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秀才的倒黴日

沈若冰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直到劉家的電話打來,她才不情不願地從**爬了起來。

“您老終於起來了,快去洗漱,外賣已經放你桌上了,再不吃就涼了。”鄭悠一早上,上了自己的課不夠,還要幫沈若冰上課點到,許多選修課老師甚至沒見過沈若冰這張臉,上回阿冰她自己去上課,被叫起來回答問題,老師還不信她是沈若冰o(╯□╰)o

“阿悠,你最好了!”沈若冰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人直直從上鋪跳了下來,一溜煙跑進了洗漱間。

老爺子早上來電話說,他已經叫人帶話下去,讓喬源近幾日來寧城一趟。老爺子和喬源還沒有撕破臉,喬源又一向裝得好,老爺子說一他絕不說二,想來到寧城也就這幾日的事。

沈若冰趁機讓老爺子和學校打聲招呼,免了她的期末考。隻是她沒想到,她一時想偷偷懶的小心思,會引起那麽大的風波。

洗漱完匆匆解決了午飯後,沈若冰也不好意思讓鄭悠一個人去上課。下午又是肖思坤的課,那人是出了名的較真,聽說他出身一個沒落的滿清翰林世家,說話間帶著點文人的傲骨。

但許多同學可不買他的帳,他的許多行為說好聽了,是傲氣,說不好聽了就是有些憤世嫉俗。總感覺整個世界都對不起他,那話是怎麽說來著?“眾人皆醉我獨醒”差不多就是那麽一個意思。

沈若冰迅速換了一身普通的白體恤和牛仔褲,高腰牛仔褲顯得她的腰肢格外修長,而寬大的白體恤前一個傻傻的流氓兔圖案,映襯著她巴掌大的臉蛋。馬尾高高紮起,一看便是一派清純的學生模樣。

“從現在開始別開口了,省得破壞這身打扮!”鄭悠打量了沈若冰幾眼,突然開口說道。

沈若冰聞言,眼睛稍稍眯起“你這不是誇我吧……”

鄭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白了沈若冰一眼,對於她的情商不想再做評價。

“快快快,那個老秀才的課,我可不想遲到了。”老秀才是學生給肖思坤起的綽號,意思是他脾氣像久考不中的老秀才一樣又臭又硬。

沈若冰和鄭悠到的時候,正好上課鈴響,不過幸好陳旭給占了位置,她們一進教室門就有目標地向空位走去,不需要找座位浪費時間。

因此當她們坐下的時候,上課鈴也就剛剛落下。饒是如此,肖思坤心裏也不是很痛苦,他斜睨了兩人一眼,不陰不陽地說道:“我們寧城大學也算是華夏數得上的高等學府,但有些同學的時間觀念實在差勁,你們說,這種連時間觀念都沒有的人到了社會上,會有什麽出息!”他說的抑揚頓挫,似乎十分氣憤。

沈若冰和鄭悠對望一眼,都看出對方眼裏的無奈和不滿。這她們是晚了點,但也不算遲到啊,用得著這麽上綱上線嗎?最重要的是,他最後那句話怎麽聽都有點諷刺和詛咒的意思,這讓兩個小姑娘心裏不痛快了。

沈若冰撇撇嘴,正想要有什麽小動作,被鄭悠阻止了,她對沈若冰搖了搖頭,輕聲說:“怎麽說也是老師,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沈若冰點點頭,把手上的東西收了回去。隻是沈若冰他們不計較,不代表這位憤世嫉俗的老秀才也不計較。

他憤怒的眼光看著偷偷玩著手機的沈若冰和鄭悠,麵色漆黑如鍋底一般。

他上前一把奪過兩個人的手機,大聲斥責道:“上課玩手機,有沒有一點紀律觀念!”手機重重地被他拍在講台桌上。

“不,我剛買的6p!”沈若冰心裏的小人咬著手絹迎風流淚。其餘同學看著老秀才的模樣,默默把自己的手機放進了抽屜裏。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沈若冰和鄭悠。

大學課堂裏玩手機是常態,許多老師雖會說,但大都已經習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看來老秀才不走平常路。

老秀才這節課是跟沈若冰和鄭悠對上了,刁鑽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鄭悠還能回答上一兩嘴,沈若冰卻是一問三不知,一個一共也沒上過幾次課的姑娘,能回答個什麽出來o(╯□╰)o

“像她這樣,期末的平時分一定是不及格的!”老秀才氣衝衝地丟下這麽一句話,便繼續他的憤世嫉俗。他從國家現有的政治製度一直批判到學校的業績考察製度,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學校的考察製度不透明,將業績比他好的講師、教授批得一屁不值。

他正說的興頭上,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從講台上傳來。沈若冰一驚,她居然忘記調靜音了。

老秀才沒有一點把手機還給她的意思,徑直按下的掛斷的按鈕。沈若冰用她的神識看了一眼,來電的是劉處。

被掛斷電話的劉處很奇怪,他想著會不會沈天師有事不方便,但是他看了看幾位一看就不好惹的中央來客,咬咬牙再次撥響了沈若冰的號碼。想著,反正是好事,沈天師應該不會怪罪吧。

沈若冰聽著再次響起的手機聲不由捂臉。果然,老秀才的臉已經漆黑地不忍直視。

他快步走上講台,直接接起沈若冰的電話,厲聲說道:“我是沈若冰同學的教授,她現在在上課不方便接電話,不要再打過來了!”

電話那端的劉處見電話好不容易接通了,臉上剛露出喜色,說了句“喂”就聽到電話對麵劈裏啪啦一頓指責,聽完話的內容,劉處的臉也黑了。

說話的若是沈若冰,那態度再不好,劉處也會笑著忍著,畢竟人家是天師,撇開身份不說,劉處可指望著她幫忙呢,自然笑臉相迎。再說沈若冰一向待人客客氣氣的,這也讓劉處很欣賞。

但這現在對話對麵是什麽情況?一個教授居然敢對他大小聲!劉處職位特殊,雖叫著劉處劉處,但可不意味著他的級別就僅僅是處級。

特殊事件處理中心直接隸屬於中央,而劉處更是副省級的待遇,就是寧城市的市長見到也要叫一聲領導,現在居然被一個教授吼了,劉處的麵上自然掛不住。

他也顧不上中央的人在場,一個電話掛到了省教育廳,劈裏啪啦對著分管寧城大學的副廳長一陣好罵,開口便是“你們教育工作怎麽做的,這麽素質的教授也招進寧城大學講課……”

副廳長也是一頭霧水,但這並不妨礙他也直接將電話打到了寧城大學校長室。

寧城大學的吳校長大清早正看著報紙,看到零零開頭的電話進來,心頭一凝,迅速接了起來。

“喂,徐廳長……”沒等他寒暄兩句,徐廳長說的話便讓他的汗直接下來了。

“老吳啊,不是我說你,招教員也要注重個人素質啊,這種人怎麽能往學校裏帶呢……”徐廳長語氣還算溫和,但是話語之間的厲色和惱怒卻也是聽的出來的。

吳校長咽了咽口水,趁著徐廳長換氣的瞬間,輕聲問了一句“徐老哥您說的那個教授到底是誰啊?”

校長也覺得冤枉,一大早就接到省教育廳廳長的批評電話。但是說了這麽久卻還沒說到這個膽大妄為的教授到底是誰,他究竟做了什麽,這讓吳校長一肚子火不知道找誰發。

徐廳長聞言愣了愣,他細細回憶了劉處說的話,好像還真沒提,這個教授到底是誰?

“老吳啊,你等等,其實實話跟你說,這電話是上頭打過來的。唉~我這就給你去問問。”徐廳長說道。

吳校長聞言,這心就更慌了,徐廳長的上頭?省委省政府?還是中央?他也坐不住了,直直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焦急地等著徐廳長的回話,打定主意一定要嚴厲批評這個不知所謂的教授一頓。

徐廳長想了半刻如何措辭,然後才謹慎地撥通了劉處辦公室的電話。

劉處發了一通火後,心情平複了些,但這中央來人還等著沈若冰呢,心下又有些著急。沈若冰沒關係,以她的身份,人家等她是應該的。但既然中央的人找到他這裏來了,他讓他們等這麽久,就是他辦事不利了。因此看到徐廳長的電話,劉處馬上就接了,態度也好了些。

“老徐啊,剛剛是我著急了,但中央下來的人等著,我這不著急嘛!”劉處故意這麽說道,還偷偷看了眼中央來人的臉色,果然聽到劉處那麽說,他們臉上出現熨貼的神色,畢竟受人重視的感覺是不錯的。

聽到劉處的話,徐廳長也是一驚,他隻以為是哪個教授說錯或做錯了什麽,惹到了這位副省級高官,卻沒想這還更中央掛上鉤了,不由心下凝重了幾分。

“我明白,我明白,但是……領導啊,這您說的教授到底是哪位?您好像忘記說了。”徐廳長小心翼翼地說道。

劉處聞言瞬間卡殼,他哪知道沈若冰今天上哪個教授的課……

於是他語重心長地說:“這教授的態度我也不計較了,畢竟我上課打電話過去,也是我不對。但是我真的有急事找你們學校的沈若冰同學,要不你們幫忙去通知一聲,我的麵子不賣,你們直係領導的麵子,那個教授總得賣幾分吧吧。”劉處說話留了兩分,照他的話說,就是那位老秀才也挑不出理來。的確啊,劉處打電話了,老秀才也接了,還掛了,當然是不給劉處麵子。

但他沒說,他打的根本不是那教授的電話而是沈若冰的電話,老秀才是接了,態度也不好,但他根本不知道打電話過來的是這尊大佛啊!

所以在徐廳長聽來,就成了劉處打電話給教授,而教授不僅不賣麵子還態度極其惡劣,導致劉處和中央來人都十分不高興。

徐廳長不由佩服起那位教授的膽子起來。劉處雖然沒說那位教授到底是誰,但叫吳校長查查那位沈若冰同學的課表不就知道,她現在在上哪位教授的課了。

沈若冰?吳校長可不止一次接到上頭的紅頭文件來幫那位叫沈若冰的神秘人物請假。接到徐廳長的話,他不由把目光放在了華東陸軍總司令部剛剛到達的紅頭文件上。

他早上聽秘書處說接到了華東陸軍總司令部的紅頭文件,心裏還在想這軍部好端端的,給他一個高校校長發什麽紅頭文件。打開一看,居然是蓋著司令部紅泥的請假條!好吧,準確來說是某同學期末免考的通知單。

這各式各樣的關係戶吳校長見識了不少,但這麽大手筆用紅頭文件請假的,他還是頭一遭見。而且這前兩次都是蓋的劉處的私印,這回倒好,直接軍部的公印上了。還引來了教育廳的電話,而且聽徐廳長話裏話外的意思,那還和中央扯上關係了。這姑奶奶到底是什麽人啊!

吳校長就帶著一肚子疑惑和怒火直接往肖思坤上課的教室走去。

肖思坤還在義憤填膺地抱怨著學校的領導任人唯親。這讓剛走到門口的臉色一陣鐵青。他原來還想著可能是自己學校的教授文人氣重,說話不好聽得罪了上頭。

但一聽肖思坤這樣的話,不由怒氣上漲,他真是白瞎了眼,才讓這種人進了學校!

“我還真沒想到,我們學校原來這麽對不起肖副教授!”帶著怒氣的話語從門外傳來。

教室裏的學生們聞言望去,瞬間臉上帶上了玩味的笑容。原來是校長啊!

老秀才也是肖思坤麵色一下子煞白,他想馬上解釋解釋,但想到他剛剛還在學生麵前大肆批判學校,如今如果立馬變臉,有辱他翰林後代的節操。於是他像隻被卡住脖子的公雞一般,赫赫赫地發出幾聲粗重的喘息聲,卻憋不出一句話來。

校長冷笑地著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先把課上完了。然後來我辦公室一趟吧!”說完他想轉身離開。

不過又想起徐廳長的話,校長又轉過頭來,說道:“哪位是沈若冰同學,有個緊急的電話,來我辦公室接一下吧。”他知道學習風言風語的厲害,因此婉轉地修飾了一下語言。在學生聽來最多是沈若冰家裏打了電話過來。不過,能打電話到校長室,這已經讓很多同學重新打量起沈若冰這個一學期不上幾次課的學渣了。

沈若冰聞言一喜,她可不想在這裏接受那個老秀才的荼毒了。她迅速起身,一手拿好包包,一手還不忘帶上鄭悠,到講台上拿了手機就向教室外跑去。

現在的肖思坤也顧不上和沈若冰計較為什麽她走還要帶上鄭悠了。他隻覺腦子裏混混沌沌,校長憤怒的臉不停出現在眼前,他意識到自己恐怕要倒黴了。

沈若冰帶著鄭悠跑出教室,兩人對看一眼,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同時笑了起來。

“阿悠,你看老秀才那見鬼的樣子,太好笑了……”沈若冰捂著腰笑了出來。

鄭悠看了看旁邊的校長,尷尬的戳戳沈若冰的手臂,示意校長還在呢。

沈若冰也反應過來了,她不好意思地衝校長笑笑。

校長倒是絲毫不介意,他溫和地說道:“沈若冰同學,上頭似乎有什麽要緊的事,你回個電話吧!”他和沈若冰說話的語氣和對肖思坤的完全不同,讓鄭悠不由側目。

沈若冰一愣,她翻翻手機,看到劉處的兩個電話,不由撇撇嘴,心裏也大概清楚肖思坤會有這次噩運的原因了。不由心裏嘟囔著劉處小心眼,但是心底的幸災樂禍之情怎麽也掩飾不住。

沈若冰本想就在外麵給劉處回個電話,但校長說,軍部的紅頭文件到了,他同意免除沈若冰這學期的期末考試,讓沈若冰和他去辦個手續,走個程序。沈若冰當然就一口答應了。

於是她一邊和鄭悠走在去校長室的路上,一邊給劉處掛了電話。

“這麽著急找我,有事嗎?說好了,我這幾天身心俱疲要好好休息的,沒大事不接。”沈若冰電話一接通就立馬說道。

劉處苦笑,他連忙說:“阿冰啊,這回是好事,中央來人要見你,應該是解決上回戰魂事件的報酬。”

說起戰魂的事,劉處心中也是十分高興,這件事完滿解決,不僅沒損了國家氣運,百姓也沒掉一根頭發。這讓中央對劉處也是讚賞有加,他已經隱隱得到消息,中央有意把他的位階再往上提一提。

“就這事?讓他們直接把錢打到我的卡裏,官場的那套別用在我身上,我忙著呢,懶得和那群人打交道。”沈若冰翻了個白眼,徑直掛斷了電話。

“喂,阿冰!沈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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