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三兒,去打聽下,孝安關現在的守將是誰。”蕭北玄道。
“得嘞!”
賴三兒即刻縱馬來到關下,衝城頭大聲道,“孝安關守將何人,還不趕緊下來迎接公爺?”
話音剛落,卻隻聽“嗖”地一聲,一枚箭直奔他的胸口。
賴三兒舉刀輕輕一磕,便將那箭擋了開去。
隨後笑道,“城頭哪家的小子,連你賴爺爺都不認識了?”
卻見城頭有一年輕校尉探出頭來,冷笑道,“你就是賴三兒?聽聞蕭北玄手下有一悍將一智將,那悍將就是你吧?”
聽對方這麽一說,賴三兒便知這校尉是朝廷派來的人。
但是一點都不意外。
畢竟雖然朝廷來不及派大軍來接管北境,但派些將領還是來得及的。
不用想都知道,現在北境有不少將領已被更換。
賴三兒又笑道,“小子,你新來的吧?你對我家公爺一無所知我不怪你!
但是我勸你還是趕緊打開城門,要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嘿嘿。”
“嗬嗬,蕭北玄算個屁!真以為他是北境的主人了?”
那校尉一臉不屑,冷笑著說完,又揮了揮手。
霎那間,就隻見城頭冒出數百人,每人手中都拿著一把強弩,對準了賴三兒!
方才那校尉無論多囂張賴三兒都沒怒,但是看到這些強弩,賴三兒登時暴怒!
隻見他青筋爆綻地吼道,“上頭可有北境兵?我幹你先人!那強弩是我玄甲軍墊上八百二十一條人命,拚死從聖鳴山搶來的圖紙,北境之中誰人不知!你現在用它對著老子?”
當年為了得到圖紙,無數老一代玄甲軍士兵,甚至賴三兒的親弟弟,都死在了這強弩之下!
可以說,此強弩就是北境的精神象征!
它堅韌、不屈、銳利、強橫,無所不往,無所不破!
可現在,它們卻對準了自己人!
“哈哈哈!"
就在這時,隻見身穿將盔之人,大笑從城樓走了出來。
居高臨下,他麵帶嘲諷地看著賴三兒,說道,“是嗎?那我可得謝謝你們了!這些強弩,倒是的確好用,讓人眼前一亮!”
賴三兒定眼一瞧,發現這人有點眼生。
問,“你又是從哪冒出來雜碎?可敢下來跟你賴爺爺一戰?”
城牆上那人不屑道,“你還不配!回去告訴蕭北玄,我叫蕭城!三十息之內,讓他跪著來見我!否則,可別怪我讓他在手下麵前,給他難堪,嗬嗬!”
賴三兒想起來了。
當初皇帝為了顯示並非針對整個蕭家,而隻是針對“欺君罔上”的蕭北玄,所以派了蕭家兩個年輕一代的將領前來掌管北境。
其中,蕭雲任鎮北大將軍,而這位蕭城,則是撫遠將軍,算是蕭雲的副手。
賴三兒知道多說無益,便回去氣哼哼地將此事跟蕭北玄說了。
一旁的陳梟立即上前,對蕭北玄道,“公爺,末將願為先鋒,帶弟兄們攻下孝安關!”
一路上始終不太說話的王策之子王錚,也沉身道,“我願同去!”
兩人雖是剛剛加入的玄甲軍,但一路走下來,他們早已深知要想在玄甲軍中立足,唯有“軍功”兩個字!
否則,哪怕你以前是將軍,哪怕蕭北玄都對你客客氣氣,你都無法真正贏得玄甲軍的尊重!
然而,兩人剛說完,眾人卻是笑了起來。
不過,都是善意的笑。
白勝景說道,“王兄弟、陳將軍,區區一個孝安關,若是還要攻打,那你們也太小瞧公爺了!”
陳梟和王錚都不由一怔。
心想,對方光強弩就有數百,不打怎麽過關?
蕭北玄微微一笑,說,“行了,那我就去見見他吧。”
旋即,在賴三兒和白勝景的陪同下,騎馬信步閑庭地來到城下。
城頭之上,蕭城看到蕭北玄,立即迫不及待地大聲道,“蕭北玄,你這叛國潛逃的逆賊,毀了我蕭家三代英名,還不趕緊給我跪下謝罪?”
蕭城顯得十分興奮,甚至興奮到臉上勾起了一絲變態的潮紅。
自從來到北境之後,他可沒少聽說,蕭北玄在北境是如何威望震天!
但是!
越聽得多,他心裏就越舒爽!
因為在北境人人敬畏的蕭北玄,在他麵前,隻是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的存在。
小時候,他讓蕭北玄趴在地上當馬騎,用真正的馬鞭抽他屁股,抽得他幾天下不了床,他都不敢說什麽。
等大了一些之後,他就開始使喚蕭北玄為自己跑腿,當跟班。
再大一些以後,他就拿蕭北玄當沙袋練功,每次都打得他鼻青臉腫!
哪怕到了蕭北玄成為鎮北大將軍,平定北蠻之後,見了他還得乖乖行禮!
所以,在蕭城看來,如此懦弱無能的蕭北玄,都能在北境有這等威望,肯定是借了蕭家的威名!
那他蕭城的威望,還不比他高十倍?
而事實,似乎也的確和他想的一樣!
到目前為止,整個北境軍的將領,他想換誰就換誰!
北境軍的兵,他想調動到哪就調動到哪!
根本沒人反抗!
這讓他更覺得,果然是將熊熊一窩,蕭北玄的兵一點血性都沒有!
如此種種,讓他下意識地認為,自己距離截住“畏罪潛逃”到北境的蕭北玄,立下人生的第一個大功,隻有一步之遙!
而此刻,城下。
蕭北玄聽到蕭城這一喊,就知道朝廷為了穩定軍心,並沒有將自己從金鑾殿到這裏的事情,告訴蕭城等人。
否則,給這白癡十個膽子,他都不敢跟自己這麽說話。
於是,他不由淡淡一笑,恍若在看一個小醜的表演。
蕭城見蕭北玄不為所動,不由有些意外地皺了皺眉。
但很快又道,“蕭北玄,睜大狗眼看清楚了,我是蕭城!見了兄長,你敢不行禮?”
蕭北玄卻繼續笑而不語。
蕭城頓時勃然大怒!
他不理解!
先不說他蕭北玄,就是自己一個小跟班!
就說如今他的兵都在自己手裏,他的將也都已被自己替換,他哪來的勇氣,敢對自己如此擺譜?
於是不禁冷笑道,“蕭北玄,你軟了一輩子,可是要在臨死前硬一把?
嗬嗬,那希望你硬到底,別讓我失望!放心,你死後我會把你葬在你死鬼爹娘的墓邊,讓你們一家團聚!”
蕭北玄臉色終於陰沉了下去,但依舊沒有說話,隻是看蕭城的眼神,猶如在看一個死人!
蕭城忍無可忍了!
他從未被蕭北玄如此輕視過!
當然,他也從來不知道,蕭北玄昔日對他的恭敬和忍讓,是基於他是兄長!
於是立即冷聲下令,“放箭!射死這個逆賊!”
然而,城頭卻鴉雀無聲,根本無人行動!
蕭城皺了皺眉,又冷聲道,“我說,放箭!”
那校尉跟著喊道,“蕭將軍說放箭,聽到沒有?”
可依然無人執行,甚至都沒人看他們一眼!
就在這時,隻聽蕭北玄看著城頭的士兵,驀地冷喝一聲!
“孝安關北境軍何在?!”
話音一落,隻見城頭大部分手持強弩的兵,頓時齊聲大喝。
“在!”
這一聲齊吼,如怒雷落地,震耳欲聾,就像積蓄已久的爆發!
嚇得毫無防備的蕭城頓時一哆嗦!
而那個囂張的校尉,更是嚇得渾身發抖,兩股戰戰!
兩人呆若木雞地看著這些兵。
卻聽蕭北玄又冷聲道,“本公,反了!你們呢?”
一眾士兵聞言,突然之間恍若獸血覺醒,一個個激動得麵紅耳赤,青筋爆綻!
立即齊聲高呼,“反了!反了!反了!”
高呼之聲響徹天際,直衝雲霄!
他們早就想反了!
旋即,就有士兵將強弩,對準了那幾個沒有喊的!
那些都是蕭城自己帶來的護衛,以及朝廷派來的各級將領!
“噗呲、噗呲!”
士兵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扣動扳機,將那些人盡數射殺!
方才那校尉身手不錯,竟僥幸躲過,旋即就想躍下城牆逃跑!
可馬上背後就中了一弩箭!
隨後被一群兵追上,亂刀砍死!
當蕭城反應過來後,隻見無數強弩正對準了自己!
頓時渾身癱軟,猛地一個趔趄坐倒在了地上。
“怎、怎麽可能......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瞪著眼,瘋狂地搖頭,失心瘋般地喃喃自語。
他怎麽也無法相信,這些兵明明剛剛還對自己忠心耿耿、服服帖帖,蕭北玄卻隻是說了兩句話,就讓他們毫不猶豫地叛變了!
他更無法相信,這些原本在他看來隻懂唯唯諾諾、毫無血性的兵,蕭北玄卻隻是吼了兩聲,就突然讓他們熱血彪悍,凶殘如虎!
然而他不知道的卻是,三十萬北境軍之所以對他和蕭雲順從,是因為蕭北玄離開前下了軍令。
“全軍接受皇帝整編,不得違抗!”
如今蕭北玄回來了,就在他們眼前!
沒有他的命令,皇帝都別想指揮這支軍隊!
因為乾國北境,姓蕭!
蕭北玄的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