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對待鐵大將軍這件事,是重中之重,我懷疑一旦卡諾麗和鐵大將軍之間出現了問題,古堡就無法支撐下去。
不過看卡羅麗現在的情形,她對於鐵大將軍的懷疑越來越嚴重,心理上認為,想要迫害自己的一定是對方,所以就算我暫時勸她打消了這個念頭,以後還會卷土重來。
“葉開,找不到蘇珊,我的心就定不下來,假如勒索者傳來消息,你一定幫我這個忙,竭盡全力把蘇珊帶回來,再多的贖金我也不在乎,隻想讓我的小妹妹活著歸來。”
我當然能夠理解卡諾麗的壓力,但是不能亂來,一旦失去了方寸,那些看熱鬧的黑白兩道勢力,立刻就會殺進來,瓜分青狼古堡,洗劫一空而去。
這就是江湖,一鯨落,萬物生,不管是多麽顯赫的江湖勢力,一旦落難,其他人就會變成禿鷲,毫不客氣地蠶食一空。
“葉開,或許我太累了,應該好好睡一覺,等到睡醒了,腦子清醒,就能夠正確的處理任何事……”
卡諾麗說著,靠近我,挽住我的胳膊,頭枕在我的肩膀上,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我當然明白,長久的失眠已經讓她耗盡了精力,根本無法以正常的智商,處理眼前的困難,所以我一動不動支撐著她,讓她好好睡一會兒。
從那幅壁畫,我就想到了敦煌的莫高窟。
莫高窟裏的壁畫大部分殘缺不全,顏色變淡,已經無法看清楚原來的筆畫。麵前這一幅模仿的是敦煌壁畫,又封存在夾層裏,不管過去多少年,一點都不會變。
我當下考慮的是,為什麽有人要把壁畫放在夾層裏?
假如不是為了保護藝術品,是不是對於青狼古堡來說,已經成為一種可怕的詛咒。
我回想青狼古堡的曆史,最輝煌的時期,連北國領袖都得看他們的臉色行事,但是低穀時期,黑白兩道恨不得一舉消滅他,鵲巢鳩占,殺戮幹淨。
在過去的很多年代,青狼古堡都是白道力量的眼中釘、肉中刺,很多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遭到白道力量的刺殺,一命嗚呼。
我歎了口氣,想到了自己的使命,如果能順利的把敦煌文物送回華夏,我就對得起葉氏家族,也對得起整個國家。
卡諾麗的身體輕輕抖動了一下,迷迷糊糊地開始說夢話:“大蟲不可怕,可怕的是身邊的敵人,那些笑著說話的人,一旦摘下麵具,我們就陷入重圍……我不相信任何人,除了蘇珊,不會相信任何人,蘇珊是未來的大巫師,保護她,青狼古堡才有明天……”
我知道,蘇珊的失蹤對於卡諾麗打擊很大,並且直到現在,她都沒有辦法確定蘇珊出了什麽事。但是有一點,她不相信是大蟲襲擊了蘇珊,這讓我心裏多少放鬆了一些。
漸漸的,我也有了睡意,閉上眼睛,意識開始模糊。
猛然間,我聽到了老鷹的叫聲,無比猙獰,帶著殺機。
我很清楚,自己已經進入了割肉喂鷹圖的境界,耳邊聽到的就是那幅畫要表達的意思。我沒有睜眼,但是聞到了濃烈的血腥氣,既然那位修行者已經決定割肉喂鷹,那就早把生死置之度外。
老鷹的叫聲越來越犀利,震得我的耳膜生生作痛,猛然間有個聲音洪亮地響起來,產生了綿綿不絕的回聲。
他說的是古梵語,大概意思是,為天下蒼生付出一條命,非常值得,今日割肉喂鷹,明日就能立地成佛,光照人間。
我聽著這些話,嘴角突然出現苦笑,因為我發現,當下我縱橫四海,把敦煌文物送回華夏,實際也是一種割肉喂鷹的壯舉。
沒有人為我頒發英雄獎章,也沒有人給我資金支持,我隻是憑著一腔熱血在做這件事,最終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不管是割肉喂鷹還是舍身飼虎,都是一種大無畏的奉獻,我不能像那些修行者一樣,奉獻自我的身體,但我獻出了自己的精神和精力,在他們麵前,絲毫不會感到渺小。
後來,我聽到老鷹的叫聲變了,變得越來越洪亮,充滿了解脫後的喜悅。
我突然想到,割肉喂鷹之後,修行者和老鷹各得其所,同時進入更高的佛法境界,這才是通常說的雙贏。
普通人隻看到割肉喂鷹如此血腥,又如此痛苦,但卻不知道,一旦闖過了麵前的假象,就能獲得繽紛的世界。
一瞬間,我似乎又回到了莫高窟,麵對著所有的佛像和壁畫。
隻有找到所有的文物,返回莫高窟的藏經洞,我們才能洞察莫高窟存在的真實意義。
或許當時的掠奪者追求的也是今日的境界,很可惜,列強瓜分了藏經洞的寶物,分散在世界的各個角落,最終無法合為一體。
恍恍惚惚之間,我又想到,唐晶失蹤之後,莫高窟那邊所有人心裏都有壓力。
尤其是周鯤,作為唐晶的朋友和同事,她無法解決這件事,總是心有遺憾,無法正常麵對我。
我很期待敦煌文物合體之後,也許會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唐晶能夠回來,就是我最大的期待,隻不過魔鬼城那邊的搜索始終沒有進展,周鯤已經動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脈關係,卻沒有向前推進半步。
我想到唐晶那張熟悉的臉,心裏一熱,眼眶就濕潤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我突然發現了自己的私心,收集所有的文物,返回藏經洞,其實也跟唐晶有關,她是在研究敦煌文物的過程中離奇失蹤,那麽隻有回到敦煌,全力以赴尋找她,才有可能功德圓滿。
就在此時,卡諾麗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從睡夢中猛然驚醒,一把拿過手機,上麵是一條沒有落款的短信:“現在開始交易,讓你的人開車,帶著錢到古堡西南二十公裏的冰湖見麵。”
卡諾麗叫起來:“葉開,勒鎖者終於出現了,如果蘇珊在他們手上,我就拜托你,不管殺多少人,都得把蘇珊帶回來。”
我點點頭,這樣做當然沒問題,那些綁架小女孩的人喪心病狂,的確該死。
卡諾麗立刻行動起來,吩咐她的助理,挑選一輛性能最好的車子,然後在車上安裝了衛星定位設備,又把兩個皮箱放在車子後座。
她親自把一把手槍和一隻衝鋒槍交到我手上:“葉開,一切拜托了,在這裏,你雖然沒有殺人執照,但隻要出了事,一切有我,放心去做吧。”
我很清楚自己肩上擔負的使命,但是不會濫殺無辜,沒有發現真正的勒索者之前,我不會開槍,畢竟我們的目標隻是救回蘇珊,絕對不是殺人為樂。
卡諾麗已經失去了公平心,才會反複要求,讓我殺人救人。
我上了車,剛剛發動車子,徐薇就出現了。
她跑過來,在我耳邊低語:“葉開,我堅持自己的觀點,勒索者肯定隻是落井下石,手裏根本沒有蘇珊。你不必過於聽信別人的話,要遵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千萬不要陷入危險當中,同時也要注意觀察,免得中了自己人的埋伏。”
她的提醒很有道理,此時此刻,青狼古堡內部未必是鐵板一塊,大家表麵上聽從卡諾麗的命令,實際上有可能各懷鬼胎。
我一個人開車出去,假如遇到伏擊,就會非常被動。
徐薇說完,給了我一個輕輕的擁抱,然後向後退了幾步,輕輕的揮手。
我離開了古堡,按照導航指示,很快就到了那個直徑三公裏的冰湖。
湖邊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影,岸上沒有車輛,水裏也沒有船隻。
我從前無數次遇到這樣的場景,勒索者不會輕易露麵,他們必須判斷四周沒有危險,才會派一兩個人出來探路,最終拿走贖金。
事情如我所料,我在湖邊等了兩個小時,勒索者一直沒有出現。
最後我接到卡諾麗的電話,勒索者又給了短信,說是二十四小時之後,在古堡東南的白樺林裏見麵。
對方是在消耗我們的精力,但我絲毫沒有生氣,冷靜的告訴卡諾麗:“我馬上回來,千萬不要動怒,至少我們現在並沒有完全失去主動。這些勒索者目標是錢,隻要有這兩個箱子,他們就會不斷的上鉤,現在誰是獵人,誰是獵物,還不一定。”
卡諾麗的聲音顯得非常急躁,這正是勒索者想要看到的,一旦卡諾麗犯了錯誤,就會人財兩空。
如果沒有我,她不管派任何人過來交易,都會出現麻煩。
我開車向回走,剛剛離開湖邊兩公裏,前麵就衝出兩輛黑色越野車,左右交叉,直接堵住了去路。
我的動作很快,立刻抓起衝鋒槍,打開了保險栓。
兩輛車側麵的推拉門打開,露出高射機槍黑洞洞的槍口。
我知道雙方兵力懸殊,隻能選擇放棄衝鋒槍。
越野車上下來兩個人,打開了我這輛車的後門,拿走了皮箱。
自始至終,我沒有反抗的機會,任由對方肆意妄為。
前麵兩輛車上共有八個人,全副武裝,嚴陣以待,如果我冒險還擊,恐怕立刻就有生命危險。
兩輛車得手,立刻撤退。
我打電話告訴卡諾麗,讓她安排直升機,從高空盯著這兩輛車,另外再派出無人機,作為補充。
當她聽說對方拿走了錢,語氣頓時變得非常暴躁:“葉開,這麽會出現這種事?是不是你那邊走漏了消息,或者是徐小姐出現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