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令虎讓鄭曉海提供一份遠程公司全員名單。

這個，可以有。

董事長手邊要是沒有全體員工的名單，可就是笑話了。

鄭曉海去文件櫃裏抽出一本名冊，是夾在文件夾裏的，給到華令虎手裏。

華令虎翻看了這本名冊，上麵按部門分廠分類，每個名字後有男女標識，及年齡，工作起始年月，工種，級別，收入。

“給我一支紅筆。”華令虎向鄭曉海伸出手。

鄭曉海去辦公桌上的筆筒裏抽出一支紅藍鉛筆，給到華令虎手中。

華令虎開始有選擇地畫圈。

圈了一會，回頭數了，不多不少，二十人。

他把名冊放到茶幾上，說：“讓辦公室通知下去，這二十個人，我要開一個座談會。安排一個地方。”

“就小會議室吧。”鄭曉海來了精神。

因為，有了這事，他感覺上輕鬆多了。要不然，華令虎沒完沒了地追問，他快崩潰了。

看看時間，就要吃中午飯，華令虎問：“你們這，下午，幾點上班？”

“一點。十一點下班。”

“那就定在一點半鍾開會。”

鄭曉海打電話叫來田凡，把名冊上圈出來的人名單，告訴了，並說：“通知餐廳。安排一桌飯。”

華令虎說：“我去食堂吃。”

鄭曉海看了華令虎，由那張肅然有餘的臉上看出，這事，沒通融的餘地。

田凡看著鄭曉海，等最後的決定。

鄭曉海朝田凡揮了手，說：“不要通知餐廳了。這二十個人，下午一點十五分，到小會議室。你逐個落實。”

華令虎起身，說：“我去轉轉。”

鄭曉海說：“我陪你吧。”

“不用了。我一個人，自由些。你要是陪著，事情反而會麻煩。”

聽華令虎這樣說，鄭曉海哭笑不得。他就這麽讓局長大人不待見嗎？

看著華令虎出門，鄭曉海有一會的愣怔。

華令虎在廠區走了一趟，沒有進車間。他隻是看看廠區的環境。在他的印象中，遠程公司好象曾經是省級綠化先進單位。這個榮譽，應該是遠程公司效益最好的時候。

現在，不可能了。效益上不來，這樣的評比，也就沒有資格參加。

基本常識，沒資金投入，綠化升級，就是不可能。

其它方麵的評比，也是。沒有資金，相應的硬件配套肯定跟不上。

隨便走走，這就走到了食堂。

開飯時間，十幾個窗口，全部打開。隊伍排的挺長。每個隊列有二十幾個人。

華令虎過去，排隊。

有人認出了華令虎。

聽說機械局華局長在排隊買飯，大家讓出位置，要華令虎先去買飯。

華令虎謝絕了，他堅持站隊。

這時，他也就不再孤單。前後左右的人，都在跟他說話。

他感覺，這個氛圍，挺好。竟然有一種回歸家鄉的感覺。

吃飯的時候，華令虎坐到有人讓出的大方桌前。這種方桌，四邊的凳子有點特別，連接成方形，如果抬起來，就是一個大大的口字。

華令虎和大家聊的是大家的生活怎麽樣，工資收入有多少，負擔是不是重。

這時候，難免有人會牢騷滿腹。

聽大家說了一會，華令虎給予了安撫，說：“相信我。遠程公司的效益會起來，大家的日子，也會好起來。”

“擔心破產。”

華令虎說：“隻要大家不讓破產。心往一處想，勁兒往一處使，想破產，也破不了。”

下午，座談會提前召開。因為，一點一刻時，人到齊了。

來參加會的二十個人中，有張春林。

他是鑄造分廠的工人，有一個綽號，張大嘴，還有一個綽號，杠子精。

這個人，最有興趣談論的就是誰比誰的官大。

現在，能夠被華令虎點名參加這樣的一個座談會，他開心啊。

他湊近身邊一個參加座談的人，套著對方的耳朵，悄聲告訴：“機械局長，比正縣級還要高出半級。再弄個半級，就是廳級。在部隊的話，就是正師。”

聽張春林說這話的人，看著華令虎，也是小聲地，回了一句，“大嘴。不要說了。華局長看著呢。”

“看一眼，沒事。多看幾眼才好。能夠被縣太爺多看幾眼，就好呢。以後啊，說不定，有個什麽事，去找他幫呢。讓他多看幾眼，就能記住我了。”

有這個想法支配，張春林也就成了積極發言的第一人。

華令虎對每個人的發言，都做了記錄。一共有十一個人發言。

有九個人，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華令虎沒有叫這九個人一定要發言。隻是記下了他們的名字。

次日。華令虎讓局辦公室的人去遠程公司，聯係昨天沒有發言的九個人。

這九個人被一輛麵包車拉到了機械局的會議室。

華令虎在辦公室裏，一個又一個與這九個人分別談話。

在一個人去和華令虎談話時，其他人，由局辦公室的人陪著聊天。這時的聊天，無非就是這幾天的菜價，還有哪裏有商場開業，哪裏在搞促銷商家大酬賓。

有了華令虎逐一談話，這九個人才明白，華令虎是真正為遠程公司的前途操心。他們說了心裏的話。當然，牢騷難免。

“說實話。昨天下午，我沒有發言。其實，我是一個有話就說的人。昨天沒有這樣。這樣的座談會，我這一生，參加的真不少。”

華令虎說：“我也是。有些煩了。”

“不是煩。是心涼透了。遠程公司效益好的時候，開這樣的座談會，我會發言。因為那時的效益好，心情也好。現在，不想說了。尤其是這兩年。”

華令虎順著這個人的話，說：“我也是。可以理解。話不投機半句多嘛。”

“遠程公司現在這個慫樣子，光靠開座談會，不會有什麽起色。我們需要做實事。看得見的實事。”

華令虎竟然像個快樂的孩子似的，拍了手，說：“你說的，太對了。我也是這樣想的。”

“有你華局長這樣親民，我把心窩子裏的話掏出來說。”

......

華令虎就是通過這種循循善誘的方式，把這九個人的心裏話掏了出來。

在每個交談結束時，華令虎用了同樣的一個提問形式，征詢這九個人的意見。在遠程公司，誰能把大家帶上富裕之路？誰能帶領大家重振遠程昔日的輝煌？

結果一模一樣，大家都提到了一個人，遠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