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總能讓我找出毛病來

豐解放司令員來到隊伍的前麵,對應天龍劈頭蓋臉地就是一句:“我發現士兵的負重都減少了三分之一,這是為什麽?”

應天龍立正回答:“報告司令員,當我們在海上被炮火壓製在離海島五百米的水麵上時,戰士們的體力已經達到了極限,這時候不減輕負擔,我不敢保證他們能不能活著上岸。”

“於是你就自作主張丟掉了十公斤的負重,是吧。”

“司令員,保存戰士們的生命以維係接下來的戰鬥,根據實際情況隨時應變,是符合戰鬥程序的,我覺得我沒有錯。”

豐解放司令員回答說:“我沒有說你錯,但是我也不想表揚你,因為如果要我來總結這次戰鬥,‘鱷牙’突擊隊的士兵雖說表現的都不錯,我還是無法給你們及格,應天龍,你知道為什麽嗎?”

應天龍說我知道。

“那你說說看。”

“作為一名指揮官,上岸時我沒有能夠及時把隊伍組織起來,形成進攻的散兵戰線,而是慢了整整的三分鍾。”

“這三分鍾對你們意味著什麽嗎?”

“全軍覆滅。”

“本來你們應該做的更好,上岸後及時形成戰鬥隊伍,那麽我的幾百名士兵衝過來後你們不至於倉促應戰。”他走到一名戰士的身旁拿起他的槍說:“幸虧我讓人換了空包彈,要不你們這一梭子子彈打出去,非撂倒十幾個士兵,我這個司令員也該上軍事法庭了。”

“應天龍,你的士兵上了岸後,以為演習就此結束了是不是,”他轉過身對著戰士大聲說:“你們辛辛苦苦的在海水裏浸泡了好幾個小時,又被炮火隔在離海岸五百米的地方整整四十多分鍾,體力已經到了極限,遊上岸後,作為一名戰士,心裏存在的隻有對敵人的仇恨,這種仇恨化為的力量能使你們瞬時變成一支最強大的隊伍,呼喊著衝向阻止你們上岸的敵人,把他們打碎打爛,把屬於自己的紅旗插在海島上。可惜我沒有看到這精彩的一幕,而是看見你們一個個好像癩皮狗般躺在沙灘上不想起來了。要是真正的戰鬥,我會像殺小雞一樣把你們統統消滅,一個不留。”

士兵們都低下頭來。

豐解放對著應天龍說:“我希望你不出現問題,可是你總能讓我找出毛病來,這樣可不行,大比武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了喲。”

應天龍臉漲的通紅,不敢回答。

豐解放來到龐軍的身邊說:“你就是龐軍吧,不錯,自己打倒了三個黑衣人,還幫著其他士兵解決了一個,體力嚴重透支的情況下你還能站著,應天龍的眼光不錯,為我找來一個出色的士兵。”

龐軍連忙一個敬禮,卻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豐解放司令員小聲說:“豐梅托我給你帶來一封信,在你們的後勤部裏,你自己去拿吧。”說完他轉過身對應天龍與豐愛軍說:“兩位指揮官,用你們的一句話來說,就是知恥而後勇,我記住了這句話,希望你們別忘了。”

晚上,戰士們在例會上都一言不發,看著自己的指揮官,內心都很內疚,其實一上岸後應天龍就告訴他們盡快形成戰鬥隊伍,他們卻慢了一步,躺在沙灘上真的不想起來了。

累嗎。真累,沒有人真的不怕苦不怕死,尤其是和平年代,即使是戰士,也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隨時為國捐軀。董存瑞手托zha藥包,黃繼光用身體撲向敵人的碉堡,那是何等的壯烈,是那個時代造就的英雄。今天,你想成為這樣的英雄,也得有成為英雄的土壤條件。

可就在剛才,英雄與自己卻擦肩而過。

沒有頑強的毅力,沒有對敵人刻骨的仇恨,即使是有了條件,你也不會像董存瑞那樣舉起zha藥包,也不會想黃繼光那樣用身體擋住敵人的子彈。豐解放司令員說的對,要是真正的戰鬥,我會像殺小雞一樣把你們統統消滅,一個不留。

那麽留下的隻能是自己的遺憾了。

應天龍也沒有說話,他一直在想著司令員的一句話,知恥而後勇。同樣的一句話,司令員已經說了兩次,對於一個指揮官來說,可不是什麽鼓勵,連諷刺都不存在,說它是一種無奈更貼切一些。

羅誌銀說過,司令員的壓力很大,“鱷牙”突擊隊是在他強烈主張下成立起來的,當時軍部意見是不統一的,有人認為一個軍團有偵察部隊就可以了,沒有必要成立特種兵。司令員的想法是超前的,事實證明了他的觀點是正確的。可是,豐解放的觀點正確並不等於他就能夠保證帶出一支強悍的特種兵隊伍來,“鱷牙”能不能一炮打響,關係到A軍團有沒有建立一支特種兵部隊的必要。

所以對應天龍,豐解放司令員寄托了最大的希望呀。

“我希望你不出現問題,可是你總能讓我找出毛病來,這樣可不行,大比武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了喲。”司令員的話好像一根根鋼針在刺痛著他的心。不是戰士們故意給他難堪,趴在海灘上起不來,而是他還沒有把羅誌銀留下的軍魂徹底灌輸到每一個士兵的心裏,他們有勇氣、有信念、也有忠誠、卻缺少了頑強的戰鬥力。

因為什麽呢,應天龍與豐愛軍分析過,還是寧學文一語道破其中的玄機。

我覺得在非洲訓練營營救戰友的那次行動裏,尹濤留下來的一瞬間,他的心裏就清楚地知道我們中間必須有人要死,要麽隻是死一個人,要麽全犧牲,他選擇了死一個人,就是他自己。總指揮官,沒有經曆真正的戰鬥,不看見槍林彈雨血肉橫飛,很難激發起一個戰士真正頑強的戰鬥力,麵對死亡才能把人的潛力發揮至極點呀。

和平年代,要想帶出一支戰無不勝的超級特種兵部隊是有點難度,槍炮是用來殺人的,不是當道具來演戲的。

而他們恰恰是在用殺人的槍炮當成演戲的道具。

寧學文最後說:“如果子彈真的打在沙灘上,有人中彈倒下,我相信沒有人會賴在沙灘上起不來的。”

應天龍想起在西陸軍校野外特種兵訓練營裏,自己背起武器裝備跑到泥塘的一頭,臥倒在沼澤地裏時,兩挺兩挺美國m2hb勃朗寧12.7毫米重機槍同時響起來,子彈真的就是貼著水麵,打的岸邊的泥土象翻開了花的棉花般飛舞起來,冒出一團團的硝煙。那一刻他真正感受死亡的威脅,死亡就在自己的頭頂上,稍不注意腦袋就會被打的稀爛,生與死零點幾秒就可以見分曉。

是的,作為“鱷牙”突擊隊的隊員,他們是人人身懷絕技,能夠在惡劣天氣中行軍,攀登陡直的懸崖峭壁,也能在艱苦條件下野外生存,還能在50公裏時速的汽車上準確擊中200米外的人靶,在30米外將手榴彈準確投入小汽車窗口。在高科技方麵,“鱷牙”突擊隊的隊員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成功地穿越“敵”夜視儀、聲響和震動報警係統、防步兵雷達係統及其他高科技預警裝備組成的“防線”,出色地完成任務。

但是那也隻是演習。

其實在登岸後應天龍已經發現及時組成戰鬥隊形的隻有豐愛軍、寧學文,楊新城,周維東幾個人,畢竟是經曆過戰爭的考驗,沒有誰來催促他們。馬上會自覺地投入新一輪的戰鬥。這裏還有龐軍,也迅速組織起周圍的兩個戰士形成三人聯防小組,才能從容不迫地對付突如其來的黑衣人。

羅誌銀曾經這麽比喻過,一個窮凶極惡的歹徒向偷襲一個普通士兵也許可以得手,但想偷襲一個特種兵他百分之百會失敗。沒有眼觀六路的本事,沒有隨時隨地所保持高度的警惕性,白在特種兵裏混了。

應天龍越來越感覺到龐軍不簡單。

麵對嚴酷的軍事演習可以從容不迫,氣定神閑的戰士,他已經是一名合格的士兵了。但是他不一定能夠在死亡麵前也同樣從容不迫。

沒有上過真正戰場的特種兵不叫特種兵,叫老爺兵。泰森·傑克遜教官不止一次地說過,今天應天龍才體會到它真正的含義,問題是自己上哪裏去找一個真正的戰場讓他們去鍛煉呢,又不是雇傭軍,腳一抬出境了,非洲最好,每天都在打仗,烽煙四起,坐在“黑鷹”直升飛機上用機關槍往下掃射,敵人像割倒的麥子一片片倒下,血肉飛濺,打過這種戰役的人,相信就是深更半夜躺在墳墓裏也會睡的很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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