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看到大人物抓緊解決富士山一帶的混亂情況,讓栗園小葵有一個完整的結局。

徐薇的觀點跟我並不一樣,在她看來,敵人解決了內訌,就等於增加了我們的工作難度。

“葉開,就這樣讓他們混亂下去不好嗎?不然栗園小葵騰出手來,一定會對付你,她跟煉蠱師已經形成一個整體,心理扭曲,手段變態,再也不是從前那個烏鴉大師的弟子。我甚至懷疑就連烏鴉大師也是這樣一個人,唯恐天下不亂,對於這個國家沒有任何貢獻,隻會增添無限的麻煩。”

這種觀點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不過仔細想想也很有道理,過去的百年以來,烏鴉大師充當了一個掠奪者的角色,或許他對於敦煌文物的執著是自己的事,對於整個國家沒有任何用處,老百姓也不會關心文物的問題,隻想安居樂業,好好生活。所以,烏鴉大師一直就是一個孤單的跋涉者,隻有他自己內心的信念是唯一有價值的東西。

徐薇作為絕對的旁觀者,一句話就指出了我目前存在的困境,因為我長期以來與人為善,總是希望世界上沒有那麽多殺戮,人人友愛團結,處處和諧平安。

還有一點,我對於栗園小葵始終恨不起來,畢竟作為烏鴉大師的得意弟子,她把那些卷宗保存下來,跟我進行對接,完整的展現了烏鴉大師的智慧,對這個國家作出了巨大貢獻。

假如她沒有那麽大的野心,一定能夠成為很好的學術家,讓烏鴉大師的發現在全世界大放光芒。

“葉開,你過去已經做錯了,趕緊退出來,迷途知返,也不算晚,不然你就會陷入栗園小葵布下的圈套,她和那些煉蠱師放你走,不是出於好心,而是認為你始終會站在她這一邊,一旦她遇到危險,你還會挺身而出,那麽我想請問你,假如她遇到危險,你會怎麽做?會不會為了她與天下人為敵?”

徐薇的目光仿佛兩道探照燈,一直照進我心裏,我努力的反思自己,將來會如何選擇,突然間失去了方向,感到有些迷茫。

徐薇一字一句的說:“葉開,千萬不要把個人情感寄托在這個國家的人身上,過去的百年曆史早就應該打醒你,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管是烏鴉大師還是栗園小葵,都是我們的敵人。”

話說到這個程度,我明白,徐薇已經盡了最大努力,要帶著我突破心靈的困境,我對於栗園小葵已經失望,唯一的想法就是讓她跟那些煉蠱師完全脫離,回到大人物和八目姬的身邊,消除自身的戾氣,最終成為一個好人,假如做不到,那就退而求其次,從此以後離開這個國家,流浪江湖,做更好的自己。

總之,以她的智慧和才能不應該死在這裏,應該找到一個更好的歸宿。

徐薇長歎一聲,暫時退出去,留下我一個人思考。

大人物那邊,每隔十分鍾就打來電話,告訴我富士山的戰鬥情形,他的特種兵部隊推進的很順利,有些反抗者當場遭到射殺,不過,始終沒有發現那些煉蠱師的身影,就連栗園小葵也似乎憑空消失了。

這不是什麽好兆頭,煉蠱師在大人物身邊很多人身上已經下了蠱,不能及時抓住他們,大人物就會有後顧之憂。

我告訴對方,隨時關注後宮的情況,如果有人出現中蠱的跡象,那就趕緊送醫院,進行針對性搶救。

當下,我覺得非常不安。如果栗園小葵和煉蠱師轉換了戰場,特種兵就會撲個空,隻會消滅一些無名小卒,最後這些人絕地反擊,大人物就吃不了兜著走。

本來我可以直奔後宮,幫助大人物,平息一切,但想到徐薇說的那些話,就明白,此刻明哲保身,是所有江湖人的唯一選擇,一旦跳出去,卷入其中,或許麵對的不是大海的漩渦,而是無邊無際的火海。

電話中,大人物也憂心忡忡:“葉開,如果煉蠱師向我的親人發動攻擊,我不確定自己將會變成什麽人,甚至他們也在我身上下了蠱,最終我會迷失本性,我隻想請求你,如果我做出喪心病狂的事,你就幫忙結束我的性命,以免耽誤國家大事。我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讓栗園小葵活著離開富士山,去過她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對這個世界已經毫無留戀,對權力和地位也是如此,隻想讓她好好活著,如果你能幫我完成這個心願,我就死而無憾。”

我直接告訴對方:“那不可能,在這件事裏麵沒有無辜者,你隻有集中精力平定此事,才對得起國家和民眾,如果栗園小葵已經墜入魔道,產生黑化,那就必須消滅她,沒有半點猶豫,不然她隻會影響全世界,變成可怕的魔女。”

大人物苦笑起來,雖然看不見他的樣子,但我能夠想象,他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馬上就要掉下來。

對於一個五十歲的老男人來說,如果他的女兒死了,他一定會萬分難過,但現在他的身份不同,必須作出決定,而不能依靠別人。

“葉開,難道連我最後的請求也不能答應嗎?栗園小葵也是你的朋友,你到富士山是受到她的邀請,她不是十惡不赦之徒,假如你們聯手一定能開創美好的未來,我用這條命換她的命不可以嗎?”

我拒絕了對方這個可憐巴巴的要求,因為大人物的命和栗園小葵的命完全不是一個概念,我更希望讓栗園小葵為了自己的罪行自殺,隻有那樣,大人物在民眾麵前才會保留自己的形象。

我們這次通話最終不歡而散,當然我肯定不會奪取栗園小葵的性命,這是誰都看出來的是,但是栗園小葵和煉蠱師融為一體,變得非常危險,假如大人物其他的兒女受到威脅,他就明白如何取舍了。

我主動去見徐薇,坦白的告訴她,自己的思想出了問題,原先的說法和做法完全錯誤,請她原諒。

徐薇同樣滿臉苦笑:“葉開,我也不願意讓你痛苦,但是我們仔細分析栗園小葵,就知道她是一個多麽危險的人物,她是烏鴉大師的得意弟子,一定傳承了對方的所有理念,我們先來看看烏鴉大師是一個什麽人,一百四十歲高齡的野心家,踏遍全球,搜尋敦煌文物,就是為了讓自己長生成仙,他對這個國家沒有任何幫助,全都是道貌岸然的演戲過程,如果我們不能聯手揭穿他,或許很多人還會把他當做國家的驕傲,這豈不是更可笑?現在告訴我,你已經看透了這一切,隻想結束這場鬧劇,讓大人物回到自己的座位,公平公正的處理一切,他打電話向你求情,本身就證明自己正在走向錯誤的道路,我是唯一的清醒的旁觀者,告訴你這些,希望你能跟我一樣,穿過麵前的濃霧,看到所有的真相。”

徐薇說了很多,我隻記住了其中的一句,那就是做一個超級清醒的旁觀者,而不是故作清醒。

我真誠的向她道歉:“徐小姐,如果沒有你,我幾乎就再次做錯事,把自己放在錯誤的位置,也錯誤的估計了栗園小葵的威脅,同時對於這個國家,也會完全判斷錯誤,過去華夏祖先犯過的錯,我也會重蹈覆轍。”

事實上,誰都知道這個國家的人善於演戲,他們在戰爭中表現出的惺惺作態的那一係列行為,讓人不齒。

如今,同樣的事情放在我麵前,我竟然再次出現了猶豫,簡直侮辱了我的智商。

我和徐薇握手言和,麵對著富士山那邊即將到來的勝利。

這場勝利隻能說是特種兵的勝利,他們完成了大人物交代的任務,最終清理戰場,讓富士山恢複了原來的寧靜。

對於大人物來說,他的作戰目的根本沒有達到,栗園小葵和三位煉蠱師已經逃之夭夭,不在現場。

大人物派車過來,迎接我和徐薇去他的別墅。

我和徐薇都想拒絕,但大人物的電話打過來,聲音非常客氣:“葉開,徐小姐,知道你們對我有意見,但是這一次我保證絕對公平公正對待栗園小葵這件事,同時我還想跟葉開商量,關於烏鴉大師……到底如何解決他遺留下的問題,他留下那麽多卷宗,除了已經燒毀的,還有很多放在別處,我希望將這個人蓋棺論定,徹底翻過一頁,不讓他影響民眾的思想,跟敦煌文化完全隔絕,然後我和葉開就可以商量,把敦煌文物還給華夏的細節和過程。”

他既然說到這些,我和徐薇就不再堅持,直接上車,趕往別墅。

在車上,我們的通話還在繼續,大人物告訴我富士山一戰的詳細情況,聲音裏帶著無限的遺憾:“葉開,沒有消滅那些煉蠱師,實在是讓我內心不安,他們影響了栗園小葵,是最該死的一批人,如果被我抓到,一定碎屍萬段。此前栗園小葵說過,已經在後宮下了蠱,當下我把全國最好的醫生全都請過來,讓他們隨時待命,一旦出現異常狀況,就能夠有的放矢,進行治療,你說這樣做怎麽樣?”

這當然是個聰明的做法,但我還是提醒大人物:“蠱術帶來的危害不是醫生能夠解決的,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準備,一但栗園小葵和三位煉蠱師開始發難,富士山的風波就又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