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到,自己隻是為了敦煌文物而來,卻要被卷入另外一場漩渦。
在這件事上,我十分警惕,避免對方要求我承擔更大的責任。
“葉開,你是唯一一個受我欣賞的年輕人,青狼古堡缺少的就是你這樣的人才,要想探索螺旋井的秘密,需要一代又一代人前赴後繼。這一次我已經對自己的命運做了規劃,必死無疑,有去無回,但我希望能夠給你積累經驗,讓你在未來的某一天,揭開螺旋井的秘密。”
我相信自己有能力去做這件事,但不是現在。接下來,我要把敦煌文物送回華夏,讓莫高窟藏經洞的本相重新展示出來,同時我還肩負著尋找唐晶的任務,一個人不可能分成幾半來做。
如果隻是妄想取得更多榮耀,甚至是江湖上的虛名,到了最後,一件事都完成不了,全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當下,我應該學會的是舍棄,而不是盲目進取。
“前輩,我的任務是拿到敦煌文物,送回華夏,至於青狼古堡的未來,要掌握在卡諾麗的手中,她的智慧和擔當足以完成你的期望,所以我和徐薇不會留太久,很快就要離開。”
我的拒絕非常堅決,出乎鐵大將軍的意料,但是他隨即轉換了話題:“葉開,很多事情不需要你親力親為,我會告訴卡諾麗,把敦煌文物全都交給你,派另外的人押送,歸還華夏,但你最好留在這裏,借助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破解螺旋井的秘密。人生在世,能夠讓你一飛衝天的機會並不多,當下發生在青狼古堡的這件事,或許就是你的機會之一。”
很明顯,鐵大將軍一直在蠱惑我。
他希望我能擔起青狼古堡重建的責任,幫助卡諾麗迎來輝煌的明天。
很可惜,他的年齡雖然高於我,但大家的智慧在同一水平線上,所以不管他說什麽,我都能清醒的認識到,他的意圖所在。
“前輩,這麽說,你在北極圈遇到的一切全都是真的,沒有任何誇大的成分,這樣一來,北國領袖開發北極圈的想法真的是太瘋狂了,他們根本不知道那裏麵藏著什麽?萬年凍土之下,不知有多少神秘之物在等著他們?”
我用另外一個話題,讓鐵大將軍對我的關注轉移到關注整個世界。
鐵大將軍又喝了一杯,抬頭仰望著清冷的星空:“葉開,在北極圈的時候,我無數次深夜裏一個人麵對著星星喝酒,在北極,星星看起來格外的清晰,有時候遇到北極光,天空看起來分外迷亂,就像我的心情……我知道自己遇到的一切,將來都不會對外公布,北國領袖早就下了死命令,任何進入北極圈內部的工作者,都會簽訂保密協議,不管誰說出在那裏遇到的事,都會被處以叛國罪,終身監禁,無法出來。總之,北極圈也變成了一個監獄,隻要投入其中工作,哪怕認識到的世界詭秘莫測,無比驚人,都不能說出來……”
此前,我了解一些北極圈的情況,鐵大將軍所言非虛,正是如此。
“葉開,我僥幸從那邊回來,身邊沒有特務跟隨,才能向你和卡諾麗說出真相。當然,如果消息泄露出去,北國領袖也不會善罷甘休,我隻是希望你知道,青狼古堡內部的螺旋井之奇異程度,並不一定低於北極圈,假如井底存在超級大蛇,將是一種震撼全世界的奇觀。”
當下我們談到螺旋井,鐵大將軍並沒有確定那些傳聞的真實性,隻不過當下我們身在青狼古堡,身邊就是那樣一個奇怪之處,總覺得背後發涼,仿佛地下的怪物隨時都會破土而出,毀滅我們的世界。
我端著酒杯,謹慎的開口:“前輩,卡諾麗上位,她要迎接的事情還有很多,或許這是磨練她的時候,渡盡一切劫難,她就能夠成功,不然的話,她永遠都是溫室裏的花朵,長不大的孩子。”
鐵大將軍突然提到了伊萬:“葉開,你在富士山肯定見過伊萬,他有沒有告訴你什麽?或者他陷入超級大國的掌控之中,他們那些人為的就是挖掘伊萬頭腦裏的秘密。過去我曾經跟他說過,樹大招風,青狼古堡本來就是一塊巨大的招牌,他向北國領袖捐獻十億美金,已經驚動了全世界,不知有多少人把他視為財神爺,他……唉,他從來不聽我的話,才會造成這樣的後果。”
我相信伊萬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盲目出擊,或許現在的結果也符合伊萬的預期。
他吸引了世界上所有黑白兩道的目光,給了卡諾麗喘息的機會,假如不是蘇珊失蹤,卡諾麗應該做得更好。
現在,指責任何人都沒有意義,畢竟大家麵臨的是一片狼藉的棋局,隻有從頭收拾,慢慢恢複,團結協作,重新開始。
很快,鐵大將軍就一個人喝完了那瓶酒,但是沒有一點醉意。
他的酒量實在驚人,就仿佛喝進肚子裏的都是冰水,讓他越來越冷靜,眼神也越來越明亮。
“葉開,我之前跟你說過,如果我進入螺旋井再也不能回來,那麽你就主持大局,用水泥混凝土填滿螺旋井,不管下麵是什麽,也不管有多少青狼古堡的勇士死在其中,你隻需執行一個任務,就是——把那地方填平,然後讓全世界忘記它,誰也不要企圖發掘螺旋井的秘密。”
我有很多話想要提問,但很顯然,鐵大將軍並不是一個很好的回答者。
他也不知道井底有什麽,更不知道為什麽在青狼古堡存在這樣一個地方?假如那些青狼古堡的早期主人下定決心,或許螺旋井就不存在了。
同樣,我對於鐵大將軍的安排也有自己的疑問。
水泥混凝土到底能不能夠解決一切?不知有多少台攪拌機、多少輛運輸車才能完成這個巨大的任務。
按照數學公式就能測算出,填滿整個螺旋井需要多少混凝土,那是一個天文數字,即便是組建一支幾千人的隊伍,恐怕也得用幾年時間才能完成。
“葉開,不要有那麽多疑惑,有時候放膽去做,反而就是最好的答案,就像現在,你一定在懷疑填滿螺旋井是對是錯?那麽我們都沒有正確的答案,隻能夠選擇一種,相信以你的智慧,到時候會做出完全準確的抉擇。我不相信卡諾麗,但完全相信你。”
我為這份信任感到惶恐,因為我是外來者,目的是取得敦煌文物,而不是他們的援軍。
雖然在僥幸之間,幫助卡諾麗粉碎了盧比的陰謀,但後果究竟如何?能不能真正阻止北國領袖的野心,還是個未知數。
“前輩,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安心治療,讓身體恢複健康,至於探索螺旋井的秘密,換別人去做,也會有很好的效果。”
如果放在過去,我心頭一熱,就會發誓代替鐵大將軍探索螺旋井,可現在我知道,敦煌那邊還有很多人等著我的消息,尤其是失蹤的唐晶,更是完全期待我的拯救。
如果我消失在螺旋井,對於他們來說將是滅頂之災。
我的肩頭上承擔了太多責任,不可能平白無故燃燒自己的生命,為了青狼古堡開拓未來。
很明顯,鐵大將軍失望了:“葉開,想不到我已經告訴你所有的道理,但是你還是選擇了放棄?”
我們的談話就此終止,他已經知道我不可能按照他的想法去做,更不會成為他的附庸,如果青狼古堡未來發生任何風險,都必須由他和卡諾麗去麵對。
我和徐薇隻是過客,拿到敦煌文物就會離開。
鐵大將軍向北方一指:“葉開,看看那裏,北極光出現的地方,本來是最美麗之處,但因為北國領袖的錯誤舉動,那裏已經變成人間地獄,作為青狼古堡的守護者,我必須身先士卒,奮勇前進,直到鞠躬盡瘁,唉——”
他黯然長歎,結束了自己的敘述。
如果我都拒絕了他,徐薇更是如此,我們兩個絕對不會留下來,因為沒有那種必要,我們的舞台是在敦煌,而不是北國。
鐵大將軍又打開一瓶酒,但是他長久的沉默,不再跟我提起如何捍衛青狼古堡的事。
我陪著他,一杯一杯喝下去,一直到了天亮。
東方出現了曙光,雲彩漸漸被渲染成金黃色。
鐵大將軍笑起來:“葉開,我對於城堡的老主人有過承諾,那就是奉獻一切,換來城堡的安寧,不管伊萬還是卡諾麗成為主人,我都會盡心盡力輔佐他們,陪伴他們成長。現在我最擔心的就是,北國領袖野心不死,即便卡諾麗答應每年向他捐獻十億美金,他還是會派出大軍占領古堡,甚至他的人根本沒有遠離,隨時都會出現。為了卡諾麗,請你留下來,怎麽樣?”
我堅決的搖頭:“前輩,我的戰場不在這裏,而是在遙遠的華夏敦煌,我的朋友無故失蹤,已經尋找了好久還是沒有下落,或許此刻在地球的某一個角落裏,她正在等著我營救。如果我們對換位置,你也會這樣做,絕對不可能為了青狼古堡,停止前進的腳步。”
我已經向鐵大將軍說了實話,不管他能不能理解,我都會堅持自己的想法。
鐵大將軍在欄杆上拍了一掌,再次發出長歎:“真沒想到,如此睿智的一個年輕人,竟然分不清輕重緩急?你的朋友已經失蹤很久,那個叫唐晶的女孩子很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但你卻如此愚昧,還在尋找她。年輕人,隻要有能力,世界處處都是你的璀璨舞台,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