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不再介入反而是最好的辦法,讓這些人起了內訌,互相攻擊,最終狗咬狗、一嘴毛,才是我們最聰明的選擇。
我向徐薇打了個手勢,我們暫時後退,隱藏起來,槍口對準樓內,隨時準備開槍。
徐薇在我耳邊低語:“葉開,或許他們自己能夠解決自己,省了你我的麻煩,我知道你心裏很矛盾,準備保護大人物和栗園小葵,但現在恐怕太難兩全了。”
她說中了我的心事,兩害相權取其輕,我的確是想保全大人物,讓他活下來,能夠控製局麵,可是直接射殺烏鴉大師,恐怕也不是一件很正確的事。
我從來沒有想過事情變得如此複雜,那些煉蠱師還沒有加入戰鬥,就已經攪得富士山天翻地覆,烏鴉大師死而複生,讓這局棋變得更加難以解決。
烏鴉大師的聲音再度傳來:“先生,我知道你對於栗園小葵情有獨鍾,她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八目姬,更像是另外一個人,那是你心心念念永遠不忘的夢中情人。我們都不知道為什麽發生這種事,隻有你心裏最清楚,她是誰的孩子。”
大人物突然笑起來:“烏鴉大師,我們如此相互攻擊,互揭老底,有什麽意義。我幫了你那麽多年,維護你的形象,始終把你高高的放在神壇,讓全國百姓崇拜,但你應該知道,在過去的生涯當中你根本不是一個傳說中的國家功臣,你在華夏掠奪敦煌文物的時候,犯下了滔天罪惡,那些記錄誰幫你銷毀的?是我。你早就應該是一個超級戰犯,被送上絞刑架,時間是在八十年以前,但是國家寬恕了你,讓你活到現在,皇室對你怎麽樣,你心裏清楚。如果沒有我,你已經死了一百次,還怎麽能在富士山安身立命,開館收徒,成了著名的專家和學者?吃水不忘挖井人,想想我們以前的關係,你就應該為今天的行為感到慚愧。”
我能理解大人物說這些話時的心情,沒有他的縱容和包庇,烏鴉大師留下的那些卷宗,早就被全部銷毀,沒有一個字留下來,對於這些超級戰犯,人人得而誅之。
我能夠想象,為了保護烏鴉大師,大人物曾經付出了多少。
他們過去也許是利益相關的盟友,但如今反目成仇,所以也不會給對方留下麵子。
此刻烏鴉大師說出栗園小葵的身世,恐怕另有蹊蹺,畢竟如果她是大人物和八目姬的孩子,五官長相一定會跟兩個人有關,不可能神似第三個人。
終於,栗園小葵清脆的聲音響起來:“師父,先生,這件事有關我的身世,希望你們都能說實話,我到底是誰的孩子?八目姬到底是我的什麽人?在富士山天坑,當我被餓狼叼走的時候,你們又做出了什麽樣的決策?”
我歎了口氣,對於栗園小葵,我從來沒有鄙視她或者仇恨她,她隻是誤入歧途,使用了錯誤的手段,追求錯誤的目的,最終無法回頭。
江湖上曾經有很多這樣的例子,包括我的朋友崔衛東在內都是如此。
人之初,性本善。
假如有人提前一步為他們指明方向,也許他們有機會,迷途知返,懸崖勒馬。
烏鴉大師冷笑一聲:“這個問題,你恐怕已經疑惑了很久,但你很沉得住氣,從來沒有問過我。告訴你吧,你的母親早就死了,就死在富士山的天坑,八目姬親手殺了她。這件事大人物從頭到尾都知道,但他沒有為你的母親出頭,就是因為八目姬對他很重要,能夠幫他實現自己的理想。為了野心,他心甘情願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去死,這樣的人已經人麵獸心,毫無廉恥。他是你的爸爸,但他不配這個稱呼!”
按照常理,如果栗園小葵突然知道這件事,必定會悲憤的大叫起來,但現在她什麽都沒說,仍然保持沉默。
這種定力和控製力,普通人永遠無法達到。
大人物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裏充滿了悲涼:“這是一個誤會,我當然知道八目姬對我很重要,我必須爭取忍者家族對我的支持,但是栗園小葵的母親不應該到天坑去,她看見了忍者家族的秘密,才會遭到滅口,這是江湖規矩。我無法責備八目姬,畢竟事情已經造成,八目姬又答應好好照看栗園小葵,我才忍住怒氣,繼續跟忍者家族合作。誰都想不到,八目姬拋棄了栗園小葵,讓她被餓狼叼走。這一切都是天意,我們無法逃脫大自然的捉弄。烏鴉大師,還是不要兜圈子了,你的意圖到底是什麽,我也很清楚,假如你想竊取皇室的權威,那絕對不可能,除非你能變成我的樣子,哈哈哈哈……”
我的心猛的一沉,烏鴉大師選擇在這個時候死而複生,冒充大人物繼續掌權,恐怕不是什麽難事。
現代的易容術堪稱鬼斧神工,能夠把一個人變成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個人,並且長時間不會被人發覺。
當下,如果栗園小葵全力配合,烏鴉大師取代大人物不是什麽天大的難事。並且,借著血洗別墅這個機會,烏鴉大師殺死大人物所有的近親,那麽再也沒有人接近他,也就無人能夠識破烏鴉大師的偽裝。
這種套路非常高明,烏鴉大師和栗園小葵聯手,這場瞞天過海、狸貓換太子的詭計就能成功。
或許大人物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處境非常不妙,聲音突然顫抖起來:“烏鴉大師,我們還是可以合作下去,我會全力以赴幫助你找到天子寶庫,葉開想把所有的敦煌文物送回華夏,我也會滿足他,等到莫高窟藏經洞裏麵的秘密顯露出來,被我們拿到,那麽整個皇室都會對你感恩戴德。我們取得了永恒不滅的秘密,扶桑之國將會成為地球上永遠的主宰,仿佛天上的太陽一樣……”
為了利益,大人物不惜一切,簡直毫無廉恥,讓我都覺得,很難跟他走向同一條道路,可是當我看清眼前的局勢,就知道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讓大人物渡劫重生,比什麽都重要,烏鴉大師和栗園小葵已經失去了人性,他們隻想要那個寶座,其它的一概不管。
猛然間我,感受到一股殺氣,再次轉頭,徐薇已經被三個醜陋的男人控製,那正是栗園小葵請來的苗疆煉蠱師。
我剛剛有些失神,隻顧防範別墅裏的烏鴉大師和栗園小葵,卻忘記了他們還有強勁的幫手。
三個煉蠱師當中,年齡最大的是一個獨眼龍。他隻有一隻左眼,右眼上戴著黑色的眼罩,頭發亂糟糟的披在肩上,渾身都散發著可怕的野性。
“你們兩個看住那個女的,我來跟葉開談一談,我相信他是一個講道理的人,隻要把條件開出來,雙方一定能夠合作——”
他毫不客氣地走向我,又指了指旁邊的假山。
我們一起走到假山後麵,避開別人的耳目。
煉蠱師在一塊石頭上坐下,一雙鬼火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我。
“葉開,我知道你是華夏最著名的探險家,一直在追尋莫高窟的秘密,我們苗疆的人也知道天子寶庫這件事,整個煉蠱師聯盟達成了共識,天子寶庫裏麵有我們想要的東西。你大概知道,煉蠱師這個領域充滿了危險,但是有來無回,永遠不可能洗白自己。天子寶庫裏麵有一本上古奇書,上麵記錄著煉蠱師獲得重生的秘訣。現在我說說自己的條件,可以幫助你做任何事,但當你打開天子寶庫的時候,那本書就交給我們,怎麽樣?”
這些煉蠱師整天跟蟲子和毒蛇打交道,語言能力退化得非常厲害,所以他連說了兩遍,我才聽懂他的意思。
原來他想要天子寶庫裏麵的書,確保所有的煉蠱師在功成名就之後,能夠洗去一身的罪惡,變成正常人,娶妻生子,開枝散葉,最後成為一方富豪。
我苦笑了一下,對方想得太美了,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事,煉蠱師是一條不歸路,既然選擇加入這個陣營,就必須一直走下去,到死為止。
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煉蠱師能夠洗白,這件事太難了,華夏前輩根本沒有研究出方法。
“閣下真的很有想法,如果能夠找到天子寶庫,我也願意幫你,但現在這種情況,你可以幫我做什麽?”
煉蠱師陰森森地開口:“隻要你想,我可以幫助你做到任何事,比如現在你想殺了烏鴉大師和栗園小葵,我也可以輕易做到。蠱蟲的力量驚天動地,無孔不入,我在栗園小葵身上也下了蠱,想要殺她,隻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但我們做事必須得到回報,如果你肯跟我簽訂血肉盟約,答應我,將來一定會把天子寶庫裏的書交給我,那麽現在我們就是盟友,我會全力以赴幫你。”
我歎了口氣,這些人根本沒有任何人性,隻是表麵上像人而已。
他們在培養蠱蟲的過程中,自己也變成了一條蟲。
正如歐美哲學家所說,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屠龍的少年最終也變成了惡龍。
隻不過,我現在並不想殺了烏鴉大師和栗園小葵,隻是期望他們冷靜下來,從零開始,解決發生在富士山的這些事。如果某些錯誤可以彌補,雙方就可以坐下,慢慢商談,和平解決一切。
這些煉蠱師頭腦簡單,技術發達,在他們看來,解決問題隻有殺人這一條路。
“我們可以合作,但我對你的要求絕對不是殺了烏鴉大師和栗園小葵,而是你必須告訴我,富士山天坑裏麵究竟有什麽?八目姬和他們的忍者聯盟守護的,又是什麽樣的驚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