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陽看了筍兒一眼,沒再說什麽,轉身準備離去。
他本來就不該說這些話,可是對於一個從始至終對自己都沒惡意的小姑娘,他還是多說了一句。
也僅此而已了。
陸陽微微歎了口氣。
他不是真的冷血,可讓他救下這個叫筍兒的小姑娘,卻是不會。
因為她是冉家的人。
對於冉家的人,尤其是陸陽接觸過的這些冉家子弟,對於他們,陸陽的感官是極差的。
唯一或許有點好印象的就是筍兒,如果換做之前,會加上一個冉嫣然。
但從冉嫣然當初拋棄他的決策做出後,陸陽就知道兩人不是一路人。
而且以他對筍兒性格的了解,就算他救下她,恐怕後者也不會感激自己。
就這樣吧。
陸陽想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卻是忽然傳來。
一道身影踉踉蹌蹌的攔在了他的身前。這道身影是個青年。
青年披頭散發。渾身上下都是傷口。尤其是左臂,竟然直接連跟斷開,露出了森森白骨,胸膛更是被破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血窟窿,此刻那血窟窿正瘋狂的往外冒著血,將他渾身上下都給染紅了。
他身上的生機已經少的可憐,幾近於無,看那模樣,似乎下一刻就要隕落似得。
換做一般人,受到這種程度的傷勢,恐怕早已動不了了。
可這名青年此刻卻搖搖晃晃,硬是連根帶爬,拖著自己的身體,來到了陸陽跟前。
“冉淩……”
雖然青年此刻狼狽不堪,更是蓬頭垢麵,但作為昔日的族人,親密的同伴,冉嫣然和筍兒還是認出了他。
看到這名青年此刻的模樣後,二女心中都是一震。
離萱兒幾女也是紛紛目露一絲訝然。
看這青年身上如此嚴重的傷勢,外加還身中黑色怪雨的怪毒。很難想象,他是如何走過來的。
這得擁有多大的求生意誌才能做到。
陸陽雙目中閃過一絲異樣,淡淡的看著這個青年。
青年看到陸陽,渙散的雙目驀然間一亮,閃爍著一股強烈的求生**。
他渾身顫抖,顫顫巍巍的想要說些什麽。
卻不知是因為受傷太重,還是過於激動的原因,竟然說不出一個字來。
陸陽看著他,也不走了,就停下來看著他,更沒有說話的意思。
青年見狀,臉色憋得通紅,可此刻的他生機馬上就要耗盡,平日裏最簡單不過的開口說話,在此刻卻是那般的艱難。
“我…我是最後的勝者…救…救…”
青年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沒多說一個字,仿佛就會耗費掉一些生機。
陸陽蹲下身子,耳朵側向他,似乎在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見狀,青年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仿佛陸陽這個動作給了他一劑強心劑般,令他整個人都顫栗起來,聲音更是大了不少。
“救…救…我…”
砰。
噗嗤!
話沒說完,一聲悶響傳來,緊接著,又是一陣劍刺入**的噗嗤聲。
青年瞳孔猛地一縮,然後便渙散了下來,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整個人身上的生機轉瞬間便消散一空。
直到死時,他臉上的神情都保留著那抹強烈的求生**。
可這個神情,卻永久的定型了。
陸陽抬頭看向青年身後,這是另外一個冉家修士。
這名冉家修士抽出插在青年背後的利劍,滿臉討好的看著陸陽,道:“陸前輩,我活到了最後,其他人全部死了,你不是說隻能救一個人嗎?我……”
話沒說完,陸陽便擺了擺手,道:“放心,我現在就救你。”
這名修士臉上頓時露出一抹狂喜之色。
連忙朝著陸陽道謝。
可就在他抬頭的瞬間,便感覺胸口一疼,再然後,就沒了知覺。
陸陽抽回天道易陽劍,淡淡的瞥了一眼倒在一旁的屍體,沒有說話,繼續朝著外麵走去。
在場所有人都愣愣的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從那名叫冉淩的青年修士攔住陸陽,再到這名修士從背後偷襲,將冉淩捅死,又到陸陽一劍把這名修士斬殺。
這一連串的動作,卻是令冉嫣然和筍兒俏臉露出一絲失望和黯然。
對於陸陽如此做,她們沒有絲毫意外。
之所以失望,是對這些冉家族人。
他們互相殘殺,現在卻是一個都沒活下去。
或許在陸陽看來,他們就是一群連畜生都不如的動物,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間,卻依舊絲毫不知請。
為了活下去,他們付出了多少?可最後呢?這簡直就像是一場笑話。
冉嫣然和筍兒心中萬念俱灰。
更是有些茫然。
活下去,真的那麽重要嗎?重要到可以成為這樣的人?
兩人心中在這一刻突然堅定下來。
隻是堅定的東西卻又不同。
仿若心有靈犀般,冉嫣然和筍兒對視一眼,仿佛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什麽。
離萱兒幾女也是默默的看著這一幕,看到最後一名冉家修士也被陸陽斬殺,最終隻能暗歎一聲。
自相殘殺,活到最後,最終卻什麽都沒落下,還真是……慘啊。
想到這裏,她們不由目光一動,掃向了現場唯一還活著的兩個冉家人。
冉嫣然和筍兒。
但這一看下,幾女卻都是臉色一變。
就看到此刻筍兒竟然主動的撤下了已經快要消散的淡藍色光罩,就這般平靜的望著天空,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張稚嫩的俏臉上此刻也露出一絲死意。
她要自裁?!
離萱兒幾女心中一顫。
就在這時,冉嫣然也是驚呼一聲,緊接連忙抓住筍兒的手,那個幾乎已經看不見的淡藍色光膜又重新浮現了出來。
“筍兒,你這是做什麽!?”冉嫣然又驚又怒的看著筍兒。
筍兒俏臉平靜,聞言,笑了笑,道:“嫣然師姐,活著真的那麽重要嗎?我們不可能活著出去,既然如此,與其等死,還不如自己……”
“說什麽胡話,沒事的,我們一定能活下去……”
聽著冉嫣然的話,筍兒苦笑了起來,她知道姐姐是在安慰自己。
活下去?怎麽活?在這片死地,她們沒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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