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秋實已經對這樣的忽視習以為常,他點了點頭,直接起身回到住處。

而他剛回去不久,就看到宮裏的內官從這裏離開。

謝秋實有些好奇地找到了謝衝:“義父,剛才宮裏的人來過了,不知他們有什麽事?”

謝衝喝了口茶:“皇上讓人來邀請,說要召見本王明日去宮中。”

“可萬壽節還有幾日才到,明日就要進宮,也不知皇上要說些什麽?”

謝衝冷笑了一下:“確實不好說,沒準是想試探我呢!”

想到今日蔚疏澈說的那番話,謝秋實主動說:“不然明日我陪同義父一同去麵聖吧。”

謝衝若有所思:“嗯,也好。那便一起去吧!”

翌日一早,等到蔚呈肅下了早朝之後,謝衝和謝秋實就被帶到了禦書房。

眼見謝衝預備給自己行禮,蔚呈肅直接快步走上前,攔住了他的動作。

“私下裏,束成王對朕不必多禮,快快請坐!”

謝衝微微一笑:“皇上是君,而我是臣,君臣有別,行禮豈能少了?”

蔚呈肅十分寬宥地開口:“王爺和朕是過命的交情,與其他君臣的關係自然不同。”

蔚呈肅說完,又看向劉洪山:“朕記得前不久,剛到了一批上貢的雪山牙尖茶,你去將那茶葉找出來,讓人沏了,送來給束成王嚐一嚐。”

劉洪山連忙應下,躬身退了出去。

蔚呈肅又看向謝衝身邊的謝秋實:“這位,應該就是王爺膝下的第三子吧?”

謝秋實又單獨給蔚呈肅行了一禮:“微臣謝秋實參見皇上。”

“王爺膝下的幾位義子,果真個個氣度不凡。說起來,朕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無雙郡主了,今日怎麽沒有將她也帶入宮中來,給朕瞧瞧?”

謝衝淡笑了一下:“小女貪玩,初來京城,處處都覺得新鮮,所以成日在集市流連。異鄉之地長大的丫頭,不比京城的名門貴女知書達理,老臣唯恐她不知宮中的禮數,冒犯了皇上,所以就沒有將她一並帶來。”

“朕豈會在意這些?小女兒家有真性情是好事,無雙郡主如今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吧,不知,王爺打算將愛女許給哪位公子?”

謝衝笑容一頓,隨後擺了擺手:“小女嬌縱,被老臣給慣壞了,這脾氣秉性也像小孩子一樣,所以嫁做人婦這種事還不著急。等過兩年,她的性子磨練磨練,再考慮也不遲。”

“如此也好,可以將郡主留在王爺的膝下多陪陪你。”

幾人說話的當口,劉洪山已經端著茶杯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王爺,茶來了,您嚐嚐合不合口味。”

眼看著桌上的茶水,謝衝心裏生起了一股煩躁。

這可是蔚呈肅特意讓人給他泡的上貢的茶葉,如果他當麵推辭,豈不是不給皇上麵子?

可要是不管不顧地喝了,這茶水裏被人動了手腳,那也麻煩。

謝衝慢慢伸出手,動作有些遲疑,這時,隻見謝秋實也同時伸出了手前來端杯子。

而且他的手臂抬得比較高,寬大的衣袖遮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在皇上看不到的地方,謝秋實的手指越過了自己那一杯,直接伸向了謝衝麵前的杯子。

他又暗中給謝衝使了個眼色,謝衝會意之後,借著衣袖的遮擋,端起了原本泡給謝秋實的那杯茶。

兩人不聲不響地調換了一下,謝衝這才稍稍有些放心,抿著茶水喝了一口。

謝秋實也跟著喝了幾口,麵色如常。

蔚呈肅並未注意到他們的私下小動作,跟著詢問道:“怎麽樣?這茶是不是清甜可口,宛若甘泉。”

“確實是好茶!”謝衝麵露讚許:“皇上這裏的東西,總是別處喝不到的。”

“束成王要是喜歡,可以帶一些回去。劉洪山,將茶葉包好,等會兒送到王爺的府上!”

“是,奴才遵命。”

從明麵上看,蔚呈肅還是一如既往的客氣,禮待束成王府。

甚至他們臨走的時候還親自相送,如果不是那一日發生的刺殺,線索直接指向情報司,謝衝簡直要覺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等到他和謝秋實上了馬車,謝衝冷不丁開口:“你的身體可感覺到有什麽不適?”

謝秋實搖了搖頭:“似乎沒有異常,可能是我們想太多了。而且,倘若您在宮中出了事,宮外必定流言四起。消息一旦傳到了中原,王軍揭竿而起的話,朝廷也壓不住那樣的動**。”

謝衝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日你做得很好。如你所說,如果皇上真的想動手,也不會明目張膽。若是茶水無事,自然最好了。”

誰知道到了夜裏,謝秋實突然聲稱自己有些胸悶,而且心跳得較快,躺在**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

所以他直接命人將府裏隨行的大夫給叫了過來,給自己看看。

因為鬧出了不小的動靜,連原本已經睡下的謝衝都被驚動了。

謝衝得知謝秋實身體不適之後,心頭一動,跟著來到房間詢問大夫:“他情況怎麽樣?”

隻見老大夫順了順胡須,一邊給他探脈,一邊沉吟道:“三公子的脈象有些古怪。往常老夫給三公子看診,都覺得他脈象有力,精氣十足。可今日,卻細軟綿柔,像是元氣損耗,心慌氣短。而且似有中毒的前兆……”

謝衝連忙追問:“中毒?那這會兒通過脈象能完全判定嗎?”

老大夫搖了搖頭:“王爺有所不知,有些毒的毒性,不是那麽快就能顯現出來的。有時需多次反複,方才彰顯。甚至有些毒在身體裏,能夠不聲不響地潛伏多月,甚至半年才有苗頭,而之前毫無症狀。想要現在就下定論,怕是不行啊!”

即便老大夫說了,這件事無法下定論,可謝衝本就起了疑心,這會兒聽到這番話,更加認定了心中猜想。

謝秋實是因為喝了本來給他準備的那杯茶,才有了現在的不適。

豈不是意味著,蔚呈肅真的想要對自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