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許繼簷的話,季思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
“真是可憐啊,現在就要開始交代遺願了,不過你說吧,隻要本宮能辦到的,都會盡力答應你。畢竟,你也侍奉了本宮這麽久,本宮不是沒有人情味的。”
許繼簷歎了口氣:“其實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不知娘娘可否在我死後,將我和父母安葬在一處?”
“你父母?他們如今葬在何處?”
“城南的紫溪山腳下的墳墓,等我死後,請娘娘讓人把我的屍體埋在那裏吧,這樣我就沒有遺憾了。”
這樣的小事對於季思嫻來說,無關緊要,她自然爽快地應下。
“沒問題,本宮答應你了。”
許繼簷點了點頭:“行,有娘娘這句話,我就放心地去了,還請娘娘以後照顧好自己。”
說完,許繼簷打開瓶蓋,仰起頭將瓶子裏的藥丸直接倒入了口中。
看到他的動作,季思嫻稍稍伸出了手,但還是沒有阻攔,就這麽看著他將毒藥給自行吃了下去。
不過神奇的是,他吃完之後確實沒什麽反應,季思嫻神情複雜的問:“你剛剛說這個藥什麽時候發揮作用?”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就會徹底要了人的命。但中途,臣會漸漸的感覺到困疲倦,然後在睡夢中再也醒不過來。所以等會兒,可能需要借娘娘的軟榻一用。”
季思嫻沉默地點了點頭,隨手指了指身後的貴妃榻。
許繼簷直接躺在了上麵閉上眼睛,竟真的像開始睡覺一樣,悄無聲息。
季思嫻慢慢走到他的身邊,居高臨下地低頭看著他,抬起手指,描了描許繼簷臉部的輪廓。
隨後靜悄悄地在他的身邊坐下,不知過了多久翠微,敲了敲門走進來,小聲地在季思嫻的耳邊匯報:“娘娘,您讓準備的棺木已經運到宮門外不遠處了。今夜當值的侍衛也打點好了,會在他們換班後不久,留下一段時間讓我們把人運出去。”
“嗯。”季思嫻點了點頭:“他說,要把他葬在紫溪山腳下的墳地,既然是他的遺願,就按照他要求的去辦吧。”
“是,我們一定會跟許大人挑一個好的地段。”
季思嫻轉頭,看了許繼簷一眼,伸出手在他的鼻息間探查了一下,突然她感覺到許繼簷的氣息幾乎感覺不到了,便陡然起身,吩咐翠微:“快去把太醫叫過來!”
一直幫季思嫻診脈的太醫聞訊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一看到床榻上的許繼簷,太醫臉色微變。
“娘娘,這是……?”
“你看一下,他是不是已經沒氣了?”
太醫小心地走過去,先是查看了許繼簷的呼吸,隨後又查看了他的脈搏,跟著發出一聲歎息。
“沒錯,他已經死了。”
“死得這麽快?”季思嫻有些頹然地往後退了一步。
“娘娘,您沒事吧?”
季思嫻扯出一個笑,很快又恢複了無所謂的模樣:“不過是死了一個侍衛,本宮能有什麽事?把他抬走吧,盡快送出宮去,本宮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不多時,兩個小太監就進來將許繼簷的屍體給抬了出去。
季思嫻捂著肚子,慢慢在床榻邊坐下。
看著空空****的貴妃榻,她微微有些出神,好一會兒才輕聲喃語:“一切都是值得的,是值得的!”
因為禁軍統領穆天澤不在宮中,所以整個宮廷的防衛也不像之前那麽森嚴,這才讓季思嫻找到空子,能夠將人運送出去。
按照季思嫻的交代,他們將人放在棺材之後,就連著棺材一起來到了紫溪山的腳下,找到一塊空曠的地方,開始挖出一大片,然後將許繼簷的棺材放進去再重新用土埋上,還替他堆起了一個墳頭。
眼看著沒有任何差池了,這才離開。
然而這一切,都被邊上的樹林裏蹲守的兩人看得清清楚楚。
孟七帶著晉王府的另一個侍衛,早就在這個地方等候多時了。
看樣子,季妃還是滿足了許繼簷最後的要求,把他葬在了指定的地方。
不過就算季思嫻沒有答應他的遺願,他們在宮裏安排的人也一直盯著毓舒宮的動向。
許繼簷不管被送到了何處,都是有辦法將人給找到的。
確定毓舒宮的人全部離開之後,他們才拿著鏟子,飛快地將剛剛被填起來的那片土給重新挖開,找到了盛放許繼簷的棺木,兩人合力將棺材撬開之後,就看到許繼簷仍然躺在裏麵一動不動。
他們又趕緊將人給抬了出來,再將棺材封好,繼續把土填平。
隨行的侍衛看著孟七,滿腹狐疑:“這人真的能醒來嗎?你們說的那個假死藥到底有沒有用啊,我看他分明死透了!”
“藥可是從神醫穀拿來的,怎麽可能沒用?而且之前已經有人嚐試過了,也成功了。”
“誰呀?”孟七搖頭一笑:“這可是天大的秘密,不能說的!”
他們很快將許繼簷的身體給帶著離開,等到天微微亮的時候,許繼簷感覺到一束日光照在自己的臉上,他睫毛輕顫著睜開了眼睛,下一瞬就看見了孟七的臉杵在自己麵前。
許繼簷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伸出手就用手指狠狠地掐了孟七的臉一下。
孟七被他掐疼了,反手用力打了他一巴掌:“你有病啊?一醒來就對我動手動腳的!”
“啊,好疼!看來我不是在做夢,也不是在陰曹地府,我這是還活著!”
“陰曹地府,那你還能看見我嗎?不都跟你說了,殿下早有安排,不會讓你死的。”
許繼簷撇了撇嘴:“說是那麽說,可這樣的東西用在自己身上還是挺害怕的。萬一出了什麽問題,我的小命可就沒了!”
說到這裏,許繼簷“嘖”了一聲:“季妃可真是狠心啊!我好歹也哄了她那麽久,對她言聽計從至死不渝的。我掏出毒藥的時候,還以為她能大發善心,饒了我一條命,沒想到,就那麽眼睜睜地看著我自己服毒。”
孟七冷嗤了起來:“不然呢,她可是季思嫻!你對她來說,就是個已經失去利用價值的工具!接下來,你先藏起來吧。後麵,你可還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