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無論任何一個地方都會擁有貧富差距,就像香海市擁有羅家塘棚戶區,這諾大的京城也有貧民區。

嚴妙夷帶著方尊去的地方就是貧民區。

這裏的建築都是貧民區那種漏雨房,在正中間有一個大院。

嚴妙夷與方尊來到了這大院前。

方尊微揚眉頭,不解地道:“咱們來這兒做什麽?”

嚴妙夷雙手負背,笑了笑,沒有多加言語,已經走了進去。

見狀,方尊唇角微勾,無奈地搖了搖頭,也跟著走了進去。

這個大院雖然被稱為大院,那是因為和附近的建築相比很大,可實際上卻並不大,隻能容納一家四口生存,如果再多一個人,隻怕都有些擁擠了。

可是,當方尊走進這大院裏的時候,居然發現裏麵居住著一對中年夫婦,一個年輕女子,還有五個孩子,足足九個人,他們是如何住得下這裏的?

見到方尊與嚴妙夷之後,有些黑洞洞的屋子裏,頓時被燈光照亮,顯現出了裏麵的情形。

房間很小,雖有兩室,總和加起來也不過四十多平方,甚至電視機也隻有一台黑白電視機。而之所以被燈光照亮,顯然是屋裏的人見有客人來了,否則是要省電,不能開燈的。

“妙夷,你怎麽來了?你身邊是你男朋友嗎?可真是帥啊。”

隨著方尊與嚴妙夷走進屋子,一個帶著圍裙的中年婦人頓時迎了過來,熱情地道:“快坐快坐,妙夷,你說你帶著男朋友來,怎麽也不打聲招呼呢?”

嚴妙夷衝著中年婦人禮貌地笑道:“阿姨,沒事兒,不用忙活了,我們來看看,等下就要走了。”

中年婦人一聽這話頓時擺了擺手,道:“嗨,你們這剛來,哪兒能那麽快就走啊?雖然我這兒沒什麽好東西,但怎麽也得給你做一頓晚飯不是?”

嚴妙夷嗬嗬笑道:“阿姨,真不用,您先忙吧,我和這朋友坐一會兒,說會話兒。”

因為手頭上還有一些家活兒,中年婦人聽後點了點頭,笑道:“那成,妙夷,既然這樣你們就在這兒坐一會兒吧,我先將這些手頭上的活兒給忙完。”

待得嚴妙夷笑著點頭,中年婦人才抹了一把圍裙,朝別處走去了。

等中年婦人離開,兩人坐定之後,方尊有些不解地看了嚴妙夷一眼。

嚴妙夷微揚眉頭,解釋道:“三年前,我坐車回家,忽然有一個小孩竄了出來,居然要碰瓷。本來司機是我的保鏢,要揍小孩一頓,卻被我勸住了。當我知道小孩之所以要碰瓷,是因為家裏有人患了重病卻沒有錢治療的時候,我決定故意被碰瓷一回,給了他一筆錢。後來,這小孩居然帶著康複了的家人來答謝我,令我非常意外。當時他們邀請我來這裏做客。第一次來,我和你一樣驚訝,因為這比蝸居還要困難。”

“後來呢?”方尊問道。

嚴妙夷道:“經過了解,我得知這家的主人是一對中年夫婦。中年男人叫做陸二,中年婦人則是剛才那個招呼咱們入座的,叫做陳芬。他們兩個人有一個女兒,今年和我一樣大,現在應該還沒有放學,叫做陸月。那個碰瓷我的小朋友並不是他們家裏的孩子,而是從小被他們收養的。是的,剛才那五個在外麵玩耍的孩童,都是被他們善心收養的。而且當初那場碰瓷,並非夫婦讓做的,而是孩子們實在不忍心夫婦沒錢看病,所以才去做那樣的事。因為認識了這對善良的夫婦,所以我幾乎每個月都會來這裏一趟看看他們。”

方尊揚眉道:“你沒準備資助他們一些什麽嗎?”

嚴妙夷聳了聳肩,道:“他們的自尊心非常強,不願意受到我的資助,甚至上次我給他們用來治病的錢,他們也都在這三年的時間裏還給了我。我唯一能做的,能幫助他們的,就是給他們的女兒路月,以及一家之主陸二找一份相對不錯的工作。工作得來的工資雖然算不得多,可也能夠給收留了五個沒人要的孩童的他們這一家子,帶來溫飽的生活了。”

聽完嚴妙夷的敘說,方尊忽然對這個看起來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肅然起敬。

富二代有很多,可又有誰能夠放下身份,放下身段,這麽照顧陌生人的一家老小?而且看嚴妙夷在這裏呆了一會兒,並沒有露出半點嫌棄的神情,顯然她的確經常來這裏。

看來,於嚴神醫這些年的確下了苦功夫,將孫女**得這麽乖巧懂事。

便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道清麗的聲音。

“爸媽,我回來了。”

說話間,一個穿著頗有運動風範的少女從門外飛奔而來,其模樣雖稱不上多麽美麗,卻也絕對稱得上秀氣,而且行動間頗有靈性,顯然是個頗具慧根的姑娘。

“陸月?”方尊問道。

嚴妙夷點了點頭。

陸月進入房間之後,見到方尊與嚴妙夷之後,先是一怔,繼而道:“嚴妙夷姐?你來啦?這位是你男朋友嗎?長得可真帥。”

剛才陳芬招呼嚴妙夷二人的時候,也說了這麽一番話,此刻這小陸月回來之後,又說了這麽一番話,實在令方尊有些哭笑不得。

嚴妙夷笑了笑,沒有多做解釋,而是道:“怎麽樣,小月,在那裏工作的還行嗎?”

陸月點了點頭,笑道:“還行啊,經理與同事對我都非常好,現在經過努力,我的工資又得到了提升呢。”

嚴妙夷笑了笑,道:“這就好。”

正說話間,門外忽然傳來一通喝罵聲。

這喝罵聲來得很突兀,忽然響起,駭了陸月一跳。

接著,一群五大三粗拎著鋼管棍棒的大漢便從外麵闖了進來。

其中一個叼著煙拿著包的老板模樣的人哼了一聲,道:“真是一群刁民。這可是天子腳下,還有沒有王法了?我告訴你們,這塊地已經被劃分給我們了,現在要拆遷了!都說了,賠給你們一套房子,咋就那麽不識趣呢?討打呢是不是?”

對於這忽然出現的一群人,嚴妙夷皺眉問道:“小月,這是怎麽回事?”

院子裏的五個孩子被嚇得來到了屋裏,中年婦人陳芬也穿著圍裙走了出來。

聽到嚴妙夷的問話,陸月有些憤憤不平地道:“這些人是房地產開發商那邊的人,前段時間他們來告訴我們說要拆遷,可沒有想到他們賠償我們的不過是間三十多平方米的小房子。如今我們的房子雖然有些破舊,可也有四十多平方米,而且還有一個小院子可以供給孩子們玩耍。如果我們真的隻有一間三十多平米的小房子,根本就不夠生存。他們這些人簡直就是牟取暴利,以勢壓人,現在很多鄰居都不滿意他們的分配。”

聽到這裏,方尊微微揚眉,心道: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當初在羅家塘的時候,張連玉的房地產公司的人就想要強行對羅家塘眾人的地皮進行壓價,甚至上一次如果不是方尊出現得及時,羅家塘的百姓們已經受到了很大的委屈了。

隻是方尊沒有想到在天子腳下還有這麽一群不講王法的人,虧他們進來後還說別人不講王法。

這樣的人,實在是天誅地滅之輩。

此刻陳芬正穿著圍裙,來到那些人身前,理論道:“各位,實在是你們給的補償房太小了啊,根本就和我們擁有的房子麵積不成比例啊。這樣的兌換方式,我想不僅我們不同意,別人也不會同意吧?如果你們能把麵積調整到五十平方到六十平方,我們自然是會答應的啊。”

在京城的地界上,可謂是寸土寸金,二十個平方即便在郊區也不是個小數目,最少也價值十五萬,對於陳芬這樣的家庭來說,這實在是一比重金,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哪裏能夠退讓。

有些釘子戶並不是刻意做釘子戶,而是拆遷方實在太仗勢欺人了。

聽到陳芬的話後,當先一人不屑地哼了一聲,道:“就你們這些漏雨的破房子,就算有五十多平方,換成好房子也不過值個二十多平方,我們好心好意給你們三十平方,居然還不樂意了?我告訴你們,今天我可是有備而來,你們樂意也得給我們,不樂意,還得給我們!”

這話說起來實在有些強盜的味道在裏麵了。

陳芬拒絕道:“各位,實在不好意思,我們一大家子就靠這麽點地方生活,還收養了五個棄嬰,如果換成三十平方的地方,實在沒有辦法生活啊。”

那老板哼聲道:“那是你們的事情。今天你瞧瞧我這陣勢,如果你們不把合同簽了,你家也就不要要了,說不得要見血啊!你可知道老王家那些釘子戶?他們都已經簽了合同,我還怕你們不簽合同嗎?真是一群刁民。”

對於這般囂張的言語,陳芬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來。

嚴妙夷在屋中見到這一幕,惱火地拍桌而起,卻被陸月攔下了。

陸月雖然受到嚴妙夷的幫助,卻從不知嚴妙夷的家世究竟是怎樣的,唯恐嚴妙夷不被這些人放在眼裏,吃了大虧,當即勸阻道:“嚴妙夷姐,要不你和這位哥哥躲一躲吧,這些事情我們自己來處理就可以了。他們已經來過許多次了。”

嚴妙夷見陸月一臉不忍的樣子,雙眼中的憤怒之色更加濃重。

就在這時,方尊站了起來,拍了拍嚴妙夷的肩膀,笑道:“放心吧,這事兒我來處理。”

陸月又將目光投到方尊的身上,擔憂地道:“小哥哥,他們這些人沒有人性的。你隻有一個人,對付他們會吃虧的。你們放心,我和媽媽來處理就好了。”

方尊笑道:“放心吧丫頭,沒有事兒的。”

說著,方尊已經不顧陸月的勸阻,走出了屋子,來到了院落裏。

方尊拍了拍有些氣惱的陳芬的肩膀,笑道:“阿姨,這事兒我來處理吧。”

陳芬轉身見說話的是恩人的男朋友,不由蹙起了眉頭,道:“小夥子,沒事兒,阿姨家裏的這些瑣事兒,哪兒能麻煩你們來解決呢?”

方尊笑道:“沒事兒的。”

說著,嚴妙夷與陸月也已經從屋內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