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諾麗這邊,一切都處於極度的混亂狀態。
她請求的白道援軍始終沒有抵達,幾次電話催促,都說已經在路上。
徐薇出奇的冷靜,發現壁畫之後,一直埋頭在黑暗互聯網上尋找消息。
“召喚鐵大將軍回來。”卡諾麗下令。
頓時,古堡內發出一陣歡呼之聲。
資料顯示,鐵大將軍是青狼古堡的總護法,但在過去一年中,一直被北國領袖借用,調遣至北極圈深處的萬年凍土礦井,負責勘探隊的警衛工作。
名義上,領袖給鐵大將軍一個“國防軍五星上將”的職務,但卻都是虛職,沒有任何實權。
對於青狼古堡來說,鐵大將軍外調,削弱了古堡內部的防守能力,得不償失卻又無可奈何。
我回到會客室,陪伴徐薇。
外麵,一陣又一陣歡呼聲此起彼伏,都是在為鐵大將軍即將回歸而興奮呐喊。
“卡諾麗沒有能力領導青狼古堡,鐵大將軍回歸,隻會進一步證實她的無能。看這裏,北極圈的萬年凍土礦坑中出現了地獄嗥叫之聲——那裏就是鐵大將軍的防區,他調回來,恐怕同時帶來的還有夜叉惡鬼……青狼古堡的好運結束了,全球撒錢的風光時刻也不可能重來,這就是報應,或許遲到,但不會缺席。”
我無法評判徐薇與青狼古堡之間的恩恩怨怨,當下的情況與我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所以隻能重新製定計劃。
黑暗互聯網上的那則消息透著詭異,大約在三周內,北極礦坑不斷傳出地獄嗥叫聲,此前隻是隱隱約約有些動靜,噪聲不超過三十分貝,每天的頻次不超過三次,但是現在,每天至少十次以上,噪聲超過一百分貝,給人的感覺是,地獄惡鬼已經蘇醒,即將衝出礦坑,現身人間……
這當然不是個好消息,北極圈附近詭秘現象太多了,不管是極夜還是極晝,都是其它地方根本看不到的奇怪天文現象。
這個時候,卡諾麗把鐵大將軍調回來,肯定跟北國領袖發生衝突,國家需要他,古堡也需要他,每個人各執一詞,就會發生激烈矛盾。
我理解卡諾麗的心情,她自己覺得獨木難支,必需鐵大將軍這個總護法回來支撐青狼古堡,度過這段困難時期,假如因此而得罪了北國領袖,真可謂得不償失。
“葉開,看到這個消息你會想到什麽?至少在我看來,卡諾麗臨時被扶上馬,代替伊萬,實際是某些人的陰謀,他們用卡諾麗當做跳板,所以後肯定剝奪她的權利,最終青狼古堡將會落到某個人手裏。”
這種宮廷鬥爭的權謀套路每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隻有卡諾麗身在其中,不知道誰是敵人,誰是朋友。
我歎了口氣:“我們到這裏來隻是為了敦煌文物,不管青狼古堡發生什麽樣的權力鬥爭,都跟我們無關。徐小姐,黑暗互聯網上的消息太泛濫了,我覺得根本無益於尋找小蘇珊。”
徐薇搖搖頭:“葉開,難道我們真的是為了尋人而來?別忘了,你的目標是敦煌文物,我的目標是青狼古堡,我們千萬別變成做好事的人,所以我得不停地提醒你,不要陷入卡諾麗的精神陷阱!她不是漂亮清純的鄰家女孩,而是這個古堡的家族傳承者,一旦她體內的家族基因被喚醒,就會變成嗜血女王,到時候你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我無法反駁徐薇,青狼古堡本來就是江湖上的邪惡組織,任何一代掌門人都是猙獰嗜殺之徒,不可能是人畜無害的小白兔。
我也有理由懷疑,卡諾麗當下的表現完全是裝出來的,不斷地示弱,麻痹別人,放鬆警惕。
徐薇一直追查的打電話的中年女人已經有了線索,經過反複的破解,對方的保密措施一層層揭開,她的確就住在距離青狼古堡隻有五公裏的四季酒店。
再多一點時間,徐薇的線人就能把對方的房間號查出來,到時候登門抓人也就足夠了。
我給徐薇提出了改進意見:“徐小姐,這時候不用那麽死板,提前五分鍾到達對方藏身的酒店,就有可能改變形勢。”
徐薇抬起頭來,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葉開,這時候青狼古堡形勢越亂,我們就能亂中取勝,或者,卡諾麗四麵楚歌,風聲鶴唳,越來越依靠你,我們也能夠從中獲利。但是,形勢一旦明朗化,她不需要我們,就會高高在上,擺出架子,你我的目標都無法達到。這兩條路,你怎麽選?”
我搖搖頭:“徐小姐,現在我們的目標是找到小蘇珊,不要讓那個孩子出現任何危險,一旦出事,你我就會抱憾終生,不是嗎?”
徐薇輕輕地“哼”了一聲,緩緩的扣上了電腦,嘴角帶著淡定的微笑。
“葉開,我跟你想的不同,如果一個仇家曾經讓你的家族滅亡,生不如死,隻剩下你狼狽地逃亡出來,經曆了千難萬險,好不容易才活下來,你當時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絕地複仇,隻要能活下去,就讓對方家族的每一個人——乃至於後代所有的人,遭受世界上最殘酷的報複!如果你是這樣一個人,現在會怎麽做?不用我教給你吧。”
說完這段話,徐薇的臉色變得無比冷峻,眼神之中仿佛射出了兩道蓬勃的怒火。
我明白她的心情,為了複仇,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但現在我們麵對的是小蘇珊的失蹤,絕對不能把複仇的怒火,噴射在一個小女孩身上,這是人類道德的底線。
“徐小姐,我不怪你會這樣想,仇恨已經讓你迷失了雙眼,也扭曲了你的心靈。我隻想說,除了小蘇珊失蹤這件事,其它的我都可以聽你的,但是我不希望這個孩子有任何危險,這就是我行走江湖的原則。”
自從見麵以來,這是我們兩個第一次有了意見上的分歧,但我並沒有鄙視徐薇,畢竟她肩負著家族複仇的重任,不會放過任何機會。
對於一個超級高手來說,此刻必須一舉擊潰卡諾麗,才能達到複仇的目的,甚至要將青狼古堡斬草除根,才能告慰祖輩在天之靈。
徐薇連連冷笑,輕輕拍打著筆記本電腦:“葉開,你我有過約定,一起來到青狼古堡,達到各自的目的,現在如果我們的行動有了抵觸的地方,看起來我們的合作已經不太穩固。我真後悔,不該讓你提前來到古堡,受到卡諾麗的蠱惑,你知不知道,咱們從富士山來到這裏之前,唯一的目標就是敦煌文物,跟其他人無關,如果你以私廢公,無法完成任務,就將是華夏的民族罪人,這一點你想過嗎?”
屋內的氣氛變得無比僵硬,因為我們兩個都沒有錯,隻不過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小蘇珊變成了一個定時炸彈,把我們兩個隔開。
我們聯手就有機會取勝,一旦分裂就可能陷落在這裏,無法全身而退。
“葉開,黑暗互聯網上還有很多消息,對於卡諾麗來說,大部分消息都是負麵的,從小到大,她承載了青狼古堡所有長輩的希望,你看看她在學校期間的各種成績就明白,她的智商不在你我之下,行動能力更是超乎你的想象……現在她召喚鐵大將軍回來,古堡內的混亂很快就會被肅清。我甚至懷疑,他們都不關心小蘇珊的生死,反而由你這個外人來維護那個小女孩,簡直太可笑了。葉開,醒醒吧,你是一個成熟的江湖人,如果連這一點情感上的波折都無法承受,那還怎樣為莫高窟藏經洞籌謀未來?”
徐薇的話每一句都擊中我的要害,提醒我,清醒地認識自己的地位,千萬不要公私不分。
最終,我做了決定,就算是為了救小蘇珊而失去了奪回敦煌文物的機會,我也問心無愧。
如果江湖人連最基本的道德底線都守不住,那麽就算讓我擁有全世界的敦煌文物,又有什麽意義?根本過不了自己的良心這一關。
徐薇勸不動我,雙手發力,把筆記本電腦推過來:“葉開,你自己看看黑暗互聯網上的消息就知道,青狼古堡家族有多麽可怕,你現在與狼共舞,為虎作倀,恐怕已經犯下了今生最大的錯誤,到時候別人手起刀落,將你斬首的時候,絕對不會有一絲的憐憫,隻會笑你太蠢——”
我先開筆記本電腦,按照徐薇的閱讀軌跡一頁一頁看過去,這才發現,卡諾麗外表柔弱,實際上從小學開始,就表現出了強大的數學推理能力。
到了中學,她對任何搏擊術一學就會,並且家族內部也有專業的殺手級人物擔任她的老師。
到了大學,她已經是非常完美的女性殺手。
青狼古堡培養下一代的方式非常古怪,經常把他們空投到原始森林當中,任由他們進行毫無準備的野外生存訓練,在所有的科目中,卡諾麗都能輕鬆地拿到第一名。
大學期間,她還兼修了生物學解剖課,對於任何凶猛動物的身體結構,全身要害,了解的清清楚楚,其中也包括人類……按照資料中介紹,卡諾麗可以赤手空拳殺死一隻北極熊,就算是麵對草原獵豹,她也穩操勝券。
時至今日,她已經把自己修煉成一個亭亭玉立的殺人機器,柔弱的外表變成了最好的武裝,總能夠讓敵人放鬆警惕。
對於卡諾麗的每一種描述,後麵都有具體的例子加以說明,從這份資料看,過去兩年內,有很多匪夷所思的謀殺案,就是卡諾麗做的。
徐薇收集資料的方式非常科學,言簡意賅,用詞準確,沒有絲毫廢話。
我快速閱讀她整理的這些資料,內心一片冰涼。
當下我幫助卡諾麗尋找小蘇珊所做的任何事情,對方不是做不到,隻是希望多一個幫手供她調用,我已經變成了別人的工具,卻沒有足夠的認知。
我以為自己是旁觀者,清醒地幫助卡諾麗安排下一步的工作,但徐薇是我背後的旁觀者,她清楚的看到我到底在做什麽,並且所有的做法都是如此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