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當即讓現場的氣氛充滿了一股肅殺。
然而……
背對著上官雲暉的淩烈,卻是波瀾不驚,緩緩吐出了一口香煙。
氣急敗壞地上官雲暉,手持著匕首,冷聲大喝。
“今天,你要是不說個一清二楚,老夫定要你橫屍當場。”
淩烈:“……”
“爺爺,你幹什麽?”
突然,上官雲暉的身後,傳來一個著急的喝聲。
緊接著,上官楚君以閃電般的速度衝了上來。
“他是少爺,是烈哥哥,是你朝思暮想的淩烈啊!”
這話一出,原本殺氣騰騰的上官雲暉,當即臉色大變。
緊接著,他瞪大了老眼,當即遭到靈魂暴擊,以至於頂著淩烈後腦勺的匕首,隨著啪的一聲,瞬間掉落在地上。
“不……不可能……”
緊盯著淩烈,上官雲暉震驚萬分地後退了兩步。
“這不可能……不可能……”
“少爺我認識,少爺就算死了,變成鬼我也認識。”
說著,上官雲暉突然發瘋似的捧著腦袋嚎叫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
“爺爺。”
上官楚君正要伸手時,隻見上官雲暉捧著頭,像瘋了似的轉身狂奔。
看到這一幕,上官楚君頓時急了。
“少爺,爺爺跑了,好像受到很大的刺激。”
“他隻是一時不相信。”淩烈披著黑色大衣,緩緩轉過身:“由他去吧,我們先把火升起來。”
“他……”上官楚君一怔:“爺爺不會有什麽事吧?”
“征戰沙場半輩子。”淩烈來到一大堆柴火前坐下:“人鬼神魔皆不懼,能出什麽事?”
眼看著淩烈拿出打火機,開始生火,上官楚君依舊擔憂地眺望上官雲暉狂奔消失的地方。
整整七年了,爺爺從未有過如此舉動。
今天,本想給他一個驚喜,卻沒想到變成了驚嚇。
篝火冉冉升起,野兔扒皮破肚。
岸邊魚竿拉起,一條條白色河魚裝入簍中。
淩烈以堂堂烈王之尊,與上官楚君一起,正在做一頓不太豐盛,卻充滿了濃濃情意的露天燒烤。
因為淩家,因為他,上官老爺子以肅毅伯之尊,自囚了整整七年。
如今衣錦還鄉,上官一門,當得起堂堂一字並肩王的屈尊之禮。
就在他們忙碌時……
不遠處的一個草叢裏,鬼鬼祟祟地探出一個白發蒼蒼的腦袋。
他頭發淩亂,老眼瞪得溜圓,像是驚恐,又像是不可思議。
然而,他的目光一直死死鎖定在忙碌的淩烈身上。
視乎淩烈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表情。
沒錯!
他是剛剛崩潰嚎叫著逃走的上官雲暉。
這位曾經馳騁沙場的帝國悍將,如今英雄垂暮,卻是不人不鬼。
尤其是今天,他的靈魂遭到了嚴重衝擊。
他悔恨,愧疚了整整七年的淩家少爺,竟然活生生的出現在麵前。
就連他都完全不認識。
不是他老眼昏花,更不是他精神失常。
而是淩烈的改頭換麵,脫胎換骨,讓他很難把現在這位談吐不凡,銳氣逼人的英俊年輕人,和過去那個文弱的淩家少爺聯係到一起。
少許……
上官楚君拿著一條竄好的魚,湊近到淩烈的麵前。
“爺爺在草叢裏躲著看我們。”
淩烈隻是輕嗯了一聲,依舊做著自己的事。
對他而言,這沒什麽大驚小怪。
甚至比他預想的好了很多。
漸漸的……
篝火上架起的幾條魚和一隻野兔,在上官楚君拿來孜然等一係列作料撒上後,終於散發出讓人食欲大振的香氣。
然而……
這時的上官楚君卻忽然注意到,原本躲在草叢後偷看的爺爺,竟然公開出現,卻徑直朝自己的茅草屋走去。
“少爺,爺爺進屋了。”
淩烈沒吭聲,而是順手拿起已經烤好的野兔,提起那壇紫金醇,起身朝茅屋走去。
看到這一幕,上官楚君不由得一怔。
她本想追上去,但轉念一想,又壓住了這個念頭。
看起來,爺爺已經接受了少爺回歸的事實。
隻是,他不願意在自己這個孫女麵前過於失態。
既然一老一少兩個男人久別重逢,有太多的千言萬語,又何必去打擾旁聽?
此刻……
敞開的茅屋門口,淩烈提著酒和烤兔,駐足停下。
眼前的茅屋裏,一個巨大的香案上,供奉著幾十塊黑色靈位。
居中最大的一塊上,赫然寫著——帝國忠義侯淩鴻越之靈。
以這個靈位為中心,左右兩側以及後方,供奉的靈位大部姓淩,擺放得齊齊整整。
香案前,香燭俱全,供品幹淨而整潔。
在這香案前,上官雲暉跪在一個蒲團上,已是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看到這一幕,淩烈緩緩走了進去,噗通一聲在上官雲暉身旁跪下,直挺挺地望著幾十個靈位。
這些……
都是他淩家的親人。
有他的爺爺奶奶,父母叔伯,也有他的兄弟姐妹,姑姑嬸嬸。
他們,都是在七年前的那場浩劫中,遭人陷害而慘死。
良久……
泣不成聲的上官雲暉抬起頭,望著香案上的眾多靈位。
“當著他們的麵,你實話告訴我。”
“你是不是淩家少爺,淩烈?”
淩烈咬著牙,顫抖著聲音:“我是。”
上官雲暉:“淩家少爺胸口上有一塊月牙形胎記……”
他的話還沒說完,隻聽刺啦一聲。
下一秒,淩烈直接撕開了衣服。
胸膛上,除了四條猙獰的傷疤外,一個紫色月牙形胎記,赫然顯眼。
上官雲暉看到這一幕,蒼老的臉上滿是震驚。
少許……
他伸出顫顫巍巍的老手,帶著複雜的神情摸向淩烈的紫色月牙形胎記。
沒錯!
是淩家少爺。
雖然改頭換麵,脫胎換骨,但這紫色月牙形胎記,唯淩家少爺獨有!
摸著月牙形胎記,上官雲暉顫抖著嘴唇,忽然又將手移到了淩烈的幾條猙獰傷疤上。
“這……”
“這是……”
“鞭子打的!”淩烈平靜如水地說道:“景家所賜。”
“這群畜生……”上官雲暉頓時嚎啕大哭起來:“我當初怎麽就沒把他九族給滅了!”
摸著這幾條猙獰的傷疤,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
七年前,淩家少爺落入景家手中,受到了何等非人的折磨。
要知道,那時候的淩烈,還不到十七歲……
對一個孩子能下得去如此狠手,用畜生形容,那都是對畜生的侮辱。