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
六人踩在河底,河底的縫隙絲絲紅色**沿著眾人的腳底向上蔓延,又在鍾馗天師令的毫光中慢慢化為塵煙。
沈若冰眼前有一條算得上明顯的河道,若仔細凝神細看,這河道上居然有人的腳印。她目光一凝,眼中露出狐疑之色。
“這腳印比一般男女都要大些,而且看這鞋印的模樣,不似現代的鞋子,更像是唐宋時期人穿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就是鍾馗當日留下的腳印。”沈若冰看似輕率地下了這個一個決斷。
沈若冰說得一本正經,其實她自己心裏知道這些話都是她隨口瞎編的。這鞋印不似現代的不假,但是沈若冰曆史學的可不怎麽樣。讓她憑幾個鞋印來判斷鞋主人所生存的年代,這也太為難人了。
她之所以這麽講,是因為沈若冰在看到著鞋印的一瞬間,其手中的鍾馗天師令便以極不尋常的頻率震動起來。鞋印上傳過來的氣息和鍾馗天師令上傳過來的如出一轍,憑此沈若冰才敢斷定這鞋印的主人。
不過出於種種考慮沈若冰覺得鍾馗天師令可以感應鍾馗所在的事,還是先不要告訴鄭渠他們的好。
鄭渠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深深看了沈若冰一眼。
“既然如此,我等就跟著這腳印去看看吧。”鄭渠說道。
眾人沿著腳印一路向前,越走這河道便越明顯,走了一刻鍾後,幾人所在的河底便已經比周圍的凹下去了一大塊。
六人麵麵相覷,這河中居然還有河。
前麵的景象更是讓人驚心。這河中河的河底鋪著一層白白的粉狀事物,其中偶爾還有一兩顆膈腳的石狀物質。
黑袍人蹲下身來,捧起一捧白色的粉末,放到鼻下輕輕嗅了嗅。
“白骨化作的齏粉,鋪了如此滿滿的一路,想來至少有進千人埋屍於此。”黑袍人說道。
沈若冰倒吸一口冷氣,情不自禁地跳了起來,雙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擺。
沈浩翻了一個白眼,一把把她按在地上。
“見到妖魔鬼怪動不動就要把人打得魂飛魄散的,現在隻是一堆白骨,就這幅反應?”沈浩故作不屑地看了沈若冰一眼。沈若冰今天一天的表現都有些怪異,沈浩不由有些擔心。
沈若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後深吸一口氣,率先向著河道前走去。
她有鍾馗天師令的指引,因此走得十分順暢,眾人約莫疾行了兩個時辰,才慢慢停了下來。
“這究竟是什麽”馭鬼道人顯得有些驚慌,他緊緊跟在黑袍人後麵,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自己。
眾人眼前出現了一扇門。用門來形容眼前的東西可能有些不適合。它是圓形的,十分巨大,通體烏黑,其上有著繁複的花紋。它的存在居然將河道完全分成了兩半。
沈若冰神色有些恍惚,依稀覺得它上麵的花紋有些眼熟,哪裏見過呢?
她上前兩步,試探性地向這黑色圓形巨門打了幾道符咒,見沒有危險才將手慢慢放在了它上麵的花紋之上。
沈若冰感覺自己的血液仿佛感受到了什麽力量,開始慢慢沸騰起來。她的麵色變得有些潮紅,呼吸也慢慢急促起來。
“姐”沈浩率先發現了沈若冰的不對勁,將手放在了沈若冰的肩膀之上。
“好燙”他驚呼出聲。
薑瞳聞言也迅速跳了過來,兩人想把沈若冰從門上弄下來,但是沈若冰的手就好像黏在門上一樣,兩人怎麽用力都不能將其拔下來。
“不行,這樣下去阿冰姐姐的手會受傷的,沈浩你放開,我來。”薑瞳的小臉嚴肅起來。
他右手迅速變大,白色的毛發瞬間蓋住了他的右臂,一個不似人形的手爪出現在眾人眼前。
薑瞳小心翼翼地將“手”靠近沈若冰,隨後一團灰色的屍氣在薑瞳的指揮下慢慢鑽進沈若冰手掌和花紋之間的空隙,隨後其用力一扯,將沈若冰扯離了門上。
“姐。”
“阿冰姐姐。”
“沈天師……”
……
眾人不管真心還是假意都圍了上來,沈若冰現在可是他們的核心,鍾馗天師令在沈若冰手上,他們說什麽也不能讓沈若冰有事。
“沒,我沒事。”沈若冰的麵色有些難看。
她記起來她在哪裏看到過這些花紋了,沈家祠堂大門上的花紋和它便非常像,好似同出一源。
而且……
沈若冰抿了抿嘴,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當日黃金聖甲蟲的詛咒想要侵入她的血液,她血液中發出的金光中也隱隱還有這種符文。
沈若冰感覺自己仿佛隱隱摸到了什麽隱秘的邊緣,沈家的血脈真的僅僅是人道這麽簡單嗎?想起沈家祠堂裏的那些畫像,沈若冰的心不由顫了顫。
“沈天師,這巨門出現地蹊蹺,您太莽撞了。”馭鬼道人說道。
沈若冰歉意地對著眾人笑笑,的確這回是她太莽撞了。
沈浩幽幽地看了馭鬼道人一眼,馭鬼道人雖話裏話外的意味好似在關心沈若冰,但是沈浩明白,他隻不過害怕沈若冰做出什麽事來殃及了自己,所以才有了這麽一番話。沈若冰這回是莽撞不假,但是他沈浩的姐姐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指責的。
馭鬼道人被沈浩冷冷的目光看得渾身一顫。他咬咬牙眼中閃過一絲狠辣,不過是一個連自己力量都控製不了的羅刹鬼王,居然敢這麽對他。
經過沈若冰的這一段插曲,眾人看向這扇奇異巨門的目光變得更加謹慎起來。靈異界人修為越高對於外界的感應越敏感,他們隱隱有預感,這門後便是這次災劫的源頭了。
“鍾馗的腳印消失在了門前,想必他是進去了。”黑袍人低聲說道。
門沒有把手,但是巨門和河道隻見有一個極小的縫隙,如果想要進去的話,想必要從這個縫隙入手。
“我覺得不然,也有可能這後麵都是惡鬼,要是我們莽撞行事,闖下大禍可就不妙了。”馭鬼道人連忙反對道。
黑袍人沒有理睬他,隻是把目光放在了沈若冰和鄭渠的身上。六人中沈浩和薑瞳為沈若冰馬首是瞻,而鄭渠又能喚出相柳,所以如果這兩個人點頭,馭鬼道人再反對,也掀不起什麽浪花來。
沈若冰眼睛直直盯著這大門上的圖案,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爽利的笑容。
“既然都到這裏了,再原路返回就太丟麵子了吧,當年鍾馗可以進去,我們六人難道還比不過一個鍾馗”沈若冰笑著說道。
雖然這門上的花紋把她弄得有些心慌意亂,但是沈若冰從來不是一個會為難自己的人。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事情到了一定階段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鄭渠也點點頭,對沈若冰的話表示讚同。
兩人前後表態,宣告了六人小隊進入門中已經是勢在必行的事情。
馭鬼道人雖心中害怕,但想要得到息壤的執念暫時壓過了恐懼,他咬咬牙不再說話。
沈若冰伸手想要去推門,被鄭渠攔住了。
“我這個做長輩的在這裏,怎麽好意思讓一個小輩打前陣。”說著他也不墨跡,天叢雲劍化作一個散發著白色光暈的拳頭套在他的手掌之上,隨後慢慢向著大門伸去。
鄭渠默運法力於右臂之上,隨即他眉頭輕輕皺起,他已經用了一半的力氣,但是這大門卻絲毫沒有移動的景象。他眼中閃過一絲暗光,再次用力。
沈若冰看到鄭渠的手臂上已經青筋暴起,但是門卻還是毫無反應,不由有些心驚。
她沒有猶豫,將手放在了鄭渠的背上。
“鄭叔,我來幫你。”
沈若冰的法力雖然不比鄭渠強多少,但是勝在擬態法源生生不息,所以沈若冰的出力使得鄭渠大大鬆了一口氣。
沈浩和薑瞳對望一眼,眼中滿是無奈的神色,他們一個屍力一個鬼力,與修道者的靈力絲毫不相容,所以隻能愛莫能助。
於是兩人將目光看向了黑袍人和馭鬼道人,馭鬼道人善於自保這種狀況下憑他的尿性是不可能出手的,至於這黑袍人……
黑袍人注意到了沈浩有些不善的目光,帽簷下的麵上上露出一絲苦笑。他躊躇了一下,隨後慢慢將手掌伸了出來。
“不是我不想幫忙,隻是我和你們一樣,愛莫能助。”他沙啞著喉嚨說道。
薑瞳和沈浩看著眼前的景象都大吃一驚。那黑袍人伸出來的手居然是一截有些腐朽的枯木,其上依稀看得出人手的模樣,指縫間還有不少寄生蟲的影子。
“傀儡人你是那個人”馭鬼道人尖叫起來,他像一隻被掐住喉嚨的公雞,發出滑稽的聲音。
馭鬼道人的麵上一陣青一陣白。這個人,不,它應該算不上是人了。
按照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是比唐寧還要先跳出生死簿記載的靈異界人士。他在靈異界已經成為一個傳說。
沒人知道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這個人存在,更沒有人知道,他是不是還活在這個世上。若究其淵源,沈若冰還要叫他一身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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