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絕對的安靜。
被震到的不光是屋裏的警察,還有陳鳳喜。
唐琪麵無表情地看著陳鳳喜,平靜地說道:“別吃驚,我以前是軍醫,處理過很多這種傷勢。”
聽到這話,陳鳳喜這才恍然大悟的轉過臉去。
他恍然大悟了,唐琪卻是糊塗了。
唐琪以前是軍醫不假,不過她是在戰地醫院做的誌願軍醫。
這些傷痕,都是她在阿富汗、伊拉克等地工作的時候才看到過的傷勢。
回國之後,雖然也在軍區醫院裏邊幹過,但是她再也沒有見過這種因為作戰而留下的傷疤,就算是有,也隻是子彈留下的傷痕而已,絕沒有手雷和地雷炸傷的疤痕。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唐琪不依不饒地看著陳鳳喜問道。
陳鳳喜皺了皺眉,神情凝重地說道:“不說,行嗎?”
“不行!”唐琪堅決地說道。
陳鳳喜抬頭看著唐琪,這個長相還算標致的女醫生正用一種堅決的眼神看著自己,“這和這件案子,沒什麽關係吧?”
陳鳳喜越是一副不想說的模樣,唐琪就越是想知道。
不光她想知道,屋裏邊的其他人,也是好奇地瞪大了眼睛、豎起了耳朵,想要聽聽看,陳鳳喜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麽來了。
“是和案子無關,但是可以幫助我們調查你的身份!”唐琪毫不猶豫的撒了個小謊。
陳鳳喜哭笑不得地看著唐琪,道:“美女,別坑我了,我直接告訴你們我的身份證號不就行了嗎?”
唐琪神情凝重地看著陳鳳喜,認真地說道:“相信我,我沒有惡意,我隻想幫助你。我知道,像你們這種上過戰場的人回到社會上之後會遇到很多困難,我是真心想幫助你,實在不行,我可以幫助你聯係以前的部隊。”
“這丫頭有病嗎?”陳鳳喜在心中不由就是叫了起來。長這麽大,還沒有見過這麽熱心腸的醫生,還是個法醫。
唐琪見陳鳳喜遲遲不語,不由就懷疑地問道:“你不會是個逃兵吧?”
“我都沒當過兵,我逃個屁啊!”陳鳳喜欲哭無淚地叫了起來,現在他才發現,自己貌似闖禍了。他的身份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警察查到,警察在這邊查到,北京那邊恐怕就會知道,那麽接下來就是會派人來接他,到時候胡家仙肯定會認為這是他故意製造的逃跑計劃不說,弄不好還會惹來審判官,這可如何是好?
唐琪見陳鳳喜開始沉思的時候連忙追問道:“如果你沒有當過兵,那你身上的傷是哪裏來的?這些都是隻有經曆過戰爭的人才會有的傷痕!”
“戰爭……戰爭……不……沒有戰爭……沒有戰爭……不……”從茫然無措到歇斯底裏,陳鳳喜隻用了不到三秒鍾的時間。
“咣咣咣……”
與床頭連在一起的手銬被陳鳳喜拽的嘎嘎作響,他就像是一個失心瘋患者一般瘋狂地朝著屋內的警察咆哮道:“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了
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陳鳳喜像個神經病似的,拚命掙紮著的。
“沒有戰爭,沒有戰爭。這裏是醫院,這裏是醫院……”唐琪在第一時間就將陳鳳喜死死的摟進了懷中,當陳鳳喜感覺到唐琪的淚珠滴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時候,他不由就是愣住了,“這是什麽情況?”
唐琪輕輕撫摸著陳鳳喜的頭發,溫柔地說道:“睡吧,睡一覺就好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在哄陳鳳喜的時候,唐琪還給了門口的同事一個眼神,同事連忙將早準備好的鎮定劑遞了過來。這針,本來是害怕陳鳳喜不老實才準備的,沒有想到,卻是在這種情況下使用了它。
脖子感到一下刺痛時,陳鳳喜不由打了個激靈,剛想抬頭問問唐琪,卻是發現,這丫頭卻是在滿懷深情地看著自己。其實這種程度的麻藥,根本不足以讓陳鳳喜昏迷。隻不過,表演既然已經開始了,就這麽草草的結束也沒有意思,他索性配合一下,腦袋直接趴在了唐琪胸上,貪婪的蹭了蹭後,這才假裝睡去。
唐琪小心翼翼地放開陳鳳喜的頭,一臉同情地看著他說道:“他已經睡了,讓他好好睡一會吧。”
“小唐,這麽做,不合規矩啊!”看護陳鳳喜的警察一臉為難地說道。
唐琪站起身來,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說道:“在沒有查明白他的身份之前,我覺著咱們還是帶著有色眼鏡看他的好。”
“小唐,一會你和唐隊說啊,我們……可不敢開口。”
“放心好了,我會跟他解釋的。你們下去吧,我在這裏看著就行,一會他醒了,我叫你們。”
“這個……”
“不放心你們就在門口呆著,我現在等替他檢查一下身上其它部位!”
“好吧!”
警察們無奈之下,隻好是退出了醫務室。
而唐琪也像她說的那樣,替陳鳳喜檢查起了下半身。
陳鳳喜的褲子早已經凝固了大塊的鮮血,唐琪小心翼翼的將陳鳳喜的褲子給剪成了褲頭,又拿著藥棉蘸著酒精替他擦了擦滲透褲子而留到腿上的血印,就連陳鳳喜腳踝上的血,她都是小心翼翼地給擦拭幹淨。
“這丫頭到底有什麽毛病啊這是?戀兵症?”
被唐琪這麽細心的嗬護著,一股蛋疼菊緊的感覺頓時讓陳鳳喜不知如何是好。
不過,有一點必須得承認。
藥棉蘸了酒精之後擦在身上那種清涼的感覺,確實挺適合睡覺的,比讓人給按摩都舒服。
借著鎮定劑的勁,陳鳳喜索性沉下心去,好好的享受著這種被人嗬護的感覺,放鬆的睡了過去。
好像從被胡家仙擄來深圳之後,陳鳳喜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麽安寧的睡上一覺了。
睜眼的時候,他第一眼看到的,還是這個美女法醫。
正若有所思地靠在窗台看著陳鳳喜的唐琪見他睜開了眼,連忙上前問道:“你怎麽樣,感覺好點了沒有。”
這種近乎於無微不
至的嗬護,讓陳鳳喜一下子有些無所適從,他急忙再次進入劇本,故作難受地搖了搖頭,道:“頭好沉,好疼……”
“沒事的,你這是很長時間都沒有休息好的原因。你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唐琪說話的時候就走到了桌子前麵,打開了飯盒。
“餃子!”陳鳳喜驚訝地叫道。
“嗯,餃子,想吃嗎?”唐琪微笑著問道。
陳鳳喜使勁點了點頭,道:“想!”
唐琪直接就把飯盒端了起來,陳鳳喜坐起身來,由於右手被銬住的原因,他隻能是用左手不怎麽利落的拿著筷子吃。
唐琪見狀,從他的手中搶過了筷子,道:“我來喂你吧。”
“謝謝。”道完謝,陳鳳喜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唐琪關心地說道。
陳鳳喜傻嗬嗬地笑了笑,道:“好久沒有吃到餃子了。”
聽到這話,唐琪的眉頭不由就是皺了起來,輕聲說道:“我知道,部隊裏邊都有規定,很多事都不能往外說,我也不問你了。但是……你既然都參加過國際戰鬥了,為什麽還過成現在這樣?”
陳鳳喜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道:“你怎麽知道的?”
唐琪意味深長地說道:“隻有你們這些從國外回來的兵,才會見了餃子比見了女人的反應更大。”
“我擦,這女人,真是對這些參加過戰鬥的士兵有特殊情素啊,連這她都知道!”陳鳳喜不由自主的在心中驚叫著。
唐琪做了個深呼吸後,遞給了陳鳳喜一個甜美的笑容,道:“好了,不說了,你先吃飯,一會吃完飯,他們就該來審你了。你放心好了,他們不會把你怎麽樣,我和他們說了,你身體不好,審完後,他們還是會把你送到這裏來。不過……你這次的事情有些複雜,如果可以的話,你最好是讓你的部隊出麵來把你保出去。不然的話,恐怕你要……”
陳鳳喜搖了搖頭,故意做出了一副強顏歡笑地模樣說道:“沒事的,在幹之前,我就知道自己得蹲大牢了。無所謂,反正在外麵也是孤家寡人一個,進去了沒事還能有個人說說話。”
“你沒有家人和朋友嗎?”陳鳳喜的話,讓唐琪感到有些好奇。
陳鳳喜苦笑著說:“家裏人早死光了,除了那些八杆子也打不著的親戚之外,沒什麽親戚了。至於朋友,他們是沒法看我了,隻能是我看他們了。”
聽到這裏,唐琪的眼眶都不自覺的紅潤起來。
唐琪沒有再問,也沒有再說,一直到陳鳳喜把飯盒裏的餃子吃完,她都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把飯盒裝進塑料袋裏後,唐琪就神情堅定地看著陳鳳喜說道:“老兵,放心,你不會有事的。”
說完,唐琪就掩門而去。
他的背影,讓陳鳳喜產生了一種負罪感,他有些自責地嘀咕道:“是不是玩的有些過了?”
“可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確實算是一個兵啊!隻不過不算太老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