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蒂西亞之心
麥和豪威爾在林楓承認自己是“全能騎士的傳人”之後，心中都是一陣輕鬆，暗暗為之前的示好舉動感到慶幸，卡迪亞家族雖然在夏克王國可以算是一流的大家族，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這些所謂的虛名和比之虛名更加暗淡無光的錢財都是可以直接被無視的東西。
而全能騎士的身份還不同一般，他不僅僅是一名強大的傳說級英雄，同時他還是多塔大陸都威名赫赫地白銀騎士團的聖騎士團長，駐紮在靠近旭日酒館的邊境，直接對近衛軍團聖地高層負責。
要是惹怒了全能騎士，卡迪亞家族絕對會很不好過。
最後林楓留下了那塊對他其實沒什麽用處的虛無寶石，拿走了一張存有兩萬金幣的魔晶卡和四千枚零散金幣。
……
回到莫森子爵府時時間並不晚，還未到正午時分，林楓回房躺在**理了一下今天生的事情，先是購買到了合成假腿動力鞋的材料，然後碰到了卡迪亞.麥，之後見麥很有誠意，兩人成功和解，雖然將到手的虛無寶石送了出去，但這東西其實對林楓意義並不大，而且得到了麥有意主動挨宰送出手的兩萬四千金幣，絕對是下了大本錢的，總體來說，今天早上還是非常劃算地。
相比之下，侯都南子爵四百金幣的雇傭金也就顯得一點都不起眼了。不過林楓暫時沒有中途放棄這個任務的打算，不管怎麽說，侯都南子爵的女兒銀鈴還是十分養眼的美女啊。
……
臨近黃昏時分，林楓再次坐在了墨思克洛城酒館之內，不為別的，隻是單純的地對那個神秘的蒂西亞感興趣。
依然是找了張靠近蒂西亞的桌子，一邊喝著清甜的果汁，一邊靜靜地觀察傾聽蒂西亞的講述，林楓對蒂西亞的觀察並沒有做任何的掩飾，他敢肯定蒂西亞肯定早就現自己在觀察他了，但蒂西亞對此毫無反應，隻是一臉滄桑神情地給身前的男女聽眾們講著故事。
這次他卻是在講著上古神話時期的眾神之戰，林楓也是聽得津津有味。
“……黑暗之神蘇提米拉將黑暗和恐懼籠罩整個世界，讓天下所有種族都瑟瑟抖，而光明之主卻是努力地施展出光明神力，將大地上的黑暗驅除，賦予大地之上的生靈們以希望，嗜血魔神設下詭計埋伏重創了正義地光明之主一方，智慧女神為了保護其他的幾位神靈，燃燒了自身的靈魂和軀體神力，將嗜血魔神，黑暗魔神幾人重創，原本可以乘機操控雷電之力滅殺掉黑暗魔神嗜血魔神眾人的眾神之王宙斯大人，卻在交戰那天喝了個酩酊大醉，沒有在諸神大戰之中使用出他強大的力量，時候眾神傷感於智慧女神之死，認為是宙斯大人害死了智慧女神，所以聯手將宙斯大人排擠出了眾神的處所，並聯手消減了宙斯的強大神力，將宙斯大人派到多塔大陸來護佑近衛軍團的生靈……”
“啊，智慧女神大人真是太偉大了。”一個女聽眾激動地感慨道。
“宙斯大人，真是……太愛喝酒了。”一個粗豪的傭兵戰士感慨道。
……
蒂西亞的聽眾散盡後，他伸手緩緩收起桌麵上的幾十個銅幣，然後抬頭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林楓，林楓卻是對蒂西亞一笑，舉杯笑道：“喝一杯？”
蒂西亞不置可否的淡淡問道：“你請客？”
“當然。”林楓笑了，看起來這個蒂西亞還是個有趣的人，林楓早上剛了筆大財，請他喝杯酒而已，有何不可。
林楓走到蒂西亞的桌邊坐了下來，饒有興致地看著蒂西亞，笑道：“你可真是個有趣的人，一個實力不俗的高手竟然躲在這個小酒館裏冒充吟遊詩人，這是為什麽呢？”
蒂西亞聞言一抬頭盯著林楓，眼神仿若刀割般犀利，緩緩開口問道：“你是誰？你能看透？”
林楓聳聳肩攤了攤手，開口笑道：“老兄，別緊張，我隻是個路過的人而已，我叫林楓。”
“先生，你們二位點的酒。”一個十六七歲的酒童將一個木質托盤放在蒂西亞麵前的小圓桌上，取下盤中的一瓶上等紅葡萄酒和兩個空玻璃杯，這是墨思克洛最貴的酒了，一瓶就要花掉十個金幣，蒂西亞還真是毫不客氣。
蒂西亞灑然一笑，帶著一股淡淡的悲傷氣息，不再糾結林楓是誰這個問題，取過葡萄酒給自己倒了一杯，也不理會林楓，林楓也不惱，也是自飲自斟起來。
林楓見蒂西亞沉默不語，不由地開口道：“我說，老兄，咱們可以交個朋友的，你有心事不妨說出來，或許會好上很多呢，或許我能幫你想想辦法？”林楓對蒂西亞的身份相當感興趣，他可是早就有結交落魄的潛力級高手的想法了，必要的時候送出一些裝備出去也是在所不惜的。
蒂西亞聞言停住了鯨吞牛飲一般的喝法，看著林楓長歎了一口氣，語調滄桑地說道：“你可知道一個人被自己最尊敬地人賦予眾望，卻被天下人所唾棄的感覺？”看著林楓若有所思的表情，接著低沉說道“你不會懂的，你怎麽可能懂呢？嗬。”蒂西亞的語氣中迷茫著一種後悔和無措之感，端起酒杯又一口氣喝了下去。
林楓看著意氣消沉的蒂西亞，沉默了一會兒，豁然開口道：“甚至那個人自己都唾棄自己無法走出陰影來？”
蒂西亞聞言一愣，又看了林楓一眼，說道：“確實如此。這樣生亦何歡，死亦何苦。那個人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隻能充當一個吟遊詩人，麻木地給其他人講些故事而已。”
林楓倒是沒想到蒂西亞毫不避諱地就這麽直接說出來這種話，這話一出口，林楓看著蒂西亞悲傷的眼神，心裏豁然貫通了許多事情，原本隻是昨天聽故事的時候隱晦地覺得蒂西亞應該跟聖騎士斯溫有關係，沒想到蒂西亞一下就近乎是承認了他就是那個在戰場上獨自逃生的那個所謂的“無恥的懦夫”。
林楓心中對蒂西亞忽然多了一份敬重，雖然蒂西亞這種生活方式明顯是在逃避，但他卻能夠對一個陌生人直言出自己的秘密，可見其心懷了。
林楓想了想，右手緩緩在桌麵上的玻璃杯上敲了敲，出叮叮地幾聲清脆響聲，認真地看著蒂西亞，“有些時候，單純地送死是沒有意義的，要去送死還不如意，吼上幾句豪言壯語，往敵人多的地方猛衝一番，最後應該就能達成赴‘死’的心願，可是這又有什麽意義？隻不過是給自己的敵人增加榮譽罷了，有時候，活著比去送死需要更大的勇氣，我想，那個獨自離開聖騎士斯溫大人，離開那個戰場的人，必然是有著赴死的決心，但卻不得不帶著恥辱離開，因為聖騎士斯溫大人對他賦予了重望。”
蒂西亞聞言一怔，活著比去送死需要更大的勇氣這個說法他還是第一次聽到，細細想了一會兒，臉上豁然閃現一絲解脫的光彩。
“想通了可不就好了。”林楓見到蒂西亞變化的神情，舉杯一口將杯中葡萄酒喝了下去，實際上林楓也不會品葡萄酒，如此喝法也是跟蒂西亞一樣的如牛飲水，要是被資深的酒客看到肯定會痛心疾林楓蒂西亞兩人如此的浪費高品質葡萄酒。
蒂西亞默然思索了一會兒，卻是再次露出痛苦之色，搖了搖頭道：“可是，在離開斯溫大人之前，那個懦夫確實有那麽一瞬間想到了要逃生，要活下去，他答應過別人，不能就這麽死在了戰場上。”
林楓愕然，看著蒂西亞，細細品味著他的話，答應過別人，不能如此就死，心裏卻是豁然想起了好久沒有想起過的可愛潔絲，隔了好一會兒開口問道：“是一個女人？”
蒂西亞黯然一笑，灌下一杯酒，沉聲道：“是的，我答應過她會回去見她，載著我的輝煌和榮譽一起安全的回去，可是我活了下來，斯溫大人和大人其他的下屬們卻都喪生在了那次的戰鬥中。我無法麵對自己的做法，也無法麵對那個女人。”蒂西亞說著說著索性將“那個人”換成了第一人稱我。
林楓友好地拍了拍蒂西亞的肩膀，安慰道：“隻要是人就會有恐懼，隻有戰勝了自己無法麵對的恐懼，那麽勇氣才會真正地來到一個人的身上，她等你，一定等得很辛苦的，你應該去見見她的。”
蒂西亞不語，沉默地喝酒。
林楓繼續勸解道：“況且，斯溫大人最終付出了生命為你爭取到這一絲逃出去的機會，也是希望你能夠留待有用之身繼承和完成他的誌向。你現在這個樣子，斯溫大人要是知道的話一定很失望的，那你豈不是浪費了斯溫大人拚死為你取得的這一絲機會？”
蒂西亞怔怔地用低沉語調說道：“斯溫大人，其實是我的父親。”蒂西亞不理會林楓震驚的神情，繼續說道：“父親大人一生為正義而戰，一直教育風暴騎士們要有無畏的勇氣和信念才能夠鑄就鋼鐵一般不可摧毀的實力。可是他最終還是舍不得我這個兒子也跟他去死，我也最終沒有拿出勇氣來跟著父親大人去赴死，到現在，當年威名赫赫地風暴騎士團就隻剩下了我這個沒有勇氣的騎士，實在是可悲。”
林楓聽到這些話，實在是有些吃驚，原本隻是以為蒂西亞是個潛力不錯的高手就算了，沒想到竟然還是聖騎士斯溫的兒子，當年大名鼎鼎的風暴騎士團最後的騎士。
“不，你錯了，你的父親希望你離開不是希望你懦弱的離開，而是帶著無盡地勇氣和信念，你必須振作起來，因為你還肩負著一個你此生無法逃脫的責任，那就是恢複風暴騎士團的榮耀！”林楓看著蒂西亞認真地說道。
蒂西亞聞言沉默了許久，最終閉上眼睛，淚水順著他英俊滄桑的臉頰劃過，林楓不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有多久沒有流出淚水來了？”蒂西亞心情複雜地想著，腦海裏一個聲音卻是越來越響：“你還有責任，恢複風暴騎士團的榮耀……”
過了許久，蒂西亞漸漸平複下心情，再次睜開眼來的時候，眼神之中不再是那種絕望的死灰色。臉上神情陡然多了一分剛毅和決心。
蒂西亞對林楓真誠的說道：“謝謝你，從今天起，你是我的朋友。”蒂西亞朝林楓伸出右手，“你說得對，我應該回去見她，應該承擔起責任，應該恢複風暴騎士團的榮譽，謝謝你，我的朋友。”林楓也伸出右手跟他緊緊握在一起，一股信任的感覺油然而生。
在暮色之下，林楓送蒂西亞出城，蒂西亞孑然一身，什麽東西都沒帶，林楓又送了他五百個金幣做路費，臨走時又拿出兩個護腕來，遞給蒂西亞時，蒂西亞眼神頗為驚訝，卻是沒有推辭地接了過去。
“林楓，你應該不是個普通人，咱們已經是不朋友了，我能不能問一下你的身份？”蒂西亞看著林楓問道，神色間已是恢複了正常的神采。
“額，你就當我是全能騎士大人的傳人就可以了，或許我們將來還有相見的一天。”林楓摸了摸鼻子，笑著說道。
“全能騎士大人？白銀騎士團……那好，咱們就此別過，將來自然有再見的一天。”蒂西亞跟林楓用力的來了個擁抱，隨即轉身沒入了墨思克洛城外的夜色之中，飄然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