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瑾儀一直睡到中午時分,直到侍女來叫用午膳才起。

洗漱的時候她還在猶豫,一會兒若是見了蕭北玄,該如何打招呼。

就在這時,隻見薑白火急火燎地闖了進來。

大聲道,“葉將軍,乾國皇帝親率大軍前來叩關!他們揚言要我們三個時辰之內將蕭北玄及玄甲軍交出來,否則就攻下東山關,屠盡城中所有人!”

“什麽?!”

葉瑾儀聞言當即大怒,道,“傳令,騎兵上馬,弓手上牆,全軍備戰!”

去你的乾國皇帝,想動老娘的男人?

當我葉瑾儀是死的麽!

“是!”

薑白應了一聲,想了想,卻又補充了一句。

說,“乾國欺人太甚!將軍,蕭北玄是我大梁的功臣,若是交出去,那就成笑話了!屬下認為,就算是打也不能交!”

葉瑾儀奇怪地看了眼薑白,感覺今天她的話有點多?

後麵那句,是專門為蕭北玄說情的?

還用你說!

當即冷臉道,“本將自有主張,你做好你該做的!”

“是!”

薑白這才領命出門。

......

葉瑾儀快步來到城關,走上城牆。

放眼望去,隻見城外黑壓壓一片乾軍,光眼前的就至少有三萬多人。

而且遠處塵煙滾滾,怕是還有更多。

葉瑾儀不由眉頭微微一皺。

東山關原本守軍就隻有四萬不到,平叛損失了一萬多,現在滿打滿算也就兩萬五千人馬。

若是乾軍即刻攻城,壓力的確不小。

此時,隻見城下有一個乾軍將領拍馬過來,停在兩百步之外。

喊道,“城上梁軍聽著,我大乾皇帝命你們即刻交出蕭北玄,及玄甲軍一幹人犯!

給你們三個時辰考慮!三個時辰後,我軍即刻攻城,剿滅一切膽敢對抗天威者!

屆時城中百姓,亦將雞犬不留,望爾等慎重,再慎重!”

看著那人不可一世的神色,葉瑾儀不由怒從心中起。

區區大乾皇帝,也想命令我大梁將士?

真把自己當作萬國之主了?

於是對薑白說道,“告訴他們,人,不交!要打,隨時奉陪!”

薑白很高興葉瑾儀能這麽表態,這樣她的蕭公子算是穩了。

嗯,她可沒忘要終身侍奉的承諾。

於是立馬衝城下喊道,“滾你娘的蛋!我們將軍說了,人我們不交,你們要打便打!就憑你們這些臭魚爛蝦,再加一個草包皇帝,還想攻下東山關?做夢去吧!”

城下那人嗬斥道,“放肆,你敢褻瀆我皇聖威?就不怕我天朝之兵,踏平你小小梁國?”

乾國的國土在七國之中最大,約是梁國的五倍有餘,故而以天朝上國自居,根本不把梁國放在眼裏。

薑白頓時笑了。

“你皇還有聖威呢?就那昏君,給我們女帝提鞋都不配!

你朝能打的就一個蕭北玄,那昏君卻非要殺他,你們這些做臣子的也不勸著。我看,大乾氣數已盡,早晚被我們梁國所滅!”

葉瑾儀又看了薑白一眼。

她怎麽左一句蕭北玄,右一句蕭北玄的?

城下的乾國將領頓時勃然大怒,吼道,“城上何人,既然如此口氣,可敢下來與我一戰?”

薑白絲毫不慫,躍躍欲試地看向葉瑾儀。

葉瑾儀卻道,“此人叫周方,乾國排名第九的高手,你打不過!”

城下,周方見薑白不敢應戰,頓時大笑道,“哈哈哈,果然是女流之輩,隻會逞口舌之利!”

乾軍士兵見狀,頓時跟著大聲起哄,一時間乾軍氣勢大盛!

就在這時,隻見一支利箭,“嗖”地一聲從城樓處射出!

發出尖銳刺耳的破空之聲!

周方眯眼看著來箭,不由輕蔑一笑。

他在兩百步外,普通箭矢根本射不到!

即便對方力大無窮能射到,那也是強弩之末,他堂堂大乾排名第九的高手,豈能格擋不開?

但須臾間,那箭就飛到了他的跟前。

周方麵露意外,不過絲毫不慌,唰地一聲抽出腰刀!

“當!”

精準地砍在了那枚箭上!

那箭頓時斷成兩截,箭尾飛起。

然而那黑色的箭頭,卻絲毫未受影響!

“噗呲!”

破甲,穿體,正中心髒!

周方悶哼一聲,來不及說什麽,就當即倒地而亡!

霎時間,乾軍大亂!

即便梁軍這邊,也是目瞪口呆!

乾國排名第九的高手,竟被人一箭射死?

城樓之上,蕭北玄收了長弓,卻是一臉淡然。

《乾罡龍象訣》之下,除了宮裏的那位,什麽高手都是土雞瓦狗罷了!

他輕輕登上城牆,不屑地掃了眼底下烏泱泱的乾國大軍,冷聲道,”蕭北玄在此,何人敢與我一戰?”

這一聲,氣鎮山河,聲傳數裏!

數萬乾軍,竟鴉雀無聲,恍若目睹神人!

蕭北玄冷笑一聲,再次問道,“欽犯蕭北玄在此,何人敢來捉拿?”

數萬乾軍,噤若寒蟬!

此時,乾軍後方大營。

蕭北玄的煌煌之音,傳入營帳之內!

柴祁鎮麵色陰沉如水。

他怎麽也沒想到,他眼裏的一條狗,竟然如此強悍!

這一路,他殺了蕭戰,殺了王策,又殺了周方,這些可都是排名前十的高手!

此子不除,他怎能睡得著覺?

這時,隻見錢鈺衡走了進來,說道,“皇上,蕭婉晴和高老太君到了。”

柴祁鎮點點頭,說,“讓她們進來!”

很快,蕭婉晴扶著高老太君走了進來。

高老太君的臉還腫著,不過也是骨頭硬,竟然還能行走。

進帳後,蕭婉晴立即含情脈脈道,“皇帝哥哥,我哥還在負隅頑抗嗎?你別生氣,當心氣壞了身子!”

柴祁鎮沒有回答,而是問蕭婉晴,“蕭家之中,除了你,還有誰是蕭北玄最在意,或者關係最好的那個?”

此次出征,柴祁鎮將蕭家全族都帶上了。

他覺得,蕭家之內總有蕭北玄在意的人,隻要能用那人將蕭北玄引出來,就一定能殺了他!

蕭婉晴卻是思考了很久,然後一臉乖巧地說道,“好像沒有了。他這個逆臣賊子,蕭家上下早就看出來了,所以沒有誰正眼瞧他!

即便我也是......也是看在他是我親哥的份上,才對他好一些。”

高老太君一杵龍頭拐杖,義憤填膺地補充道,“是啊皇上,老身早看出來他心術不正了!皇上你看,若非老身骨頭硬,現在怕已被他打死了!”

柴祁鎮沒接高老太君的話茬,而是皺了皺眉,又問,“蕭家跟他要好的,連一個都沒有?好,不是蕭家人也行,比如下人之中,誰對他最好?”

卻見蕭婉晴搖搖頭,又說,“也沒有!他不過一個非嫡出的,在蕭家毫無地位,老太君和幾個叔叔、哥哥都討厭他,下人自然也不會給他好臉色了!”

柴祁鎮頓時愣了,陰沉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可思議的神色。

“他可是堂堂鎮北大將軍,朕親自封的太子太保、一等忠勇公,你們的侯爵府能晉升至公爵府,就是因為他!

你現在告訴朕,就因為他不是什麽嫡出,就在府中毫無地位?就連下人都敢不給他好臉色?”

蕭婉晴理所當然地說道,“本來就是啊,反正老太君和幾個叔叔讓他跪他就跪,讓他拿錢他就拿錢!他不是老太君的嫡脈,還不懂討長輩歡喜,可笨呢,所以......”

柴祁鎮突然抬手,“啪”地一聲甩了蕭婉晴一個耳光!

連他都有點聽不下去了!

冷聲道,“照你這麽說,朕封的大將軍,還不如你們府裏的一個狗屁嫡出?朕沒想殺他之前,便是皇子見了他都得行禮!怎麽,你們蕭家的血脈,還高過皇室血脈?”

蕭婉晴捂著臉,一臉驚恐又不敢置信地看著柴祁鎮。

這是她的“皇帝哥哥”,第一次打她!

連高老太君也愣住了,老臉上一片驚恐!

蕭家血脈高過皇室血脈......這話從皇帝嘴裏說出來,想想就可怕!

這會兒她才想起來,自己一向看不起的蕭北玄,可的確是太子太保呢,也就是太子名義上的老師,皇子見了他可不得行禮嗎?

而自己卻命令蕭家人對他無視?

於是趕緊跪倒,說道,”皇上,老身、老身不敢!蕭家不敢!”

柴祁鎮卻餘怒未消,本來他還想用蕭家人引蕭北玄出來,現在好了,整個蕭家上下竟然沒一個跟蕭北玄關係好的。

他不理解,完全不理解!

於是又不由別有意味地一笑,說,“嗬嗬,你們蕭家一個個還真是狼心狗肺啊?他堂堂太子太保,一品大員,讓跪就跪,讓給錢就給錢,這還不算討長輩歡喜,這還惹人嫌?

難怪,朝堂之上,他求著朕滅蕭家滿門呢。”

“不不,不是的皇上,這個......”高老太君還想解釋一下。

但是柴祁鎮已經覺得她沒用了。

但凡這老太婆像點樣,蕭北玄也會顧及下蕭家家人的性命,也絕對不敢公然從金鑾殿逃跑!

於是冷笑道,“我朝向來以仁孝治天下。如此蕭家,還敢自稱大乾第一世家,簡直丟盡我朝的臉麵!

來人,先把高老太君這治家無方的毒婦,亂棍打死。”

柴祁鎮凶相畢露!

畢竟,如今蕭北玄叛逃,蕭戰已癱瘓,蕭家已無任何價值!

現在抓到把柄,他殺幾個泄憤又如何?

高老太君頓時嚇得瑟瑟發抖。

大喊,“皇上,皇上你不能殺老身啊!老身忠心耿耿,老身是先皇封的一品誥命夫人!”

柴祁鎮不由皺眉道,“你一個繼室,算個什麽誥命夫人?若不是蕭北玄這一脈的快死絕了,誰封你這誥命夫人?

到了這把年紀,你連這都看不透,還活著作甚?”

高老太君麵如死灰,突然覺得皇帝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但已經來不及了!

幾個如狼似虎的侍衛立即將她拖了出去,然後套上一個麻袋。

在一陣淒厲的哀嚎聲後,高老太君終於漸漸沒了聲息。

蕭婉晴嚇得瑟瑟發抖。

一臉陌生的,看著眼前這個散發著暴戾之氣的“皇帝哥哥”。

卻聽柴祁鎮又道,“蕭婉晴,既然蕭家再沒有跟蕭北玄親的了,那麽朕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你去,引蕭北玄下來!若是這次再失敗,你也不用活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