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費解:“可他什麽都不做不是更好嗎?如果季遠彰這個時候找各種理由來反對,反而會成為羅大人上任的阻力。”

蔚疏澈搖了搖頭:“當一個人明麵上不做任何動作的時候,往往意味著,他背地裏會有所行動。當然,這也有可能是本王想太多了,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要做些提防。”

“您是擔心右相會對羅尋動手?”

“皇上的旨意已經派出去幾天了,真要動手,基本上的人肯定也已經出發了。就算我們派人快馬加鞭地趕過去,說不定已經來不及了。”

“那怎麽辦?”

蔚疏澈沉吟道:“這件事是我之前有些疏忽了,得想辦法彌補。”

說到這裏,蔚疏澈閉目沉思了一小會兒,隨即睜開眼睛。

“之前董明征不是教過你,怎麽利用情報司的暗網來傳遞消息嗎?他現在人在江南,距離容城縣不遠,以情報司的手段,想必將口信傳給董明征會更快一些。你讓他派人暗中盯著,如果羅家人一路回京沒有遇到什麽險情,自然是最好。可要是中途,他們遭遇了什麽不測,也好讓董明征從旁相助,保住羅尋的性命。”

孟九連忙說:“屬下明白,我這就去給小董大人傳信。”

很快,蔚呈肅下達的旨意就隨著傳旨的內官去往了容城縣。

得知宮中來人的時候,羅尋還在縣城的田裏,查看今年各大農莊的收成。

突然就有縣衙的人匆匆忙忙地跑過來,讓他趕緊回去。

羅尋不緊不慢地開口:“能有什麽急事,還是等我把這一片都看完再說吧。”

“大人,您還看什麽收成啊!是皇上給您下了聖旨,讓您盡快啟程回京。您這是要升職了!”

邊上的百姓一聽到這話,紛紛為羅尋感到高興。

“真的假的?太好了!羅縣令在咱們這裏這麽多年,總算熬出頭,能被皇上看見了!”

“是啊,雖然我們舍不得羅縣令,可要是您能有大好前程,我們比誰都高興!”

羅尋很是不解,到底盡快趕了回去,果然看到傳旨的內官正笑眯眯地盯著他。

“您就是羅大人吧,皇上有旨,快接旨吧!”

羅尋連忙跪了下來,就聽內官中氣十足地念完了聖旨,等聽到那一句,“今拔擢容城縣縣令羅尋為禮部侍郎”的時候,他愣愣的抬起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內官見狀,不由笑著提醒他:“羅尚書,恭喜啦!”

羅尋這才回過神,起身將聖旨給接了過來,又反複看了兩遍,忍不住詢問:“公公,不知皇上他為何讓我擔任禮部尚書啊?”

“羅大人有所不知,前任禮部尚書李明英已經辭官回鄉了,禮部侍郎周浩也已經告病離京。皇上想到羅大人這幾年在容城縣頗有些功勞,便將您這樣的人才召喚了回去。”

“可京城遍地都是人才,我一個被貶謫的縣令,怎會入得了皇上的青眼?”

聽到這話,內官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前不久,尚書仆射葛方山因為科考受賄被處死了,禮部的兩位大人不久後也緊接著辭官,說不定此事另有內情。皇上許是感念您當年蒙受冤屈,這才讓您回去呢!”

聽到他這麽一解釋,羅尋恍然大悟。

可他還是忍不住暗暗稱奇,六年過去了,居然還有人記得自己。

尤其是,他的父親也已經去世數年,自當年出事之後,不少人擔心被連累,都有意無意的跟羅家疏遠了,所以他們在京中沒有什麽深交的故友親朋。

羅尋實在想不明白,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把他給找回去?

但不管怎麽樣,能回京城,重回禮部,都是天大的喜事。

他便回到府上,將此事告知了自己的夫人邱氏和妹妹羅星瑤。

因為京城催促得緊,他們緊趕慢趕的收拾好行李,就即刻動身上路了。

離開的當日,容城縣的百姓還有不少人自發地來到城門邊,一路相送。

世人心中都有一杆秤,難得遇到這樣一個好官,雖是懷才不遇才在此任職多年,可這些年對於容城縣的百姓來說,卻是福祉。

此一去京城,再快也得半月的時間。恰逢三伏天,一路上悶熱難耐,加上舟車勞頓,羅星瑤和邱氏都有些身體不適。

羅尋挑開簾子,看了一眼天色吩咐車夫說:“到前麵的陰涼處停一停,給夫人和小姐采些果子解解渴。”

此地叢林密布,人煙稀少,羅家幾口人在樹蔭下坐著,車夫和隨行的家丁搓了搓手,正準備爬到樹上去摘果子,誰知仰著頭往上爬時,卻突然看見頭頂枝葉的縫隙裏,有幾個人影晃動。

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看到十來個黑衣人從附近幾棵樹的樹頂上直接飛身下來,將他們幾人團團圍住。

一看到這幅情景,羅尋臉色一變,羅星瑤和邱氏也被嚇得不輕,警惕地看著周圍。

羅尋沉聲詢問:“你們是什麽人?為何要埋伏在此?”

為首的黑衣人目光陰狠:“我們是這山上的山匪,你們路過此地,就是落到了我們的掌心,不論是錢財還是性命,今日都得留下!”

羅尋不由握緊手指:“山匪怎麽會是這副裝扮?想必,你們是受人指使,蓄意追殺我和家人吧!”

邱氏緊張地躲在羅尋身後:“夫君,咱們在容城縣這麽多年,何曾有過仇家?”

“如果沒猜錯,是因為我即將成為禮部尚書,擋了某些人的路,對方才容不下我!”

聞言,黑衣人冷笑了起來:“羅大人果然聰明,可那又怎樣?你們此行所有人,今日都得死!”

說完,他就拔出身上的佩劍,直直地朝著羅尋刺了過來。

家丁抱起地上的石頭,對著黑衣人狠狠砸了過去,黑衣人閃身一躲,再度朝著羅尋下手,幸好羅尋眼疾手快繞到了樹後,對方的劍直接挑開了一大片樹皮。

邱氏直接哭出了聲:“怎麽辦,我們根本不是這些人的對手啊!”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黑衣人朝著邱氏刺過來,羅尋吼了一聲“夫人小心”,隨後替她擋了一劍,自己的手臂卻被劃開了一道血口。

見他受傷,黑衣人的動作越發淩厲,竟是直接騰空而起,對著羅尋的方向兜頭劈下去。

羅尋抱緊了邱氏,不敢回頭去看身後的畫麵,心道自己果然是命運不濟,本以為時來運轉,誰知,還是要葬送在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