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人物的別墅外麵，我才中斷了跟朋友們的視頻連線。

世界上有太多不解之謎，外人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盲目猜測，反而誤入歧途。

如果把海市蜃樓隻當做自然現象，恐怕就更容易理解這件事。那些熱衷於以訛傳訛的人，真是可恥之極。

見到大人物的時候，他的情緒十分低沉，跟電話中的語氣有所不同，似乎剛剛發生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

在他麵前的大屏幕上，顯示著一個中年男人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篇荒涼的沙漠，看不見任何建築物和植被。

我覺得這個人似曾相識，但卻忘記在哪裏見過。

栗園小葵把海市蜃樓的事情向大人物簡要地介紹了一遍，大人物皺著眉搖頭：“我也聽到一些傳聞，但是海市蜃樓發生在戈壁灘上，跟我們島國相隔千裏之遙，似乎不應該引起我們的廣泛關注，就算是有一些異常，也跟我們無關。”

栗園小葵有些納悶：“先生，隻要是跟敦煌莫高窟有關的，記得你從前說過，都要向你親自匯報，但現在你又說與你無關，豈不是相互矛盾？”

我低下頭，看見大人物的桌子上放著一封電報，上麵的字跡有些潦草，但能勉強看清楚。

電報的大意是，百夫長陣亡就在海市蜃樓之內。

我立刻明白，大人物已經知道海市蜃樓的事，而且他有線人，就在那裏工作，不過此刻已經陣亡。

這位百夫長的名字讓我想起一位經常活動在英倫三島一帶的島國線人，據傳他是皇室大人物的親叔叔，為了挖掘華夏寶藏，不惜隱姓埋名，一直在各地流竄，早已經上了白道的黑名單。

大人物緩緩地搖頭：“我知道這件事了，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你們就退下吧，假如這件事繼續發酵，我會親自處理。”

我沒有被他的冷淡態度擊退，而是直接指向了他的桌麵：“先生，你們一直在關注這件事，為什麽不能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反而是各自為政？栗園小姐發現的這些消息千真萬確，假如你再掩耳盜鈴就來不及了。”

大人物苦笑起來：“你這樣指責我似乎毫無道理，我也希望大家相安無事，但很多殺戮都在暗中進行，也許跟你們無關，卻是我的切膚之痛。”

栗原小葵也看見了那封電報，走過去掃了兩眼，猛然驚呆了：“先生，百夫長陣亡，這怎麽可能，他可是島國有史以來最好的間諜，並且還是皇室派往英倫三島的最高級聯絡人，他手下控製幾百個線人，如魚得水，進退自如，現在怎麽突然死了？”

她的話非常直接，幾乎是代替我提問。

大人物十分無奈，隻能回答：“他是我們在英倫三島的線人之一，工作得力，成績卓著，但現在遭到英倫三島的搜捕，已經就地槍決，我的消息來源斷了最重要的一條。”

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麽大人物如此沮喪，就是因為他的主力線人一命嗚呼，等於是損失了最重要的助手，但又毫無辦法，間諜罪屬於任何一個國家的重罪，根本沒有解釋的餘地。

“葉開，或許我們應該好好談談，百夫長的死，讓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所有的線人平時自由活動，一旦暴露身份，就會遭到逮捕，最終失去消息。我不希望這種情況再繼續下去了，如果你跟英倫三島白道的人有關聯，那就幫我做個說客，把那些人都放回來，我可以給你足夠的金錢，也可以給你其它條件，總之都好說。”

我跟大人物想的不同，不想再看到這些血淋淋的殺戮。

畢竟如果大人物沒有派他們出去搞情報，就不會引發這樣的後果，在別人的領土上大肆活動，就應該想到如今的結局。

“先生，你想讓我做什麽？請直說，不要轉彎抹角，讓我費力領會你的意思。”

麵對大人物，我不卑不亢，可是任何交談過程中，我都得對他有足夠的尊重，畢竟他的年齡超過我十幾歲，江湖閱曆也是我的幾倍，不尊重前輩江湖的話，規矩就壞了。

大人物歎氣：“葉開，不愧是快人快語，我就希望讓所有的線人全身而退，不管是華夏那邊的還是英倫三島那邊的，你知道嗎？女王一邊跟我通話，一邊又抓了我二百多名線人，全都集中關押起來，按照以前的慣例，都會一個個槍決，絕不容情！”

我隻能抱以苦笑，大人物跟我談的問題太高深了，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決定的，就像當下我們必須湊在一起，才能決定一些事。

“先生，對於百夫長的陣亡我也感到很遺憾，隻不過黑白兩道溝通不多，我無法幫上忙，還是讓你的線人遵紀守法，老老實實做事，才能好好活著。”

大人物並沒有為難我，一定讓我做出某種承諾，畢竟我們都是局外人，有些時候隻能看戲，不能入戲，更不能親自披掛上陣。

這就是現代間諜活動的特點，無限設置防火牆，以免火焰燒到自己，另外就是膽大心細，隨機應變。

栗園小葵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她被百夫長的死完全驚呆，現在走過來低聲告訴我，她一直把百夫長當做自己的老師，對方離開島國去英倫三島工作的時候，他們之間還有書信來往。

“葉開，百夫長是一個很有趣的人，我很清楚他是間諜，但是又是間諜中的佼佼者和好好先生，真沒想到這一次竟然已經永別，像他那麽優秀的人都去世了，普通人活著豈不是更痛苦？”

我對栗園小葵的話表示懷疑，既然百夫長如此厲害，又怎麽可能坐以待斃？

在栗園小葵的請求下，大人物把自己的助理叫進來，向我展示了一些資料，全都是關於百夫長。

原來，線人這種工作，百夫長已經從事了二十一年，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潛伏者，源源不斷地從世界各國搜集資料，傳遞到到國皇室這邊。

過去的工作生涯當中，有十幾次，差一點就以身殉國，但僥幸躲過去，所以很多人認為他是幸運之神，永遠不會被抓被殺。

這次百夫長在海市蜃樓事件當中，可能過於明顯，搜集手機線索操之過急，才會被人識破並且舉報，最終落網。

這個過程並不複雜，但是因為他是大人物的親叔叔，在島國皇室這邊引起了巨大的反響，有些人甚至覺得，這件事幾乎要挑起一場戰爭。

在我的勸說下，大人物終於打開了話匣子，把巨大的悲痛放在一邊，在他看來，海市蜃樓是一種神秘的預兆，隻有正視這些，才能夠獲得最有用的啟迪。

“葉開，你有沒有想過，莫高窟就是一個靜止的巨人，一旦他開始運動。附近所有的世界都會毀滅，隻剩下他自己，就像史前巨人一樣瘋狂殺戮，踐踏一切——”

這種說法的確可怕，但是，很多前輩已經說過，巨人也分善惡，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如此而已。

如果莫高窟化身巨人，能夠幫助敦煌屹立於世界之巔，那麽，我們巴不得華夏大地上，多幾個這樣的巨人，守護華夏之光，永遠輝煌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