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劍掠過大夏京城,也就是定北城上空時,他特意下來轉了一圈。

隻見城中的氣氛比較凝重,百姓的臉上也一個個憂心忡忡。

原本就不怎麽繁華的街道,今天好幾個商鋪還關了門,街邊的攤販也比平常少了許多。

要知道,他剛剛才下令輕徭薄賦,如今商鋪的稅減半,街邊的攤販除了一天交三文錢的清潔費,也完全不收稅。

這怎麽民生反而越來越凋敝了?

在一個茶館,他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聽幾個人聊天。

“哎,咱們大夏國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真替陛下擔心啊!”

“是啊,南邊乾國大軍壓境就算了,現在突然又冒出好些個神仙一樣高手!你們知道嗎,聽說上次他們把皇宮都砸了,還波及了好些個附近路過的人!”

“可不是,死了好幾個!所以現在大夥兒都不敢出門了,誰知道那些人什麽時候來?”

這時,隔壁桌有一人探過頭來,低聲說道,“你們別外傳!我聽到的說法是,咱們的陛下觸怒了上蒼,上蒼要降下神罰!”

頓時,所有人都臉色一變。

“神罰?可咱們陛下,到底哪裏做得不對了?

以前咱北境人一年起碼幾個月都躲山裏,就怕北蠻來搶!現在北蠻被陛下打服了,咱可以安安心心種地做買賣了,而且陛下還輕徭薄賦,還有比他更好的皇帝?”

“可不是!苛捐雜稅全廢除了,連正稅都隻需要交一半!”

“還有,照道理咱立國了,得征發徭役建一個大大的皇宮吧?可是陛下就是不建,說要體恤民力,與民生息,就問還有比他更好的皇帝嗎?”

“說來說去,咱就是凡人,怎麽跟那些人比?我隻希望陛下能挺過去,要不然眼看能活個人樣了,卻又要回去了,我不甘心啊!”

“就是,他娘的,咱北境就不配跟人一樣活嗎?就活該被欺負、被殺,被隨便玩弄?”

“李大,你小聲點!誰不希望陛下能挺過去?可是難啊!人怎麽能與天鬥?”

茶館裏,氣氛越發凝重,眾人的情緒也越發激憤!

但激憤之上,卻是無邊無際的恐懼!

整個定北城之人心惶惶,可見一斑!

"如果不能阻止那些修行者如入無人之境地來這裏,那麽這種恐慌就不會消失!”

“而要做到這點,我就要把整個北境都作為一個宗門來打造!”

“這樣,一旦我通過考核,其他宗門就不能說來就來了!”

跟盤雲老道聊了一夜,蕭北玄現在也知道了更多修行界的規則!

比如,一旦宗門成立,其他宗門就不能擅闖其地盤,否則就是入侵,是規則所不允的!

再比如,一個宗門擁有方圓三千裏之地也很正常,有的大宗門甚至更大!

前提是,你要實際控製了那些地盤!

而現在來看,自己實控整個北境也是事實,所以這些都不是問題!

“到時候再做一個覆蓋整個北境的護山大陣,我要他們既不能來,也看不到我在做什麽!”

“隻是,這個宗門該叫什麽呢?”

正在思考間,隻見有一茶客看向了他。

說道,"這位兄弟,看你貴氣非凡,不像是咱這些沒見識的大老粗。你說說,咱陛下能挺過去不?”

蕭北玄聞言,不由淡淡一笑。

說,“那些人並非神仙,也不是天!大夏的天,在我們自己的頭頂。大夏的未來,也在我們自己的手裏!

你們剛說北境人配不配像人一樣活著?我告訴你們,這世界本就弱肉強食,做人的權利從來不是別人施舍的,而是自己爭來的!

眼下,陛下正在抗爭,爭他做人的權利,也爭北境所有人做人的權利!他不需要你們參與,隻需要你們繼續相信他!”

蕭北玄說完,便起身離開。

茶館內,所有人無不轉頭,怔怔地看著那個高大偉岸、挺得筆直的背影!

“他是誰?”

“他、他怎麽這麽像......一個人?”

“誰?”

“陛下!”

見過蕭北玄的一次茶館掌櫃,瞪著眼一臉難以置信地說。

“陛下來了!是陛下來了!”

頓時,反應過來的所有人都湧了出去。

然而,那道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

蕭北玄回到鎮北將軍府,發現門口無人值守,不由眉頭微微一皺。

立即快步入內,又隻見從大門到院子,都空無一人。

便知必然出了事,於是發散神識,很快就感應到,崇武殿中有人。

飛速趕到崇武殿,他便看到蘇若薇、賴三兒、白勝景、陳梟四人都在。

其中,隻有蘇若薇一人站著。

而其他三人則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能說話!

賴三兒和陳梟雙目怒睜、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像是準備吃人的野獸,顯然憤怒到了極致!

一向冷靜的白勝景,亦雙目猩紅,麵色恐怖!

不用想,三人是被某種法術,強迫跪下的!

而且在跪下之前,定然受了極大的侮辱!

蕭北玄不由心頭一怒,心道剛說完修者來去自如,這會兒又來了,還直接動手?

這是真不拿我大夏當人了......

旋即視線一轉,又看到一個身材消瘦的中年人,坐在自己的龍椅之上。

於是冷聲問道,“你們,是玉泉宗的人?”

玉泉宗會來尋仇他知道,但是沒想到這麽快。

龍椅上的中年人嘴角微微一揚,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那神情的意思很明確,便是蕭北玄還不配與他說話。

隻見他輕輕抬起手,動了動一根手指。

他身後站著的一個年輕人,便立即向前一步。

淡淡問道,“你就是蕭北玄?”

“是我。”

“蕭北玄,現在我要傳我玉泉宗執法堂長老的旨意,你是要跪著聽還是站著聽?”

蕭北玄道,“跪著聽又如何,站著聽又如何?”

那人道,“跪著聽的話,聽完能站起來。站著聽的話,聽完膝蓋就沒了,得跪一輩子!”

頓了頓,他一指地上的賴三兒、白勝景和陳梟,淡淡道,“他們就是不肯跪,所以我把他們的膝蓋給打碎了,希望你引以為戒。”

他說得輕描淡寫,好像在說三隻螞蟻斷了腿。

蕭北玄卻是隻覺胸口被猛拍了一掌,瞬間十指攥在手心,“劈啪”作響!

心中轟然!

原來,他們的膝蓋已碎!

一想到三人麵對比他們強萬倍的敵人無力反抗,被生生打碎膝蓋,又被迫向敵人跪下......

那當是何等淒涼的畫麵!

蕭北玄身上的血,便不由滾滾燃燒!

於是登時冷眼看向那人,問,“你打的?”

“對,我打的,記住我叫王振瀟。”

王振瀟又笑了笑,滿不在乎地說道,“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很容易把你眼珠子也挖出來,我這人脾氣差,見諒。”

龍椅上那人也笑了笑,依舊沒說話,隻是饒有興致地看著蕭北玄的表情。

蕭北玄沒有表情。

他想殺人的時候,很少會流露出表情。

王振瀟見蕭北玄一言不發,不由搖搖頭,臉上的笑容更甚,也越發不屑。

“嗬嗬,我還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原來也是個廢物。”

“就你也敢自立稱帝?”

“弄了個破地方就算皇宮,貼了點金粉的椅子就算龍椅,籠絡了區區千萬人就敢自稱大夏......玩過家家啊?”

蕭北玄陰沉的臉上,劃過一絲冰冷的笑。

說,“本來倒像過家家,直到貴宗,送來了一個國之上讓我殺!”

這話,算是直接戳氣管子上了!

派去坐鎮世俗的國之上被殺,本來就是玉泉宗近千年來未遇的奇恥大辱!

龍椅上的中年人臉色猛地一沉,似乎殿內的溫度也隨之陰冷下來。

而那王振瀟,更是笑容一斂,怒意滔天!

“你,找死!”

說罷,頓時一躍而起,如電光火影般朝蕭北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