在不遠處坐在椅子上的初醒身上。此刻他作為檢測室的負責人在其他人最忙的時候卻獨倚在辦公桌旁，單手支額，細長的眼睛看著窗台的某處，顯然走神了。
“通感終端的數字記錄分析結果出來了。”計算機控製台前的一名工作人員自激光打印機裏拿出一份打印報告有些興奮的對一旁的初醒說。
“嗯……”初醒緩緩抬起眼簾坐正身體，起身道，“好的，拿來我看一下。”
他的聲音還是如從前一般清朗柔雅，隻不過句話卻是他自賀夢麟進門後說的第一句話。
初醒接過檢測員遞上的數據單仔細的看著，間或拿筆做了幾個標注然後又交還給那檢測員，“這幾個數據做一下進一步分析，然後拿出一個針對通感訓練的計劃。”
初醒說完朝賀夢麟走過來，單手插在醫用白衣的口袋裏，看著別人詢問她。
賀夢麟的通感描述做的也差不多了，等那位問話的檢測員問完，初醒便向前一步露出一如從前的溫暖微笑，“你是第一次做雙人通感，所以記錄會比較詳細，別介意。”
賀夢麟看著他，總感覺他的笑容有些許勉強，心裏多少有點愧疚。縱然初醒很好，她喜歡的也隻是陳淵一個人。
“沒關係，我知道雙人通感要慢慢訓練，麻煩你們了。”賀夢麟點頭客氣的說。
初醒雙手插袋，傍晚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在他身上，拉出修長優雅的影子，他低下頭半晌才淡聲道：“是呢。”
賀夢麟也不知道還要說什麽，隻覺得一瞬間曾經真心以待的朋友變的好遙遠。她低低的歎了口氣，看著窗台橘紅的暖光下那朵月季花盆栽，眼神慢慢放空。
“說起來你這一次的通感的確出乎意料。”初醒看過記錄板上賀夢麟口述的通感過程，“你們的通感比很多第一次通感的雙機搭檔都要好，甚至超過了陳淵和胡楊第一次的通感程度
。”
初醒說他們默契通感的時候，賀夢麟的嘴角微微勾起，卻在聽到胡楊二字的時候，不由自主的退去了笑容。
胡楊……
這個名字她不是第一次聽到了。林銳說她是簡安林將軍得意的女弟子；雅雅說她是太平洋戰區的戰無不勝的女戰神；而是蕭小純卻說，她是陳淵曾經的雙機搭檔，是他曾經人盡皆知的未婚妻。
“不要想太多，雙人通感有時候是例行公事。”初醒看著賀夢麟愣神，大致也能猜出她在想什麽，輕聲寬慰了一句，隻是他柔和的聲音裏多少帶了一絲苦澀。
是呀，以前的事情她還要糾結麽？賀夢麟心底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怎麽忽然變得這麽小心眼了。
“不過，從你表述的通感畫麵來看，陳淵似乎並沒有對你完全打開記憶壁。”初醒翻看著記錄板正色道。
賀夢麟剛剛放鬆下來的表情又僵硬起來。
“通常來說，如果在你們當時的情況下進入記憶會看到很多的記憶體，不會隻有如此單一的時間線簡單記憶。”
初醒看著記錄，似乎對賀夢麟當時的描述有些不理解，蹙起眉連說話的內容都變得深奧。
賀夢麟微微一怔，想起了自己初來基地對戰狀態下進入姚染和蕭小純通感時的情況。那時候她在基地精心營造的模擬環境下看到了她們最不願麵對的過往，那些記憶實在鮮活的像真實存在一樣，的確不是陳淵通感裏那樣簡單的畫麵。
陳淵的通感能力在基地人所共知，他能夠指導賀夢麟隱藏她不想讓他看到的記憶，那麽他就更有能力控製自己的記憶。
難道真的是他還不願意對自己開放所有的記憶嗎？他並不信任自己嗎？
賀夢麟搖搖頭，她並不糾結，因為她直接做出了否定的回答，甚至不需要理由，她就是相信他。
“你不必緊張，事實上沒有人能用記憶騙人，至多是你的通感能力還不算強，看到的太少，也或許是他太久沒有開放過記憶壁，你們可以再溝通一下，下一次或許會好
。”初醒說完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對，一定是自己第一次進行雙機通感，能力不夠強！賀夢麟這樣想著越來越覺得有道理。
“放鬆下來，今天的事情是每個雙擊戰士都要經曆的，沒什麽大不了。”初醒對她輕輕笑了，“到我們的休息室吃晚飯，吃過晚飯再做一個全身體質檢測就完成今天任務了，之後基地會根據檢測數據給你們安排雙機訓練。”
賀夢麟這會心裏雖然有一點亂但總的來說心情還是非常好，她點點頭就按照安排去吃飯了。晚飯後在初醒和幾名檢測員的安排下做了全身檢測。
所有事情完成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了，初醒與其他幾個檢測員好藥做分析，賀夢麟就先一步離開了檢測室。
賀夢麟身體底子好，而且陳淵又是冷靜有分寸的人，所以這一次雙人通感並沒有給她的身體帶來很大的負擔，相反她覺得跟自己喜歡人通感確實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是值得珍藏一生的回憶。
訓練基地的大樓通常晚上八點之後就人跡罕至，軍隊有紀律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一般軍人不能輕易在夜間進入。
因此賀夢麟走出檢測室的時候，冗長的走廊已經變得漆黑。她走在上麵，黑色的短跟軍靴與地麵接觸發出清冷的摩擦聲，聲控燈一盞一盞的亮起，直到她走出大廳。
春天山間的空氣裏多少彌漫著混合泥土味道的青草香氣，賀夢麟深呼一口氣舒展了一□體步下台階，走了幾步忽然發下門口的懸林木下站著一個高個子的男人。
賀夢麟特種部隊出身警覺已經成了習慣，眯著眼睛仔細看過去忽然笑了起來。
“你站在那裏幹什麽？”賀夢麟帶著愉悅的微笑朝懸林木走過去。
陳淵安靜地站在那裏看著她走來也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等你。”
賀夢麟心裏真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非常開心，開心到整個心境簡直要膨脹起來，可是又有點不好意思，臉上不由自主也帶上熱度，故意的東張西望。
“那個，我聽檢測室的人說我通感能力挺好
。”賀夢麟垂著眼睛，故作輕鬆的說。
“嗯。”陳淵點點頭，“聽說了。”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朝公寓的方向走。這段路本也不長，兩人走的也都異常緩慢。賀夢麟隻覺得寂靜的春夜裏，連迎麵吹來的風都是微醺的。
等到他們走到五號公寓樓下，賀夢麟竟有點舍不得上去了，餘光偷瞄著身邊的陳淵，他停下腳步，麵容溫和，好像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那個，我想問你，看到我的記憶了嗎？”賀夢麟明知自己這句話多餘卻還是問出了口，要是不說點什麽就這樣站著多不好。
“看到了。”陳淵淡淡的說，“看到你以前在特種部隊很強，而且也……”
他很少把話說一半，但這一次陳淵的確沒有說下去。自己喜歡的人在誇獎自己的時候忽然停下來，賀夢麟不能忍，心裏好像有二十五至小白兔在抓——簡直百爪撓心！
“而且什麽？”她追問了一句
“而且……”這兩個字陳淵說得很慢，垂著眼睛回味著，然後慢慢的微笑起來，“而且偷偷喜歡一個人很久。”
“啊？今天天挺熱啊。”賀夢麟再怎麽裝傻也掩蓋不住自己露出的那個大大笑容，手作扇子裝在臉頰處扇著，抬頭看著被明星點綴的藍黑色天空，“果然說熱就熱起來了啊。”
陳淵看她的樣子搖搖頭，收斂笑容故作淡定道：“山裏熱起來至少要到七月份。”
“是這樣嗎？哦，好像是，現在確實不太熱。”賀夢麟依舊扇著手掌，她現在腦袋裏到處都是羞澀的星星，簡直不能自覺思考，連自己在說些什麽都未必知道，和平時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你過來。”陳淵的聲音本來就帶略磁性，沉靜中給人悅耳的感覺，這時難得溫聲，更是十分好聽。
“啊，幹嘛？”賀夢麟雖然問著，但還是轉過身朝他走了一步。
陳淵雙手輕攬住賀夢麟的腰，在她呆呆看著自己的時候，鼻尖相觸低頭吻了一下她柔軟的唇瓣
。
賀夢麟的臉頰瞬間燒了起來，堪比映山紅。
“那個……呃……”
“早點休息。”陳淵放開手向後退了一步，對她溫柔的笑了，“晚安。”
半小時後，依舊是這條路，依舊是風中夾雜著蕙花香氣的夜晚，隻不過這時走在路燈下的人形單影隻。
“初醒。”轉彎處，一聲甜美的呼喚。
“這麽巧，你也這時候才下班。”初醒頭沒有回頭，隻是停下腳步背對著身後叫住他的人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
“看你的背影我都替你覺得很失落。”孫超敏步伐輕盈的走上來，站在他的身側，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你可真失敗，目的昭然若揭。”
昏黃的路燈下，初醒修長的眉眼閃動著複雜的光，在長睫的陰影裏顯得令人捉摸不透，“我還需要隱藏什麽呢，最好的偽裝假麵就是真實的臉孔。確實非常希望他們沒有在一起。”
今天下午的事，或許賀夢麟並不覺得怎樣，可是對於他初醒，在她與陳淵結束“通感”之後卻要詢問每一個過程，不能不說這是一種殘忍，殘忍到簡直就像在他遍體鱗傷的身體上撒鹽。
“是啊，如果今天他們沒有在一起，似乎你以後也不用再花那麽多心思了。”
“孫護士，我的事不勞你費心，照顧好老師的身體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情。”初醒的聲音依舊柔雅卻帶了一絲冰冷的涼意。
孫超敏聽初醒這樣講也沒有在多說，輕輕蹙眉崛起紅唇，低下頭便走過初醒身側向自己的五號公寓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我今天一看上一章居然發了小黃牌！哎喲我可冤枉死了，我寫的那麽隱晦，之前《江山》的床|戲真的寫到狂霸酷帥拽的時候也沒被發牌牌，哎喲倫家好委屈，小夥伴們快留言安慰我吧哈哈。
ps：
今天還有一章，說好的雙更，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