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曼長著長長的鷹鉤鼻子,鼻梁高聳,態度囂張,仿佛一頭凶惡的禿鷲,但他麵對我,直接這樣說,果真是亮出了最後的底牌,不做任何保留。
我沒有正麵回答,而是淡定地提問:“如果交出王冠你會怎麽做?如果女王不答應你又會怎麽做?你手裏還有什麽底牌,不妨一起拿出來給我看看?另外,苗疆煉蠱師也是你派來的,對不對?你們以為通過蠱蟲就能控製女王,簡直太可笑了,你是女王的手下,也曾經是她最看重的合作戰友,現在這樣做,等於低估了女王的實力,想想看,你眼中的女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如果沒有足夠的鐵腕,又怎麽可能在那個位置平安地坐了五十年?”
對於海曼的愚蠢,我分外驚訝,所有人都知道女王的性格,通過蠱蟲來要挾她,真的非常低級,而且不可能收到實效。
海曼舉起右手的左輪手槍,槍口對著我,右手的食指扣在扳機上。
很明顯,隻要他開槍,我就會死在這裏,根本不可能出現奇跡,幸免於難。
海曼冷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仿佛一頭大灰狼,猙獰可怕。
“葉開,你們華夏的苗疆蠱術果然厲害,能夠在神不知鬼不覺地情況下控製其他人,你想一想,我能控製女王,就能控製英倫皇室每一個人,甚至是整個倫敦城關鍵位置上的關鍵人物,假如我能做到那樣,是不是有足夠的籌碼跟你談談?讓女王答應我的全部要求?年輕人,英倫三島的曆史你應該有大致的了解,但卻沒有深入分析,這是一個聯邦製的國家,嗬嗬嗬嗬……我的家族也曾經為了這座島國出生入死,做出了巨大貢獻,那麽王冠戴在誰的頭上還重要嗎?戴在你我頭上,也完全可能。”
我熟悉海曼家族的曆史,在大海盜的年代,他們的確為了這個島國做出了巨大犧牲。
閱讀歐洲曆史就知道,十大家族貢獻出了所有的寶藏,才建立了巨大的島國,單單是海曼家族捐出的錢,在當時就能建造三十艘雙桅大船。
對於曆史遺留問題,我無法做出任何評判,可是現在倫敦城所有人民安居樂業,蒸蒸日上,這才是百姓的利益,假如有人踐踏這些,就是跟全世界為敵。
“葉開,女王應該沒有跟你說過那個鏡子密室的事,如果你知道全部的真相,就明白,此刻我站出來是最佳時機,而且我代表的才是人民的利益。”
鏡子密室在倫敦城是一個永恒的話題,起源於女巫橫行的年代,但到了二十一世紀已經很少有人提起,畢竟現代化的大都市當中,女巫的傳說早就絕跡,年輕人根本不知道那些黑暗年代,也不必考慮世界上有沒有真正的女巫。
鏡子密室能夠產生其它靈魂,也能夠讓靈魂和肉體融為一身,還有一個巨大作用,也就是傳說中的黑巫術和黑巫師,他們借助於鏡子的密室,讓自己的能力幾百倍擴大,最終成為世界的黑暗主人。
我能夠猜到海曼之所以敢於謀反,就是知道一些黑巫術的事,甚至身邊還有黑巫師,他們使用武力和巫術雙重控製倫敦城,就有了必勝的把握。
事情比我想象的更複雜,尤其是海曼出現後我才發現,女王還是過於樂觀了,就算她用近衛團消滅唐人街所有的謀反者,還是會死於黑巫術和苗疆蠱術。
海曼老謀深算,使用唐人街的人作為誘餌,迫使女王做出改變,實際上,他另外埋伏人馬,可以控製更廣大的區域,讓女王顧此失彼,自顧不暇。
女王派我到唐人街,利用我的特殊身份,試圖拉攏所有的江湖勢力,還是走錯了一步棋。
她大概想不到,所謂的唐人街暴動不過是海曼的無數妙計之一,如果我們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這裏,皇宮那邊就危險了。
想通了這一點,我對於海曼不僅僅是敬佩,更多的則是深深的理解。
自古以來,創業難,守業更難,女王擁有英倫三島的寶座那麽多年,早就應該考慮到,其他的各大家族爭先恐後發展自己的事業,已經擁有了足夠的財力和人力,下一步他們就會瞄準女王的寶座。
人類的貪心永遠可怕,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句話放在古今中外全都適用。
“海曼先生,如果你有正當的訴求,可以通過其他渠道去向女王反應,背後傷人,陰謀暴亂,罪該萬死。曆史上那麽多反叛者,沒有一個獲得好下場,他們都是你的前車之鑒,對不對?”
對於我的質問,海曼報以冷笑:“葉開,你是女王的狗腿子,當然會這樣說,但我們是開創英倫三島偉大事業的創業者,我們應該具有更大的權力,更高的榮譽,更輝煌的將來。但你也看到了,女王牢牢的掌握著權力,根本沒有分配給我們,這一點完全說不過去,如果你是我,會不會對女王的寶座產生向往之心?”
作為江湖人,我理解他的想法,也明白江湖規矩。
曆史上很多君王奪得天下之後,采取各種手段剝奪了身邊文臣武將的權力,讓他們失去反叛的能力,自己的寶座才能坐得更穩。
在英倫三島,女王並沒有這樣做,而是縱容這些開國功臣努力發展。
女王的做法很難說是對錯,但她已經問心無愧,麵對任何人的時候都能夠公正無私,這也是讓海曼最惱火的地方。
過去,海曼曾經從事跨國軍火生意,被女王斷了財路,畢竟到了二十一世紀,隻有那些正當生意才能擺在桌麵上,黑道軍火早就過時了,大概就是因為這件事,海曼和女王之間才有了嫌隙。
海曼的另一隻手也舉起來,兩個槍口對準了我:“葉開,今天晚上,你走到關帝廟,就必須做出選擇,站在哪一邊是你的自由,但手槍在我手裏,什麽時候扣動扳機,卻是我說了算。”
我當然明白,眼下的困境十分危險,畢竟我不可能改變立場,站在海曼這一邊,成為女王的叛徒。
“海曼先生,你到底要什麽?如果隻是王冠,女王當然可以給你,因為你的家族為這個國家做了貢獻,女王應該對你的家族給予補償。”
我坦然的這樣說,海曼反而吃了一驚,畢竟他以為我跟女王是一夥的,一定會當麵對他進行嚴厲的駁斥,指責他是謀反的小人,雙方水火不容,但我站在他的立場,做出這樣的公平評判,讓他撲了個空。
“葉開,你說的話能不能代表女王?假如現在打電話給她,她是不是立刻就能讓出王冠,交出權力?”
不管女王怎樣安排,我都不能代表她,畢竟她的背後還有內閣和官員,她自己也無法成為一言堂。
我微笑著點頭:“當然可以打電話給她,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商量,但是你必須命令你的人清除女王身體裏的蠱蟲,不然,大家怎麽可能坐在一張桌子旁邊談判?”
事到如今,隻有我牽掛著女王的安危,其他人各自為政,隻想達到自己的目的,已經變得鼠目寸光。
這也證明女王極度疲憊,渴望卸下重任,讓自己有一個寬容輕鬆的晚年。
海曼死死地盯著我,突然間哈哈大笑:“葉開,真是大膽,竟然想愚弄我,既然站在女王的那一邊,那就應該替她說話,告訴你吧,蠱蟲永遠存在,絕對不可能清除,這是我最後的殺手鐧,隻要女王沒有按照我的要求行事,那她就是死路一條!另外,倫敦所有擁戴女王的官員,都將會跟她同樣下場,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這就是我最後的態度。葉開,你可以現在就告訴她,也可以報上我的名字,讓女王知道誰在背後搞鬼。”
海曼的確也很坦誠,當然這是在勝券在握的情況下,但利用苗疆蠱蟲控製了整個倫敦城的重要官員,這是一件天大的麻煩。
當著海曼的麵,我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女王。
實際上我沒能搞定一切,辜負了她的期許。
女王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平靜:“葉開,我知道你進了關帝廟,到底跟誰談判?有沒有結果?之前我告訴你在唐人街的區域內,你可以完全代表我,做出任何決定。”
我看著海曼,沒有說出他的名字,隻是告訴女王:“反叛者希望得到王冠和權力,也希望被公平對待,假如你能迅速交出王冠,這場騷亂就平息了,正如你所料,有人搞出各種動靜,為的不過是權力而已。”
海曼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他想不到我會維護他,始終對他的名字保密,沒有泄露給女王。
女王深深地歎了口氣:“權力這種東西是一把雙刃劍,得不到的人日夜不忘,得到的人卻輾轉反側,麵對今日英倫三島的困境,麵對世界經濟翻滾的浪潮,到底什麽人掌握了王冠,才能夠帶領島國人民繼續前進,這是一個無解的難題,就連那些名揚世界的經濟學家,都沒有給出答案。葉開,我不貪戀這頂王冠,但我希望,任何一個接替我的人都能讓這個國家有輝煌的未來。”
我們說完了這些重大的話題,我隨即提出一個新問題:“陛下,鏡子的密室到底是怎麽回事?現在它在你的掌握之中,就在英倫皇室之內,你必須回答我,你從鏡子的密室裏麵得到了什麽?你對黑巫師和黑巫術又理解多少?”
這個問題讓海曼更加緊張,或許他認為女王高高在上,根本懶得理會,更不會坦率回答,我這樣毫無顧忌地提問,隻會引來女王的暴怒。
過去,我像海曼一樣,在女王麵前始終小心翼翼,不想提出任何觸怒她的話題,可現在海曼反叛在即,繼續拖延下去,事情會越來越麻煩,不如問清楚鏡子的密室到底給了女王什麽,也讓海曼死心。
女王沉默了很久,才低聲回答:“葉開,一定是那個企圖奪取王冠的人讓你這樣問我,畢竟你是華夏人,跟鏡子的密室毫無關係。現在我就告訴你,有些人把靈魂質押給上帝,有些人把靈魂抵押給魔鬼,我們隻是站在不同的位置,做出了不同的選擇,而我選擇的是前者,你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