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突兀的斬擊,哪怕足以撕裂大地,卻無法對百梟的咽喉造成有效傷害,它有些茫然地撫摸了一下脖子,感覺像是一條絲線劇烈劃過。

薑臨負手而立,對全場的局勢盡在掌握,朝著百梟下達了新的旨意:“去把天上那尊高貴的咒術師,揉成碎屑吧。”

就在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桐野遷泉整個人都不好了,心頭劇顫,冥冥之中,他感受到自己被無盡的殺意鎖定了。

“轟!”

百梟騰躍而起,似一道流光襲向特級咒術師,速度之快,駭得對方摒棄逃跑的念頭,而是直接全力以赴,發動各種強大的術式阻止。

“咻!!”

“滋啦——!”

昏暗的天幕上,一抹銀線驟然展開,化作火山噴發狀,朝著百梟斬擊。

“轟——!”更有特殊的術法發動,一座黑色的鍾塔從上方鎮落,試圖封印。

然而,百梟視若無睹,它周身爆發出海量的妖氣,一瞬震碎那些密密麻麻的銀線,以及黑色鍾塔。

當它殺到桐野遷泉的麵前時,這位輝煌了半個世紀,無人不尊的特級咒術師,連恐懼、恍惚的時間都沒有,回應他的是——

“轟!”

百梟一拳轟出,打得空間震**,颶風驟起,完全命中桐野遷泉的心髒。

“噗嗤——!”

無法計量的力道,在此刻,盡數在男子的軀體中炸裂,彈指間,後者被硬生生打成了血霧,慘死於虛空。

這是響徹萬裏的一擊,無論是海洋上的三人,還是穹頂上的四人,都感受到了那股極致到足以撼動天地的力量。

隨著百梟一拳轟出,整座天空都在搖搖欲墜,下方的地表更是塌陷大量的裂縫,海水翻滾不曾停歇。

而距離最近的托雷特,早已驚出一身冷汗,他氣喘連連,仰望著那具紫發身影,不敢相信對方竟一拳捶殺特級咒術師。

“好...可怕..的力量。”

托雷特扶著一塊碎岩站立,眼前震撼的一幕,讓他暫時疏忽了斷臂的劇痛。

就在這時,穹頂光芒輝耀,伴隨著某種古老生靈的嘶吼聲,雲海被擊穿,兩道熟悉的身影跌落,各自在地表上撞出溝壑。

老牧師的衣袍碎裂,嘴角帶血,原先手中熠熠生輝的權杖、古籍,在此刻尤為黯淡;

而另一位女子的情況也不大好,頭發淩亂,一道猙獰的傷口幾乎要將她的手臂連同半截身軀都給扯裂,血流不止。

東瀛的影級忍者與七玉陰陽師,緩緩從空中降臨,空氣中彌漫的濃鬱血腥味,讓他們驚怒交加,臉色冰冷。

負責守衛工作的狩獵者,全軍覆沒,而且就在方才,一位與他們實力相近的同僚,也在他們的眼底下,就這樣被抹殺了。

“看來你們這些入侵者,的確是強大到了令人棘手的程度....”

影級忍者眸蘊寒芒,他如今不想退去,默默從懷中取出一枚灰銀色的玉佩,厲聲道:“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說罷,他掌心猝然發力,就要捏碎玉佩,卻薑臨一道神念,掠過戰場,瞬間控製。

“嗯?!”

忍者很快就發現了不對,他無論怎麽發力,身體都像是沒有反應一樣。

“鬧劇也該結束了。”

薑臨淡笑著揮手,他身後浮現一道虛無的漩渦,千骨拖著氣若遊絲的伏禦井走了出來。

“還俘虜了一個麽?風間呢?”

空中那位陰陽師開始擔心同伴的下落,隱隱猜到某些不好的結果,卻無法接受。

然而,真相在下一秒,由薑臨直敘曝光:

“很遺憾,那位傲慢的陰陽師現在應該成了一堆糜爛的血肉。”

七玉陰陽師壓抑著滿腔怒火,從牙縫裏擠出這麽一句話:“你絕對要為此付出代價。”

“代價麽?我期待著。”薑臨隨意地說著。

他向來都有那麽一個覺悟,殺人者人恒殺之,若是修行懈怠了,未來某天他死於更強者之手,也絕無怨言。

就在這時,一道血影從遠處的海麵被拋來,砸在港口上。

此前的SR狩獵官目光渙散,再無一戰之力,多處內髒遭受嚴重的刺穿,就連覆蓋在身上的銀色物質鎧甲,也變得焦黑枯萎,像是一團腐爛的稻草。

老宗師踏浪而至,右手拖著一杆長槍,左手提著半顆猙獰的頭顱,他渾身浴血,卻神采飛揚,整個人像是一具熊熊燃燒的熔爐,無比精神。

“嘿,你說什麽代價?東瀛小鬼,我也有份嗎!”

老宗師**不羈,笑容戲謔,向那七玉陰陽師尋求一份答案。

“該死的....雜碎。”

陰陽師渾身散發著驚人的法力,他的狀態接近巔峰,在方才一戰中,並沒有明顯衰落跡象。

對於老者那番刺耳的話語,他雙手結印,正準備施展術法,給予其淩厲的一擊。

“小鬼,你猜我下一槍,會不會直接砸穿你的狗腦。”

老宗師豪邁長笑,聲震百裏,氣魄強勁,手中的長槍更是轟鳴不已,浮現海量的武道真力所形成的鋒芒。

薑臨掃了一眼空中的兩人,覺得乏味,抬手一抓:“下來吧。”

“轟隆!!!”

刹那間,影級忍者、陰陽師像是被數座巍峨的山嶽壓在身上,他們連反應、抵擋的時間都沒有,被狠狠地鎮落地表。

二人的肉身,筋骨爆裂,滿身是血,重傷瀕死;

陰陽師懸浮於後背的七道玉紋,瞬間破碎,他大口吐血,臉色蒼白若紙,臉上盡是不甘與怨恨。

“這就是一場毫無懸念的遊戲,諸位難道真以為你們能撼動得了我麽?”

薑臨來到他們身前,望著影忍手上抓握的玉佩,調侃道:“想搖人啊?天真。”

“轟!”

話音未落,百梟瞬身而至,朝著影忍的首級,一拳鎮殺。

濃稠的血液濺起,陰陽師絕望而憤怒,咬牙道:“我詛咒你,永生不得...”

“轟!”

百梟又是一拳砸落,血霧炸開,地上多了一具無首的軀體。

伏禦井不忍直視,無奈歎息,他垂暮老矣,根本就反抗不了,結果很慘淡,是他們東瀛一方輸了.....

薑臨望著托雷特、老牧師等人,道:“你們離開吧,別妨礙我。”

見那兩具傀儡隨時準備動手,金發男子頭皮發麻,不敢拒絕,臉色低沉地道:“好....”

話畢,老牧師揮動權杖,港口傳出一股強大的魔法悸動,一扇古樸的大門出現,他們相繼離開。

臨走前,托雷特回首,盯著薑臨,突兀地道:

“我們還會見麵的時候...希望在那之前,你可別死在這片荒唐的土地。”

然而,薑臨未曾給予理會,又轉身朝夏煌的老宗師,微微拱手道:

“前輩,辛苦了,接下來,有些事不宜對外透露,還請您回避。”

“小子,那些汙水...”老宗師神色凝重,想知道明確的結果。

“處理了,不會有事。”

這是薑臨的答複,聞言,老人沒再說些什麽,他忽地一笑,灑脫地走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至此,整座港口,仍留下一位瀕死的SR狩獵官與伏禦井。

薑臨收起兩具傀儡,來到那位老咒術師的身旁,尋了一塊岩石坐下。

“人都走完了,你想說什麽都隨意吧。”

伏禦井苦笑道,他預感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有可能讓他生不如死。

“好....”

薑臨淡淡地應了一聲,神念襲出,讓那還殘留些許清醒意識的SR級狩獵官昏迷了過去。

“給我說說,你能和內閣幾位議員聯係得上?”

青年的聲音很是溫和、輕鬆,完全不像是一副經曆激戰的模樣。

“五位。”

伏禦井躺坐在廢墟上,額頭上血跡緩緩滑落,他的精神消耗過度,四肢疲憊,除了呼吸以外,連基本的行走都做不到。

“你們東瀛,其實有辦法處理核汙水的對吧?”

聽到這個尖銳的問題,伏禦井不作言語的回答,隻是默默點頭。

“那想來花費的代價,應該挺大的。”

薑臨見老人半死不活的模樣,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遂從儲物戒取出兩瓶廉價的燒酒,擰開一瓶遞給他。

“謝謝....”

伏禦井枯槁似柴的右手,伸向酒瓶,微微抓住,費力抬起,連續灌了幾大口,才緩了過來,接著說:

“代價是不如現在的大,死了不知多少批的狩獵者,本應如此。”

薑臨也喝了一口燒酒,吹著微涼的夜風,頓感心曠神怡,道:

“海底還有其他文明,你們這次做的事情,足以讓整個人類文明,都無限接近滅亡。”

“是麽?那真是令人慚愧啊。”

伏禦井忽感苦澀,竟無奈而笑:“我也有隱約的感覺,隻是不能確定。”

“話說到這裏了,送你一份禮物吧。”

薑臨順勢一笑,掌心浮現血印,沿著老人的肩膀處拍落。

“這是我的術法,威力以你為原點的一百公裏範圍,發生劇烈的爆炸,將一切生物盡數抹殺。”

聞言,饒是一代特級的伏禦井,都毛骨悚然,失聲道:“你可真夠喪心病狂的,你到底想做什麽?!”

“那些平民是無辜的!”

老人麵紅耳赤,氣得渾身發抖,他現在不亞於是一顆行走的核彈,隨時都會爆炸,造成不可挽回的傷亡。

“無辜麽?核汙水所產生的根源,那些衍生的電能,為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帶來了無盡的便利,他們是受益者,卻對你們的所作所為,熟視無睹,你說無辜不覺得可笑?”

“那生活在你們鄰國的夏煌、斯坦,不無辜?被你們這些自私的爛事,差點拖入與海底文明的戰爭中。”

薑臨的話語像一柄鋒利的刀鋒,紮入老者的心底。

“我也不清除你的記憶,回去告訴內閣,別再做這些蠢事了,你們和海底文明的力量根本就不在一個量級上。”

“若是再傾瀉汙水,一旦它們蘇醒,你們的勝算連千萬分之一都沒有。”

“至於你的血印,我隨時都能操控爆破,但我也不會牽涉其他的普通人,希望你們好自為之。”

伏禦井緊緊地握拳,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中,良久,才心力憔悴地抬頭:“我知道了...”

“接下來的,就是私怨部分了,我這個人是無所謂的,無論是你,還是內閣,亦或者其他的勢力,想要報複,追殺我,隨時歡迎。”

薑臨輕笑道,仰首灌了一口燒酒,極為灑脫,以他的修為,整個人間都沒有能夠將他逼入絕境的存在。

“真是狂妄的渾蛋。”

伏禦井笑罵一聲,也懶得反駁些什麽了,隻是抓起手中的燒酒,痛快地喝著,濕潤喉嚨。

“慶幸吧,來的是我,不是你們東瀛的屍鬼。”

“要是它出手,你們的慘烈程度,那就難說了。”

伏禦井微微皺眉,疑惑道:“你怎麽也知道它?”

“因為我受一位老先生的委托,在九風港就把它宰了。”薑臨淡笑。

“什麽....”

伏禦井瞳孔驟震,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青年,竟把那頭堪稱禁忌邪惡的魔物,給殺了?!

“嗯,過程還算順利。”

在薑臨看來,像屍鬼這種實力,並不具有任何威脅,遠遠不如核能廠的幾頭三階凶獸。

“那看來,我還要向你這個混蛋道謝了啊。”

伏禦井表情複雜,頓了頓,悵然道:

“我的父親、兄長,都曾在圍剿屍鬼的行動慘死了,沒想到是你這個劊子手,反過來幫了我的大忙。”

“是麽?”薑臨開玩笑道:“既然你這麽感動,要不要給我磕幾個?”

“如果你想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至少等我有力氣先。”

老人並沒有拒絕他的要求,而是接著說:“恩是恩,怨是怨,我分得清。”

對於伏禦井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哪怕是今晚遇到了史無前例的大敗,他的心情都不算糟糕。

“你想磕的話,下次吧。”

青年輕笑著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準備離開。

“告訴我,你的名字,鄰國的年輕強者?”老咒術師略有動容,喊住了那道漸行遠去的修長背影。

“薑臨。”

青年並未回首,隻是搖了搖手,清澈的聲音隨著遠去變得稀薄:“你們的報複,我隨時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