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河間風雲 第115章 穀道殺機

雪似平越來越大了,野狐嶺穀道裏雪飄風驟,兜的一次火卉行講極為緩慢,馬兒也不時的嘶鳴著!

前麵開道的一隊人馬有十多個,為首一個粗豪漢子,乃是耶律齊的族弟耶律宏,他警懼的四下張望。

而耶律齊也曾是宿衛出身。有一身的好武藝,後來攀上了撻葛裏,並成了他府中大總管,嚴格的講他祖上也是皇係,但分支太多,漸與嫡皇係疏遠,耶律氏是遼國一大姓氏,但真正顯貴的卻隻是一部分人。

隻因事關重大,耶律宏不敢大意,臨近要出嶺口穀道時,他揮手叫十餘人等停下了,“下馬,

這些人都跟著耶律宏多年了,自知他的意思,各人小心翼翼牽住自已戰馬,隱在了穀道壁下怪石叢中。

“你兩個步行潛伏出去,攀上右側石岩,外邊有座叢林,最易隱匿伏兵,須細細查探,不可大意!”

兩個人派出去之後,卻未見回來,耶律宏心下狐疑,又派了二人打探,但一刻鍾之後,這二人也未回轉,更未發出任何的回訊,他心中咯噔一下,隻怕走出問題了,“上馬,撤,嶺口外定埋伏了軍馬

剩下的幾個人都執起了狼牙大棒,眼眸中也驚起一片慌色,若穀道真有對頭的人馬,那這遭完蛋了。

這邊幾個才翻身上了馬,耶律宏剛抖疆欲走時,耳輪中聞得勁咯疾響,他啊的一聲大叫,手中大棒朝外猛磕,毫無征兆來勢凶猛的一支利箭已然到了身前,他外磕的一棒卻遲了一步,那箭噗的一聲。貫穿他左後肩腫窩,耶律宏痛哼一聲,“吼

??…快回馬,給老爺傳訊,嶺外道口有伏兵,大勢去矣!快走

這一箭力道奇猛,竟是從後肩窩貫至身前,更帶出一蓬血雨,血與雪相交,即便在暗夜中也極為利目。

馬嘶聲中,幾個大漢護著負傷的耶律宏疾朝原路馳返,臨去時耶律宏轉頭望向箭來的方向,赫然是那石岩之上。此時正屹立著一個重鎧大漢,眼神銳利已極,手中大弓正自張滿,弦震中,又一箭破空而至。

“小心他開口叫喚時。“噗,的又一聲響,耶律宏身後一漢子給這一箭射中,洞穿了後頸窩,箭頭從前邊咽喉處透集,那漢子連一聲也未吭出便栽下馬去,幾個人也顧不上他。打馬往穀道裏疾奔而去。

此時穀道外一隊鐵騎兵已經完全封死了並不寬闊的嶺口,石岩上那射箭大漢赫然是蕭幹離,他冷然回望了一眼穀道下出現的整齊鐵甲騎軍,抬手隻一揮。那鐵騎軍便啟動了,很快發出轟鳴巨震,貫進了穀道。

隻這一隊人便有五百多人,隨後蕭昂也出現了,此人也會擺譜,騎在馬上。後麵居然有人撐著大傘蓋為其遮擋大雪,蕭幹離這時也下了石岩,上麵隻留下了四具沒了生機的屍身,他在蕭昂身前抱拳後上了馬。

“大公子,耶律撻葛裏今夜便葬身於此了,隻他那百餘私營護衛,絕非我鐵騎精衛之敵手,嘿嘿嘿!”

蕭昂臉色未見波動,隻道:“我今夜隻須看到撻葛裏的項上人頭。若功成,他那個美妾撻哥便是你的。”

“謝大公子厚賜。蕭幹離絕不令大公子失望”言罷,他提馬轉過頭,一磕馬蹬便衝了出去,兩側又有兩支騎軍轟然開拔,跟著蕭幹離衝進了穀道去,傘蓋下的蕭昂這刻才露出一絲笑,半仰首朝暗無星月的虛空掃了一眼,“撻葛裏,莫怪我蕭昂心狠手辣,拔了你,諒文妃一係再無倚持,僅餘耶律餘睹也必孤掌難鳴!”

崎嶇穀道中,耶律撻葛裏的大車偏偏卡在了溝縫中,因屬從等人心急拔車出來,眾人使的力大。咯嚓一聲把大車木輪給崩裂了,車身一傾,車內撻葛裏和美妾撻哥不由驚呼,隨後他兩個人就下了馬車來。

有屬從騰出兩匹馬給他們乘坐,車是再不能用了,耶律撻葛裏不由氣悶,遠處隱隱傳來馬蹄轟鳴聲,一眾人等皆抬眼朝北路要去,而這種轟鳴聲卻越來越大,絕不是十來匹馬能轟出的大動靜,撻葛裏色變。

耶律齊也麵現駭色,高呼一聲,“穀道兩旁埋伏,張弓待敵”周遭近百餘人,紛紛取下背負大弓,各自尋了有力地勢立身,“老爺,你還是先往回去吧,找那宋商先會合,這邊交給耶律齊善後便是”

耶律撻葛裏心頭一片慘然,美妾撻哥嬌顏變的蒼白再無血色,能從轟震的蹄聲中聽得出來,對方人馬至於也有五七百人之多,如何招架住?“齊管家,莫要硬拚,敵勢若強,先退也可。”言罷,提馬便走。

耶律齊指了五七個屬從隨護撻葛裏,他們才拔馬走時,穀道轉彎處五六騎人已經現身,隻聽得耶律宏老遠便大叫道:“哥哥快叫老爺先逃。是北院大公子蕭昂親自來了,他手下大將蕭幹離此刻正追來”

還未走遠的撻葛裏聽到這一聲叫喊,驚的險些沒從馬上摔下來。北院大公子蕭昂?蕭幹離?我命休矣!

楊再興選中的這處地勢堪稱奇險,兩壁相挾處,怪石奇突,中央通道寬僅丈餘,這個豁口想通過更多人絕不可能,可謂一夫當關處,萬夫莫能開,當然,楊再興不會傻到一個守在這個口子上,那準保給人家射成一隻刺蝟”…經過一個多時辰的折騰,狹口外布了十餘顆黑雷子。雪地裏更繞了些極易燃起的鬆油。

這些也都是安敬在隆德府出發前叫人秘密安頓好的,而穀道兩側多是蒼勁古鬆,正好利用。楊再興依著衙內的吩咐,把好多幹柴置於蒼鬆之間,又澆了少許鬆油,然後埋下黑雷子。放了引線,左右穀道下都這般置弄,以安衙內估算,起頭處一但燃了火,在少量鬆油作用下,大火必起,把延伸出去的壁下古鬆都燒著了,最妙的是這段路長約幾十丈,形成了一個口袋,隻要在北麵口袋底處一封,這個範圍必圈成死地。

於是,楊再興又肩負起了收網的重任。他隻帶了七八個,潛伏至距狹口幾十丈遠的地方,用僅餘的鬆油澆斷了路,更埋了三顆黑雷子。把不怕雪濕的引線埋入石縫中,幾個人便隱藏在左近石壁縫中去了。

因為不知衙內算計到了什麽,他們又怕一夜白等了,是以還提了一個炭盆用來取暖,不然非凍死了。

這邊狹口處,安敬親自坐鎮指揮,狹口南邊收集了好多枝幹樹枝,就等著封口呢,似這樣的狂風大雪天,要想燃起一堆火也十分困難,不過有黑雷子就不同了,穀道兩旁的古鬆樹

除了安敬、鶯美、呼延嬌三個人川,十八羅漢也環伺在側。此刻大弓都在他們手邊,另有三十餘屬從也靜侍待命,他們身後處卻極為寬敞。遠處隱蔽怪石叢裏還燃起了大堆的火。四五根粗枝幹燒的劈啪直響。

“引爆黑雷子時,你等要閃遠了些,萬一兩壁崩塌傷了自身,應該不會有那麽大威力,但仍須慎重。”

眾人聽衙內吩咐,都頻頻的頜首,鶯美卻望著北麵穀道處道:“萬一敵勢過眾,我怕滿堂他抵擋不住。”

安敬撇了撇嘴,“又沒叫他拚死拚活的。帶了好多黑雷子,炸便是了。關了門打狗而已,應該無虞!”

呼延嬌卻道:“隻怕狗多。未必全關得進來,大火燒起來時,滿堂亦回轉不來,那時他便陷身危地了。”

安敬蹙了下劍眉,他也不是沒想到這個可能性。但他吩咐了楊再興,火封退路後,隻拿弓箭殺死欲暴圍者,不可近身接戰,然後再尋秘處躲起來,縱是後麵有來敵,見那般光景,也應該退去吧?不逞強則可。

鶯美則道:“滿堂性子急了些,就怕他按捺不住,我過去吧,便是有事也好照應,這邊嬌嬌守著便可。”

安敬苦笑了一下,“這邊倒是無甚的險情,大火封了道,他們衝不過來,鶯美你帶十八羅漢去吧。”

她也知衙內這麽說不會收回這話了,隻好點了點頭,於是,一行十九個人越過狹口去尋楊滿堂匯合。

慌不擇路的撻葛裏與美妾撻哥在五七個屬從護衛下一路往南邊疾奔,後麵殺聲震天,兵刀磕撞聲、慘叫聲遠遠傳過來,短兵相接,其慘烈程度可見一般,撻葛裏心都涼了,跑?能跑得了嗎?天真要亡我?

又奔了大半個時辰,後麵馬蹄聲也急促起來,估摸著是敗下來的耶律齊等人,完了,都完了……

“啊”撻哥驚呼身中,馬竟失了前蹄,她也順著從馬脖子栽了下去。撻葛裏身側一名屬從身手算極手了,飛身下馬就將美妾撻哥抱起來放到他馬上去,疆繩給了她,反掌一掩馬股讓她先行,他則揪起了那倒地的馬,重新上了馬再走,一連竄的動作,行雲流水一般,撻葛裏回首深深望了他一眼,此人不錯!

後麵的耶律齊、耶律宏哥倆真是扛不住精銳鐵騎的衝刺,還好借著穀道優勢,騎軍展不開隊形,前麵幾個給勁箭射翻之後,對後麵的騎軍造成了障礙。為此馬隊衝陣不得不最大限度的散開,這邊還不算太狹窄,勉強能散開七八匹馬排衝的陣勢,但給擠在兩邊的馬明顯進度不快,怪石奇出,基本不能行,好幾匹馬連蹦幾蹦就栽翻了,一時之間倒顯的有些人慌馬亂了,偏在這時候,不知誰吼了一聲,“箭陣…”

須臾間,如蝗箭矢漫天灑過來,一開始還占著優勢的耶律齊等人頓時就倒下去十幾個”隻在這一瞬間的壓製,加上他們也搭第二支箭的功夫,鐵騎軍就突衝到了眼前,好多人翻身下馬,狂嗥著捧棒砸殺來。

耶律齊僅一眼就看到黑乎乎的穀道中不知堆了多少鐵騎軍,隻見箭矢還在漫天朝這邊來,他心也涼了。

“大勢去矣!耶律宏,快走!”他兜轉了馬頭,手中長劍磕飛灑下的箭雨,低喝一聲,“速速搬離!”

離得他身旁近的十幾個人聽的清楚,一起兜轉馬頭跟著耶律齊、耶律宏兩個兄弟往南麵退走了,其它幾十個漢子卻陷入了苦戰,有一部分已短兵相交,有的還拿弓箭射,隨著鐵騎軍眾大批湧至終淹沒了他們。

蕭幹離趕至時,第一拔交鋒已然結束,穀道中遺棄下近二百具屍體,鐵騎軍自相踐踏的死傷者就達幾十人,真正死在對右手裏的也有一半,這種情況倒是蕭幹離之前不曾料到的,但粗略看了一眼,不由露出笑容,對方一共百餘人,在此處就遺下了七八十具屍首,剩下的連撻葛裏加一起也不過二十個人了吧?

若摘了撻葛裏的人頭,便是再賠上百餘條性命也值當,蕭幹離冷然一揮手,“撻葛裏餘者不過十數人等,追,“誰斬了撻葛具,賞銀千兩,活擒他的賞金千兩”鐵騎軍群情激奮,轟然應命,大隊伍再次挺進。

先頭一撮追擊的鐵騎軍也約摸有三十幾人,遼人多擅騎射,馬奔中都能開弓放箭,這夥人便是便追便射冷箭,隻便前方有響處的方向,就一箭過去,就這般又給他們射落了五六個人,撻葛裏的人幾乎全殞。

不知不覺中,先後兩拔人過了楊再興、鶯美他們守的“口袋底”緊接著第三拔人便跟來了,隱在秘石縫中的楊再興就摘了弓下來,卻給鶯美一把摁住,低聲道:“莫壞了衙內大事,放他過去,大魚在後邊。”

果如鶯美所料一般,半刻功夫,大隊的騎軍就湧了進來,這邊穀道還不算窄,三四匹馬並馳而入。他們幾個伏在暗中石後,鶯美默默點目,陸陸續續進去的約摸也有**百人,不過這些人擠入了長達數十丈的“口袋陣,也不算什麽,隻看這些家夥群情激奮的模樣,便知都是想搶在前麵爭功,卻不知入了死地!

再說耶律撻葛裏慌奔過了狹口時就發現不對頭,左近有淩亂的腳印,又堆著大批幹枝樹等,正疑惑間,遠處一高突地勢上,赫然站著幾個人,他們身後是一堆烈焰,不用細觀了,也知是宋商石敬他們一夥人了。

“可是石少主”如何還在這裏歇著?快快隨我逃命吧,某的對頭派來了大軍截殺,遲恐不及”

耶律撻葛裏疾馳至近處才看見,火堆一側靜靜侍立著三四十條大漢,各個持弓以待,肅殺之氣隱露。

安敬卻在高處微一抱拳。“見過撻葛裏大人,小可於此處設下一個,火陣,隻待大人對頭來投,無須驚慮,此番必叫其來得去不得”說話間遠處又有蹄聲急促奔近。侍立在他身側的呼延嬌下來便領著人奔狹口。

安敬也緩步走下來,“撻葛裏大人不妨在火堆旁稍歇,此處隱蔽,離狹口有十幾丈遠,且看好戲吧!”

隻待耶律齊、耶律宏等五六個人衝過來。後麵的喊殺聲也近了。呼延嬌抬了抬手,身後人張弓搭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